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十八岁的凌筠贞分化成S级的Omega,这是万里挑一的稀有存在。
却让她从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刹那间变成了只能供人玩弄的物品。
“我们家是绝对不会让一个Omega当继承人的,这不是等着让其他人吃绝户吗?”平素以自己为骄傲的父亲,冷漠地对着自己。
“可就算我分化成了Omega,我的智慧和才学和以前又会有什么不同吗?你们就算不让我当继承人,可是待我像之前一样不行吗?”那时候的凌筠贞还很天真,她忍不住争辩道。
“之前是将你当做alpha来培养的呀,那些教育都是为了培养alpha的,我们早知道你会分化成Omega的话……”同为Omega的母亲叹了口气,“就教你管理管理家事,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嫁个好人家就行了呀。”
“可是我是Omega的话,我照样可以管理好基金,照样可以带着大家赚钱啊!会有什么区别吗?”凌筠贞非常不解。
“不会的,你嫁过人就知道了。Omega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控制,更别说其她的了。”母亲看着她,神色之间充满了怜悯。
那时的凌筠贞还不明白那种神色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母亲的同情和怜悯,让她少年人的自尊心饱受创伤。
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的凌筠贞才明白过来,那是一只甘愿躺在金丝笼子里的燕雀,对于折了翅翼的伤鹤的眼神。
同情怜悯,不屑嘲讽。
种种极为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却早就默认了伤鹤不能再翱翔于天际,不能在栖于梧桐,不能再饮于醴泉(1)。
而要靠着较好的皮相,讨得主人的欢心,从主人的手中要的一些宠物食粮的悲剧命运。
“你只是个没用的Omega,乖乖的嫁人就好,你难道还想跟我争家产吗?”弟弟凌云天冷嘲道,“毕竟,我可是个alpha呢?”
“你对于金融的理解能超过我吗?与其在这里炫耀自己的性别,不如多学点东西,充实一下自己的大脑。”凌筠贞抱着一沓资料,脚下生风,匆匆而过。
“金融界可是alpha的天下,我们不需要一个娇滴滴的Omega花瓶,你只需要伺候好你的alpha就好了。”凌云天被击中了痛脚,有些咬牙切齿道。
从小到大以来,姐姐凌筠贞的天赋和努力程度远在他之上,他从小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之下,过得很是压抑。
岂不知金融界的大天才凌筠贞居然只是个Omega!
这一辈子最大的前途就是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伺候好老公。
那是心胸狭隘的他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地,尤其是后来的他分化成了一个alpha。
“我会有自己一方天地的。”凌筠贞抱紧了怀中的资料,不去理他。
*
二十五岁的凌筠贞,因为自己的性别的缘故,已经倍尝了人间的冷暖。
性别上的劣势,总还可以用聪明才智来弥补的。
哪怕要面对家人完全不一样的眼光,以及社会的有色眼镜。
但年轻的凌筠贞总还是相信。哪怕自己是一个Omega,照样可以为自己挣得一方天地。
可后面发生的事情,才真正的将她推落谷底。
*
当时凌筠贞手头上在管理着20亿左右的资金,可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她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症状。
她强忍不适,直到呕吐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让她食不下咽,体重锐减的地步,才找了个空档的时间,去看医生。
“你是个Omega?”医生仔细的核对了她的性别之后,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情,不以为然道,“你怀孕了。”
“什么?”凌筠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并没有与人欢`好,为何会怀孕?
“你怀孕了,找你的alpha过来吧,我和他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医生公事公办道。
医生看出了凌筠贞惊讶的神色,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露出了些许的鄙夷。
又是一个不注意保护自己,意外怀孕的Omega。
“等等大夫,我确定我没有过性生活,我可能会有孩子?”凌筠贞难以置信。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B超上明明白白的,我又没有骗你。”大夫生硬地回她,将B超报告单递给她之后,就无情地驱赶她离开了。
凌筠贞仔细搜索了自己的记忆,这一段确实一片空白,她确信自己从未与她人有过性生活。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她肯定不要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大夫说她的体质不宜流产,失去了孩子之后,她可能会出现信息素紊乱的情况,会有危及生命的风险。
于是不得已,她不得不把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奇怪的是生下了这个孩子之后,她引以为傲的金融天赋,准确判断市场走势的能力,像是一夜之间突然丧失了。
而那一段时间,又恰逢股市暴跌。在丧失了那种奇特的预警功能之后,凌筠贞没有能避开这次股市的暴跌,在短短半月之内,她手头上的资金缩水了将近有1/3。
*
“这只是一次股市的正常调整而已,过了这段时间之后,会涨得更高的。”凌筠贞向父亲解释道。
“筠贞,你太让我失望了。”父亲坐在灯下,灯光照在她的面上,让他面部的线条更显得更加生冷无情,他冷漠道,“你一个Omega,未婚先孕,败坏家族的名声,这些我看在你有才华的份上都不同你计较。”
“可你回报给我什么呢?Omega就是不可信啊,尤其是生完了孩子的Omega。”父亲追悔不已,“早知道就该早早让你收收心,早点把你嫁出去了。”
凌筠贞知道父亲是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在以为自己会分化成alpha的之前,那也是一位慈祥的父亲。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家人会将她卖给了裴家的大公子。
凌筠贞躺在了铺满了玫瑰花瓣的木盒之中,她的身上不着寸缕,只有一件白玉编织而成的衣衫,堪堪地附在身上。
