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酥麻颤动，棠泊感受到自己的手不自觉弹动两下，实在难以适应。

就算她最近与信徒的接触增多，还操纵过墨菲的身体，但这不能代表她会毫不芥蒂触碰陌生人的喉间、乃至脆弱的喉结。

更何况，这位……讲师，他本身相貌极佳。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盲，使得他整个人身上萦绕着种难以琢磨的脆弱。棠泊不大跟这样的人接触，觉得无论如何反应都不自在。

温莎却好似没注意到学生不适，他仍拉着棠泊指尖，面上露出疑惑，对棠泊不跟着诵读有些不满。

棠泊拉了几下，温莎手上的力气没有半分减弱，她最终放弃挣扎，“是，老师。”

她顺畅念出组词，第一次的失败经验加上温莎的‘悉心’教导，她这次成功看到秘能流转。

秘能自全身各处涌向喉间，同时带来想要谈吐的**。

她下意识吞咽，好缓解不适，目光与温莎空洞的眼神对上，只好尴尬询问，“老师？”

她总觉得温莎能看见什么。

温莎摇头，竟伸出空闲的手，用观赏名贵珠宝般珍惜的态度捧向棠泊脖颈。

脖子是极其脆弱的部位，棠泊没法继续忍耐，偏头躲过触碰。

所幸温莎只是顿住动作，没对她的躲避表达不满，不用棠泊梗着脖子缩回来。

他只是定定看了许久，等到场中错漏百出的诵读愈发密集，他才像大梦初醒一般回神，“你做得很好。”

温莎迈步走离，又蓦地转眸开口，“你是我见过的秘能回路最完美的人，如果你愿意，可以做我的学生。”

直到温莎远离，棠泊仍然有些怔愣，她做什么了？这是遇到传说中的伯乐了？

听说温莎属于文书部门，这种部门大概能接触不少隐秘文献。

虽然只来到这里两天时间，棠泊已经从日记窥见神秘知识的珍贵程度，这种接触就会引发疯狂的知识大概很难在外流通，她需要又很想研究，综合考虑下，她真有些意动。

毕竟，谁说老师只能有一个呢。

可是巡查官克林顿同样在明里暗里帮忙，她拿不准是否要答应，万一这两人关系不恰，她夹在其中落得尴尬。

还是打听后再做考虑吧。

薇拉花了些时间总算磕巴念出密文，接着抓紧时机挤到棠泊身边，不动声色侧身为她挡去多方打量视线——棠泊刚才赢得了讲师的青睐，难免受到重视。

薇拉：“你好厉害，我仔细复读了五回才成功，而你在第一次就成功了。”

棠泊摇头，数出两根手指，“感官过载那次当然算是失败，如果不是温莎讲师教导，我需要试更多次。”

“别谦虚啦，”薇拉将棠泊的指尖压回掌心，笑着调侃，“如果你能成为温莎.基茨的学生，说不定以后我们能在校园相遇呢。”

看棠泊疑惑，她继续解释，“文书整理部负责为神学院编订教材，会不定时与学院合办交流会。许多神学院的学生在毕业后会进入文书整理部就职，当然，大多就职的学生没机会推开这道神秘大门。”

会场中温莎不断调停，终于在十分钟内让所有人诵读出密文，开始下个步骤，“刚才的密文是铺垫，好让秘能聚集在喉间，接下来是仪式的关键。”

他手腕扭转，古老书籍随之浮现在半空，薇拉见状激动拉棠泊手腕：“原来是这个启示仪式！不出意外我们要拥有一只小宠物了！”

一张张纸页从空中飞向众人，棠泊抬手抓住两张，将多余一个递向旁边，“小宠物？”

“嗯哼，这是我早听说过的仪式，比如说，我想要只狐狸，火红色。”薇拉闭上眼睛。

棠泊看到秘能自薇拉喉间汹涌流向纸页，接着，一只雪白的北极兔出现在纸页上。

“额……”薇拉睁开眼，不可置信将纸页翻来覆去，“什么东西？不是说匹配相性最适配的动物吗？”

棠泊因她夸张的神色浅浅勾唇，“挺可爱的。”

“我不相信！”薇拉不信邪闭上眼睛，再次默念，“狐狸狐狸狐狸，什么颜色都好，当然，我最喜欢红色！”

如她所愿，卡片的颜色缓缓融化，薇拉掀开一边眼皮紧张等待，甚至做出夸张祈祷姿势，口中不断念叨女神保佑。

棠泊张了张口，没点破，在她眼中，只有兔子的毛发颜色在变化嘛。

刚睁开眼。

“啊！”薇拉气愤将纸页合在一起——白兔子变成了红兔子，可是腿还是那么长……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红色的兔子！”薇拉挠头，接着将目光锁在棠泊身上，“你觉得我像什么？”

“嗯…”眼看祸水到眼前，棠泊乖乖回答，“当然是优雅的狐狸。”

“这才对嘛。”薇拉深吸两口气，总算平复，“没事，听说这个流程只是提前适应，以后有机会更换，好了好了，接下来看你的。”

