“大家生活过的好一点以后,有几家商量着每家出点钱也修修学校。”
“陈总和药厂的就跟我爹商量简单点来,他们出钱给安个吊扇啥的,就不大修了。
这么说,继续使用破旧的老校,还是陈诺和药厂的主意。
“后来呢?”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侯文轩突然问道。
张生被他吓了一跳,瞅了他一眼,回答说:“后来大伙一想也是,人家主动给出钱,谁还好意思要这要那的。
“学校就是个读书的地方,修那么漂亮也没用,房子不塌就成。”
“而且他们跟我爹说,修学校也不是村里人一拍脑门想修就修,那得教育局同意,再派专门的人来看着。到时候上上下下又得多花不少钱。”
“这样啊。”江鹤点点头。
侯文轩插话道:“这么说,学校的设备也不少是陈总和药厂捐的?一开始不说村民自己凑点钱吗?”
“说的轻巧,大家富裕日子没过几天,有几个家真舍得出钱?”
“再说村里不大重视教育,孩子养大了去镇上打工就挺好,读不读书不重要!”
张生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颓丧和自嘲。
不难猜测,他作为镇上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不仅没在外面混出个名堂,现在还靠着在村里招工过日子,这些年也听了不少冷言冷语。
话都说到这了,尽管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刺痛张生。为了更好的了解他,江鹤还是决定问问。
“张大哥,你当年也上过大学,你是学什么的?”
“我那时候是学药学的。”
“药学,那时候可以进医院上班吧。”江鹤问。
“你们以为医院那么好进啊?那是要找人托关系才进得去的!”
“毕业以后,我没托上关系进医院,家里穷,也没有钱在市里开个药店,我就去了家小药厂的制药车间干。”
“在那干了两年,就被厂长和同事挤兑了两年。”
“起初我以为他们就是欺负新人,后来才知道人家都给领导送礼,请领导吃饭,就我傻地不知道送。”
张生的声音变得浑浊起来:“后来制药厂效益不行要裁人,厂长就先把我辞退了。”
侯文轩拍了拍张生的肩膀,感觉到他的安慰,张生空洞的眼神又有了几分精神。
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导起小候来:“没事,不用替我抱不平,我就没那命!”
“唉。”江鹤心里堵得慌,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个寒门贵子梦碎的故事,她不免也感到一阵苦涩。
当事人能不带愤怨地说出这些,显然那段经历对他已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没托上关系进医院”让他失去了编制工作的机会;“没钱开药店”堵死了他创业的路子;“不会送礼”又让他失去了谋生的工作……
关系、资源、人情世故,张生什么都没有。
就连衣锦还乡的美梦,都被交不起房租露宿街头的凉水给浇灭了。
所以,张家村的祖坟第一缕青烟灭了,他谁也不怨,但谁也怨不到他。
……
张生苦笑着继续说:“再后来断断续续换了几个工作,一个不如一个。三十来岁的时候,就彻底没地要我了。”
“跑回村种了两年地,没想到康诺开到镇上了。你们说,这是不是我和药厂的缘分?”
“我现在也想开了,村里人咋笑话我是他们的事,我就稀里糊涂的活呗。谁命里有金银谁就去挣,我命里反正没有!”
说完,他又作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
江鹤的嘴紧紧地抿着,本安慰他点什么,却感觉嘴唇被粘住了,什么也说不出口。
不远处的秦澈和阮铃也沟通完向她们走来。
“张生,跟我走吧?”秦澈用眼神示意张生跟上。
“要带他去哪?”江鹤急忙拦住他。
糟了,刚刚一直在问有的没的,还没问最重要的“科诺咨询”的事!
阮铃拉了拉江鹤的小臂:“秦队来这就是要带张生回宁安警局的,等会我单独跟你解释。”
于是,张生只能和三人告别,跟着秦澈坐上了不远处的宁州警车。
还没等两位女警支开他,侯文轩便极有眼力见地意识到阮铃和江鹤要单独交流,找了个回学校给两个准备午饭的理由一个人走了。
两人迅速交换了信息,阮铃将秦澈告诉她的信息向江鹤和盘托出。
……
“所以说,秦澈是在查省内几个大的制药厂?但是查什么不能告诉我们。”
“他们也查到了科诺咨询资金往来线索,所以就来找张生回去配合调查。”
阮铃点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那科诺咨询给陈诺打钱的事呢?张生走了,咱们就没人问了。”
“我跟秦队汇报了陈诺案的情况,他肯定了我们的调查方向,说会帮我们一并讯问清楚的。”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江鹤安慰自己说:“行吧,这样也好。回警队做笔录,比咱们这么问真实性要高。”
“张生被带走了,林意也没有逃来张家村的痕迹,我们是不是该回南江了?”
“阮铃,你觉不觉得,这个学校还有点古怪。”江鹤语气迟疑地说。
“古怪?阿鹤,你是说学校太旧了吗?”
