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这般说？”

沈愿安听着雪籽砸在窗台上的刮擦声，想起了万事源头。

“我本以为那日游行与他撞见，是我时也命也。”

“父母兄弟死于非命时，我便在想，天下会有这般巧的事？”

“直到我被她们套上嫁衣，塞进喜轿，我便知道，刘望德是故意的。”

桃川看着她，她不太懂。

沈愿安却突然换了话题。

“你觉得春喜是个什么样的人？”

春喜，四太太的名字。

桃川想了想，抛开些关于她职业的特点，说了自己的直观感受:“蠢。”

沈愿安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不留情面。”

桃川不以为意，同是下九流，私下里说起来自是不留情面:“本就是实话，蠢得出奇，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懂，不知道怎么皮肉完好地活到现在的。”

沈愿安又问:“她同我像么？”

桃川一愣，斩钉截铁:“不像。”

沈愿安又问:“那李芳，钟小凤与我像么？”

二太太，三太太的名字。

想到那两人女人同样风格迥异，桃川摇摇头:“不像。”

沈愿安捻起一瓣橘子。

烤过的橘子没那么凉，沈愿安咀嚼着其中甜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小环与我像么？”

桃川这次沉默得久，她细细想了半天，才缓缓摇头:“也不像。”

沈愿安抿了口茶。

“你应该清楚了，刘望德并不喜欢我这样的女人。”

“他爱乖顺的女人。”

“不挣扎，不反抗，爱不爱他，恶毒与否都无甚关系，只要听他的话，不忤逆他，待在他的笼子里当一只黄鹂鸟仰望他就好了。”

“但一个读过书的，还是读的新式学堂搞游行的沈愿安，不可能是只乖顺的黄鹂鸟，他刘望德一个商人，见过多少人，不可能不懂。”

“何况那日我骂得并不好听，我的兄弟所言更不必说。”

“他当时只是冷着脸，一撩下摆走了。”

雪越来越大。

沈愿安起身，关小了窗。

“后来我全家被杀，他就那么毫不遮掩地将我抓进这鸟笼。”

“说是报复我当日的羞辱谩骂，可这报复也未免太过好了。”

沈愿安看着新添的炭，笑容嘲讽。

“关在一个院子里让我孤独终老就叫报复的话，那他刘望德也算是个大善人了。”

“所以定是有什么挡住了他真正的报复。”

“或者不是报复，只是一些原因拖住了他想送我走上的路。”

温度升得高了些，沈愿安头又有些疼，她阖眼，倚在毯子上。

“而唯一的，在这期间都有交集的，是小环。”

桃川起身，指尖搭在沈愿安的额角。

指腹微凉，带着点未曾洗掉的橘子香气，沈愿安未曾睁眼，接受了这种伺候。

“但现在小环走了，处理完这些，他就要盯上您了。”

沈愿安笑了起来:“也赚了，还享受了大半年安生日子，我原本打算一把刀一把火，让他同我下地狱，告慰我家亡灵。”

桃川手指停了下:“不值得。”

“我也觉得不值得。”

沈愿安睁开眼，桃川的脸倒映在黑凌凌的瞳孔里。

“你知道他为什么默许小环来我这里么？”

桃川瞪大眼睛。

沈愿安直直盯着她。

“一个喜欢乖顺女人的男人，会把自己最乖最乖的小雀儿，放在野性未驯的山雀旁边么？”

桃川回望她的眼。

沈愿安笑得清浅。

“当然不会。”

今天吃了一颗三华李，好酸！酸得我眼泪唰一下流出来，没开玩笑，比柠檬还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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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