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熟人。

少女吵闹着走遍客厅，与侍从畅想着今晚的场景，她似乎看出棠泊不在状态，并把这当做常态。筹备期间，她转过身朝棠泊笑道：“放松一些，老师，这没什么。”

棠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所幸已经有过一次穿越经验，少说话总能糊弄过去。

一行人很快收拾完成，启程前往皇宫，棠泊专心注视着这座恢宏庞大的宫殿，数盏由秘能维持的灯将其映照得金碧辉煌，连侍者都穿得一丝不苟，马车缓缓移动穿过拱门，觥筹交错的声音沿着窗户缝飘出来，一派沉醉。

带颜色的玻璃只能映出简单的人影，棠泊感受到身边的诺拉那要溢出来的激动，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她看到一个数字，不可置信久久注视。

不对，这里看起来和她身处的西奥兰风格相似却存在差距，绝对不会是同一个时代。

马车在按照顺序进入宴会，横幅从天花板垂落，棠泊仔细分辨数字，只能接受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光明历2087年，格洛斯特王夫神圣授权仪式。”

她来的那个节点明明也是光明历2087年，历法有循环？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将疑问转达给了少女诺拉，这位学生老成地指点道：“老师，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光明历每3000年重启，理论上会有很多个光明历2087年。”

所以这竟然是3000年前的世界！

棠泊思绪震荡，她可以确定这不是正常的历史，因为在进场时，一切场景像是按了加速键一样，一晃神她们就处在了场内。

“今天我们来到此处，是为了伟大的格洛斯特王室加冕……”

大主教特里身披血红色的天鹅绒外衣，内里是及膝的白色长袍，他胸前佩戴一朵白玫瑰，手持的权杖顶端缠绕有荆棘，给棠泊的感觉与智慧圣堂主祭完全不同。

果然，她听到诺拉的感慨：“特里大主教能从明斯特尔来到西奥兰教区，果然有自己强大的特色。”

棠泊从路过的琉璃柱台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与她本来的像貌没什么区别。但在诺拉眼眸的倒影中，人影分明有着一头金发，脸上有一些小雀斑，气质比她本人要柔和许多。

当她凝神观看时，倒影一副羞怯的模样。

就看起来像是强制插件，不论她做什么都能得到天然的掩护。

“老师，您这样盯着我做什么？”诺拉奇怪地回眸注视。

棠泊尴尬扯了扯嘴：“没什么，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

好吧，看来过于突兀的行为不会被掩饰。

知道了行为的边界，她整体收放自如许多，与诺拉前往主会场的路上断断续续聊着。

“陛下的心思过于复杂了，但是我要说，”诺拉小心拉近距离，“她一定计划着通过这次加冕削弱「孕育智慧」的势力，她可是从遥远的明斯特尔拉来了帮手。”

棠泊熟练地拉着诺拉长礼袍的一角，免得其沾染上灰尘，“这听起来天方夜谭，明斯特尔太远了。”

诺拉不置可否：“但听说明斯特尔的主教个个金发碧眼，我很喜欢他们。”

忽略掉这个奇怪的话题，棠泊感到一些新奇，与3000年前的古人对话探讨事件发展，尽管她对西奥兰的历史了解不多，也知道未来是智慧的势力占据上风。这些过去的人们还在争斗，但历史已成定局。

厚重的音乐流淌在大厅，女士与男士的装扮区别并不大，格洛斯特陛下穿着深蓝色的天鹅绒，内衬则使用耀眼的银色丝绸，行走时银衬时隐时现，折射不同的光辉。

而她的王夫佩戴着银质铠甲，与格洛斯特相呼应，看起来这不像是王夫的加冕礼，而彻底沦为了格洛斯特与孕育智慧斗争的擂台。

她们做了致辞，大多是套话，棠泊很快转移注意力到诺拉身上，这家伙眼睛完全黏在了特里那儿，时不时与她点评几句大主教的身姿。

“你很喜欢他？”棠泊虽然能注意到特里的颜值高一些，但也就那样子，反而诺拉的关注完全不在正常范围，她又不是光明的信徒，何必这样关注。

诺拉转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老师，我已经十六岁了，哪怕在孕育智慧的庇护下能在家待到20岁，我也要开始着急了，更别说我的父亲还是那急不可耐的样子。”

她做了个鬼脸，“要不是跪了一夜跟我母亲求情，她绝对不会让我信奉智慧，更不会让我邀请你做老师。”

“所以呀，就算老师你为我准备的课题非常有吸引力，我也要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比起那些歪瓜裂枣，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棠泊诧异望向她，只得到诺拉调皮地眨眼回应，后者干脆将身上的披肩塞给侍卫，拉着她朝人多的地方跑去，尽力挤进去半个身位，支起耳朵听这群人在讨论什么。

过了半晌，她无趣退出来，走到放餐的长桌旁，“又是讲对付孕育智慧扩张的对策，陛下这是病急乱投医。”

棠泊捏了一块甜品，“他们为什么这么防备孕育智慧？”

诺拉：“因为贵族被浸透了呗，他们只允许□□路的能力者参与政事，因为他们需要生命的能力延长寿命，却不需要智慧的能力让民众变得不好管理。”

“不过老师，他们仇视的还不包括我们，因为我们能帮他们破译回声，帮他们成为强大的能力者，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奇怪？”