江鹤心里也拿不准:“是,也不完全是。”
“根据张生说的,是陈诺和制药厂双方否决掉重建学校的建议的。”
“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也许破旧的学校更能‘出片’,照片背景里贫困破旧的老校更能体现出陈诺他们的伟大。”
“那现在呢?”
“现在……我有个连自己都不敢细想的推测。”
“你说,会不会他们阻止学校的重建,是为了避免外界的人关注这所小学。”
“所以我怀疑,秦澈要查的药厂案,可能和张家村小学有关。”
阮铃确认四周无人,小声惊呼道:“什么?怎么会和小学扯上关系。”
江鹤小声回答:“我也只是初步的推测,究竟他们在隐瞒什么,还得再回学校看看。”
“阮铃,想验证我的猜测,可能会让我们陷入同酒吧那天一样的危险中。”
“我们只能先查证,有了进展立刻报告秦澈。但秦澈今天带走了张生,恐怕已经打草惊蛇。我担心,村里的人已经在着手销毁证据了”
阮铃握紧江鹤的手:“我不怕冒险。”
掌心传来坚定的暖意,江鹤说道:“那我们回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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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回来了!”刚踏入学校,侯文轩老远就看到两人,热情地招呼她们来老师桌上吃饭。
“我给你们也打了两份盒饭,就是村里的家常菜,凑合吃点。”
“谢谢,很香啊!”阮铃趁热吃了起来。
江鹤没什么胃口,她还在想着案子的事。
同桌的女老师细心,留意到江鹤没有动筷子,问道:“江警官,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合你口味吗?”
“哦,不是,我早上吃多了,现在还不饿。”
“好吧。下午孩子们还有牛奶和零食,到时候饿了也可以拿一些垫垫。”
江鹤感兴趣地问道:“药厂是每隔多少天给孩子们送食品啊?”
女老师想了想说:“三天一次吧。”
“这么频繁?我们来的时候走过,进小学的车道可不好走啊。”
“好像是因为鲜奶的保质期比较短。”
“要不给两位警官拿两包喝喝呗,她们城里人爱喝牛奶。”侯文轩说。
“等着,我就去拿!”女老师热情极了,饭还没吃完就扔下筷子往屋里跑。
“不……”阮铃想说“不用这么客气”,可话音还没落下,女老师已经进屋了,没过几分钟,她拿着两包奶和几包小饼干从屋里出来。
阮铃和江鹤连忙道谢。
女老师摆手示意别客气:“别说见外的话了!你们到这也是为了我们恩人的案子,你们帮陈总和林医生,就是帮我们!”
江鹤接过牛奶和饼干,仔细看了看。
这饼干挺常见的,就是超市经常搞活动卖的夹心饼干,便宜又实惠。
牛奶倒是没见过,一个白袋子,正面印着“康诺奶业”,翻过来,背面印着生产日期和保质期。
还真是,这个牛奶只有三天的保质期,所以三天送一次奶刚好。
江鹤看向阮铃,问道:“康诺除了制药,还做牛奶产品吗?”
她刚穿越来,对这个世界的品牌认知还极为有限。
“我还真没听说过。”
“药厂是从二王村买的奶,包装了给我们送来。”
“二王村?”江鹤记得,张生说自己除了在张家村招人,还管着其他村,这其中就有二王村。
“二王村的人专门养奶牛,他们的奶又浓又新鲜,奶味很足。”
“我也尝过,可不是南江喝的那种稀溜溜的奶。”侯文轩推荐道。
江鹤在袋子上咬开一个小口,决定自己试试。
咕嘟咕嘟……
“奶味真的很足,但是……好甜?!”
女老师解释说:“给小孩喝的嘛,不甜有的孩子不爱喝!”
“这样啊。除了糖加的有点多,奶味确实够浓。”
“不过这个口味恐怕只有小孩子爱喝吧,卖给成年人就有点难了。”
“那不正好,大人喝奶也长不了身体,省的抢孩子的。”
女老师欣慰地看着吃完饭在学校里撒欢的孩子们,说:“就是因为天天喝奶,我们村的孩子们才长得这么好。”
“是嘛。”喝奶能有这样的效果?两人都有点不太相信。
女老师骄傲地说:“当然了!你看我们班张霞,一年级来的时候才15斤,家里穷的吃不上饭,饿的全身就剩个大头了。”
“这两年条件好起来了,加上天天在学校喝奶,现在都快长到一米五了!”
“张霞就是张校长上午说起的、那个奶奶长肿瘤被林医生救了的女学生。”侯文轩在一旁说。
阮铃比量了一下高度,说:“快一米五在九岁十岁的女孩里也不算矮的了呀。”
“在我们三年级班里,她已经是最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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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试玩篇:慈心夫妇失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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