温莎刚好开始指导，知道这个召唤步骤的人不少，他只用作简短解释：“将秘能控制在喉间，接着想象你最喜欢的动物，纸页是基础秘质，它会自动吸收喉间秘能，接着显示与秘能共鸣的动物。”

说话间，他又踱步到了棠泊附近，抱臂想要一窥棠泊的选择，白鼬从他肩头攀出，悄悄探头注视棠泊。

棠泊感受到些压力，她向薇拉凑近几厘米，接着看向纸张。

她没什么偏爱的动物，她生活的世界动物大变模样，可怖且恶心，每个都是人类公敌，她一点都不喜欢。

而正常的动物她又没见过，一时想不出来。

薇拉又打开她的纸页看，晃动间兔子毛发起伏，引得棠泊眼前一亮，她惯喜欢轻盈飘洒的生物，在末世又少见鸟类，或许一只小鸟不错。

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叽叽喳喳的声音，接着是嫩黄的羽毛，要华丽绚目的颜色，最好再有活泼的性格。

一只小巧的鸟类图像跃然浮现，似乎下一秒就能振翅起飞。

但在即将成型时，棠泊指尖突然传来灼烧痛感。

她猛地松手，纸页悠悠飘落，落入温莎手中。这位正偷闲的讲师面带困惑，将这东西在指尖转动，谨慎探查，“陌生神明的气息。”

他手上跃出火焰，将其上的秘能烧得一干二净，接着从怀中抽出新的纸张递去，“重新来一次吧，刚才有点意外。”

棠泊点头，她捻了捻指尖，总觉得看到个光芒大盛的身影在纸上闪过，像是个人？

此时无从探究，她再次在脑海中构思，这次图案浮现得极快，一只仿佛披洒有阳光的金丝雀振翅浮在空中，小小的鸟喙张开，正引吭高歌。

“可以。”温莎确认这张纸没出现意外，“这个仪式简单，并不经过创生环节，只会驱使世上原有生物行动。在仪式结束后，如果它们没有被驯服，就会自行离开。”

“当然，在秘能消失之前，它们和普通的生物有些区别，并不用进食和代谢。”

他手指夹着纸，另一只手勾勒密文，随着秘能略过，一只被羽嫩黄的雀鸟从脚下的屏障飞出，带着串叽叽喳喳的鸣叫。

温莎伸手去接，猝不及防被这小鸟啄上一口，惊讶睁大眼。

雀鸟径直飞向棠泊，豆豆眼明亮有神，绕着她舞了几圈才肯停下，全然没有啄温莎时的凶猛作风。

“有点凶。”温莎客观评价，他肩上的白鼬对着金丝雀龇牙，后者毫不让步，喳喳回怼。

“住嘴。”棠泊帮小雀手动闭麦，小心拿起在眼前打量，小鸟全身没有杂色，羽毛亮且柔顺，被拿在手中十分温顺，只不时转动头颅打量，眼中闪烁着满满好奇，瞧起来很神气。

她松开手，金丝雀又开始在空中围着棠泊画圈，不时飞到温莎面前挑衅。

温莎无奈，他还从没被召唤来的生物这样讨厌过。

说到底由这个仪式召唤来的动物与主人的一部分相似，难道棠泊心中对他存在芥蒂？

这猜测使他抿紧唇，想说更多，却发现他对棠泊的了解仅限今晚，就算这个学生再世间无二，与他并无丝毫关系。

他眉目凝结地更紧，暗自下定决心要查出棠泊由谁引荐。

——他从未见过如此简洁有序的秘能回路，这位女士仿佛天生应该踏上启示道路，一切神秘规则在她面前失色。相似的回路他只在一位第六等阶的神使身上见过，不，那位神使亦无法相比。

或许只有女神能比之更为震撼。

「孕育智慧」是特殊的神明，祂不仅司掌‘智慧’权柄，更掌握着‘生命’真谛，因此，祂的信徒总爱使用带有鲜明性别指向的称呼：‘女神’，在人们眼中，这样一位强大又博慧的神明，正像引领生命到来的母亲一般可敬。

而由智慧圣堂引导的启示者，常通过书写有关生命的故事容纳秘质，驯养与自己心灵相通的生灵，从而成为真正踏上启示道路。

温莎再次开始今晚的讲解，面色却再不复淡然。

仪式到这里已是尾声，每位客人都得到了他们的伙伴，即将离场，而他可能再无机会与那位神奇的小姐相遇。

客人在陆续离开，嘈杂场所重归寂静，温莎摩挲着古旧书籍一角，朝角落正愉快谈话的女士走近。

这是他陷入黑暗后看到的最亮眼的存在，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般遥远。温莎抬眼，声音温和盈耳，“尊敬的女士，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激动之下，他竟忘了能翻动入场时的邀请函。

或许在他心中，这正是不错的沟通时机。

虎摸各位在看的小天使！

小剧场：

小鸟：只有本鸟这样明亮亮的小鸟会给主人带来开心，主人身边的信徒只有本鸟一个就够了，不需要渣渣！远离！速速远离！

其他信徒：废物小鸟。抓住扔掉。

克林顿：你知道的，我先看上的人。

温莎：……

小鸟当然是某位的马甲啦，可以猜一猜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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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死亡阴影（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