回声？她没在文史部见过这个概念，疑似老师同伴的人见到她，朝她这边走来，这个话题没能继续下去。

身着绿色长袍的女士在棠泊身前站定，行了一个特定的智慧礼仪，在诺拉善意的准许下，棠泊与绿袍女士得以离开会场，走到僻静的花园。

“最近又送来几十个蕴含回声的秘质，你如果帮那个小姑娘找的回声也出现了，尽快让她升到2阶能力者，女神可能会降下启示。”

棠泊咬牙，还是决定试探：“什么回声？”

绿袍女士没发现异常，只当她问是什么属性，“傻了？适合你学生的只有女神与祂的老师相关的回声，记得叮嘱她尽可能研究透秘质主人的性格再容纳。等她升到三阶就能帮你寻找高阶的回声，你也卡在三阶很久了，女神的启示没帮到你吗？”

又来一个概念……棠泊压制住晃晃脑子的冲动，回声是被秘质携带的东西，并且能帮助能力者升阶。

她得到傀儡剧院后不论是模拟器还是圣堂都没有提到这些，难道三千年后回声消失了吗？

棠泊更倾向于这个概念会阻挡普通能力者升阶，或者利用起来太困难，只有等到更高阶才能接触。

那么能让她这么顺利就接触到概念的秘质岂不是更厉害。

绿袍女士犹豫道：“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任务，但我不知道现在时机是否合适……”

棠泊看向她，“说说看。”

“按照女神的推测，兰普山谷存在强大的未知回声，需要知识渊博的人过去勘探，这个范式大概包含死亡权柄的故事，如果能掌握，王室这边的抗争不值一提。你放心，我们会派一支完备的小队辅助。”

加冕晚宴按了倍速般结束，棠泊能看到身边飞速切换场景，更像是展示背景故事，连续过了三天，她与诺拉共同研究智慧圣堂送来的特殊秘质并撰写论文。

第四天，她们在绿袍女士的协助下准备前往兰普山谷的行李，诺拉的父亲短暂出现了一次，这位儒雅可亲的绅士从母辈那里继承了爵位，却依旧比不过诺拉母亲的家世，他日常有种忧郁的气息，可棠泊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觉得不适。

不知道是场景影响，还是她扮演的角色需要，从道森阁下出现后，她就不可避免带上警惕，将诺拉护到身后。

这位忧郁的男人幽幽叹了口气，竟然转身就走，亡魂般飘荡消失了。

小插曲没有影响他们的行程，棠泊却不得不考虑这一剧情出现的原因。

三天没有遇到危险，她的经历很顺利，在各种非自然的流逝中越来越确定她正处于一种秘质的影响中，大多数秘质有回声，当回声聚集到一定程度呢？

她认为还会有更高级的影响。

一切影响的终点就是神明，人类走在神明踏出的道路上，模仿神明的行为获得力量，回声或许就是某个与神明相似的事件凝聚。

那么，女神与祂的老师？能特殊到影响后续的能力者，这位老师想必也十分厉害。

胡乱想了一通，棠泊再次坐上马车，这次路上并没有加速，说明附近还有关键的事件。

诺拉正在整理论文的初稿，集会的习俗已经初见雏形，她正准备拿这些换女神的目光，以获得灵感，那可是所有学者都想要东西。

诺拉摆弄了会儿，突然道：“老师，你说女神是不是无所不知？祂是智慧化身！”

棠泊短暂考虑，尽管知道这可能只是一段虚影，她仍旧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智慧与全知并不相同，就灵感这件事上，祂并不会提供具体的想法，只是让你的脑子短暂好使了而已。”

“好吧。”诺拉萎靡一瞬，很快又自我激励：“智慧能创造很多东西，也算是无所不知吧。”

棠泊觉得她理解的有些问题，疑惑她为什么执着于无所不知这件事，她知道诺拉在以后是一位杰出的天文学家，也是强大的能力者，可这些没法反映她的追求。

快速流动的时光打断她的想法，在这段时间内她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完成事件发展，唯一确定一件事——刚才的问题确实是这段旅途的重心之一。

很快到达目的地，棠泊站在高处，低头看这个呈现倒三角形的山谷，她曾经在金帕那里听说过山谷的故事，月亮的信徒在这里躲避月亮带来的灾祸。离得远，她只能看到月白色的圆点在空中滑过流畅的轨迹。

这里的居住者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马车沿着山路向下，已经能遇到不少劳作的居住者，他们砍伐灌木作燃料，看到陌生的旅人只短暂望去，很快回归到劳作中。

“这里真的能找到线索吗？”

诺拉帮棠泊问出了疑惑，棠泊摇头，翻出智慧圣堂给出的线索，字迹显现：“当月光照到山谷，一切明了。”

“待到夜晚看看。”诺拉塞给车夫些零钱，找到山谷中接待客人的旅店。

称为旅店十分地不恰当，这地方过于排外，她们只能住在居民空出的房间中。考古队住在更远的外围，他们商量在晚上汇合，共同探测特殊的领域。

“强大的回声一旦打开不能被关闭，必须要达到特定条件消耗掉回声才能离开，”诺拉打开自己的笔记，蹭到棠泊身边，“老师，我们怎么确定消耗回声的方式呢？”

[红心][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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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