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川坐在那里，表情有些空。

沈愿安半阖着眼，透过睫毛的光影，看着窗外朦胧。

“所以，刘望德当时是默许小环在我这学一些东西，然后另做打算。”

“可他能有什么打算呢？”

窗外雪越来越大，细密得如烟雾升腾，只觉万籁寂寥。

“无非把我们当做商品，换得他更想要的罢了。”

桃川低垂着眼，静静看着沈愿安:“傅少爷打乱了他的计划。”

沈愿安笑。

“是啊，哪能事事如他愿呢。”

她偏头看向桃川的侧脸，视线寸寸拂过眉眼。

“也哪能事事如我愿呢。”

*

“姐姐。”

小飞猫声音嗲嗲:“咱们要不然提前结束这个世界吧——”

它哼哼唧唧:“考生景旻是个合格的炮灰扮演者，经过数月观察，该考生性格开朗，品性善良，对待任务兢兢业业，全优全优！”

姜骐摸摸它的小脑袋。

“沈愿安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呢。”

“姐姐，我们扮演过她，知道她的故事呀。”

“可我们走完她的一生，就相当于她在这世间重活一遍。”

001的声音小了下去:“可是重活一世，痛苦也重来一次呀……”

姜骐看着001:“或许，这次会不同呢？”

001顿了顿。

它毫无知觉地看向景旻，女人扮演着桃川，正安安静静地伏案写字。

“如果是她的话，可能确实会不同吧。”

炭烟好似不慎进了眼睛，姜骐眨眨眼。

“那就让沈愿安再重活一次吧。”

————

“老爷前些时日，抬进来个七姨娘，那感觉像极了故去的那位六妹妹。”

四姨娘扣着自己红艳艳的指甲。

“老爷现在愈发喜欢小丫头了，这就是男人本性么，可怜咱们这些老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就那天戏台子上琵琶女唱的那个。”

三姨娘梳着自己的卷发:“色衰爱弛？”

四姨娘点头:“是了，就是这个。”

“这样乱的世道，我们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伐，听说一个什么什么党又起来了，要造党*国的反呢！”

“二姐姐，话是这样说，但老爷可是住在首都，住在那位先生脚下，那劳什子党啊会啊的再闹，又能有什么影响，还能翻了党*国的天不成？咱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说来好久不见五妹妹了，不会还天天躲在她那个怀芳院里教戏子读书吧？”

“以为帮了那戏子，傅少爷就能念在于六妹妹有恩的份上将她俩也一并接走？真是笑话，那个戏子自己不也还留在——”

“四妹妹。”

三姨娘笑眯眯地:“慎言。”

四太太住了嘴。

沈愿安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安安静静地往后退。

鞋面踩进厚厚的雪里连声音也被淹没，不再喀吱作响。

“外面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啊。”

风雨欲来。

察觉到身后有人，沈愿安停下脚。

一件大氅环住了她。

“先生，寒冬腊月，当心着凉。”

感受着大氅包裹聚起的暖意，沈愿安鬼使神差地开口。

“我好像从未与你讲过，我在新式学堂里学了什么。”

桃川替她理了理头发，指尖细细抚平颈后毛领的驳杂。

“是什么？”

沈愿安回过头，眼睛璨若流光。

“思想。”

小环是个好孩子，不会出事哒！大家放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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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