“你是谁?”凌筠贞浑身酸软无力,几乎动弹不得。
她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弟弟,将肌肉松解的药物下在了为她庆生的红酒之中。
那人站在阴暗之处,跳动的烛光映照在他的面上,鹰钩鼻,薄唇,阴鸷异常。那人眼中的**深沉如海,像是要从凌筠贞身上剜去一块血肉。
“裴天佑。”他欣赏着凌筠贞惊惶失措的神色,喉结上下动了动,干舌燥起来,“我是你的天,是你的alpha。”
惊惶恐惧的美人,更能激起他骨子里的肆虐**。
对方果然是绝色佳人,冰肌玉骨,美玉生轮,连坠在对方身上那些上好的白玉,都被她映衬着,仿佛失去了颜色。
不枉他为了凌家收拾那摊烂摊子。
凌筠贞是足够冷静,也足够专业,如果将钱财继续交给她来管理的话,在市场回暖之后,凌家很快就能缓过来。
可那帮废物草包,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不过也幸亏他们如此的草包和废物,然后让他白白得到一个绝色美人啊。
他凑了过去,凌筠贞闻到他身上强烈的鱼腥味,捂住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裴天佑将她抱了起来,圈在怀里,阴冷一笑。
他捏住他的下巴,幽幽道:“宝贝儿,你不喜欢我的信息素味道啊。”
“可我的信息素,一旦注入进去,你终身就离不开我了。”他邪笑道把凌筠贞如布的青丝撩开,就要对着那小小的腺体咬下去。
凌筠贞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后来的事情,凌筠贞不想再回忆了。
被逼无奈之下,她被迫忍受着,那股恶心黏腻的鱼腥味进入自己的体内,经久不散。
凌筠贞的抗拒激起了裴天佑的征服之心。
出于某种alpha的自大,裴天佑自认为,哪怕只是一个临时标记,凌筠贞也会因为无法抵抗发热期的难受,而乖乖地求自己,进行深一步的标记。
想到这里,他阴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强迫高傲清冷的美人服从,那多没意思。
看着冰清玉洁的美人,在**的驱使下,在绝望和不甘之间主动要求自己玷`污她,从此深陷于欲`望之中,不能自拔。
这才能侮辱她的骄傲,摧毁她的自尊。
回应他的,是凌筠贞腕上决然的伤口,和浴缸之中半池的血水。
那一片嫣红,像是在悄无声息的嘲弄着他们。
一个自由自在的魂魄,是不会被世间的种种所桎梏的。
凌筠贞从梦中惊醒,自从她分化成Omega以来,她就很少拥有过完整的睡眠。
她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刚才又梦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那些事情一件一件的堆叠起来,像是一束又一束的稻草,漫不经心地堆叠在她的身上,却终将她掩埋。
她双目无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疲惫而混乱的大脑,漫无目的地思量着。
想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仿佛是溺水之人将身边飘过的一层稻草,当成了什么救命的浮木。
她的情况,指望不上医学。
换言之,要是现代医学有用的话,早就有用了,她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杨菁她真的只是个beta,她又能帮自己什么呢?
怕不是自己想要活下去,想了疯魔了。
这时候,凌筠贞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犹豫又停顿,像是外面的人很不好意思,在思考自己是否会打扰了此间的主人。
“请进吧。”凌筠贞从这阵敲门声出就认出了门外的人是谁,她的唇边不由自主地绽出了一丝微笑。
杨菁用手中的钥匙开了门,她站在门边,像是极其不好意思似的,轻声说:“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听见里面有些动静,怕你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就来看一看。”
杨菁站在白色的灯下,或许是晚上值夜班的缘故,她不像白天穿的那样,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一身白大褂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没有系扣子,露出了里面米色的毛绒衣,上面还绣了个小熊的图案。她蹬着一双毛茸茸的棉拖,看上去就很暖和的样子。
几根呆毛支楞着,没有戴银丝边的眼镜,眼神有着温柔的暖意。笑意阳光温暖,像是能驱散一切的春日暖阳。
杨菁简单地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面色略微的放松了下来。
凌筠贞从未有过这般被人视作珍宝,放在手中呵护的经历。
在她被当成alpha培养的那些年,父母对她甚是苛刻,很少对她流露出什么表达爱意的举动。
而她分化成Omega之后,只是被当成一个稀有的物品凌`辱玩弄。
而哪怕知道杨菁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并非是对自己有什么私人的感情,凌筠贞还是会被她的珍视,那种对于生命小心翼翼,倍加呵护的态度所感动。
就像是阳光根本无心普照万物,但万物却得赖于它的温暖而生长。
在杨菁巡视了一番,准备打算离开的时候,凌筠贞的心中居然有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哪知道杨菁打开了手中的专业书,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睡吧。我不会打扰到你的。”杨菁温和地笑了笑,她甚至刻意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声,悄无声息的坐在那里。
凌筠贞的嘴唇动了动,她本想拒绝。
她对人一向是冷漠疏离的,更不会让人侵入到自己的私人领域之中。
至于守着自己睡觉什么的,在她上过幼儿园之后,就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凌筠贞本以为自己会非常不适应,以至于不能睡眠,然后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杨菁驱逐出去。
没想到那缕温暖的阳光像是驱散了她噩梦的阴霾。
她梦见自己躺在如茵的草坪上,阳光照射到平静的湖面上,浮光跃金,静影沉璧(2)。
空气中飘着好闻的青草味和百花的花香,微风拂过,竹林里发出簌簌的轻响,清静自然。
在这好闻的味道之中,凌筠贞舒展开眉眼,陷入到香甜无梦的睡眠之中。
杨菁的指尖轻轻地点在凌筠贞的眉心。
那里紧蹙的眉眼,微微松解开来。听到凌筠贞呼吸匀净,杨菁才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对于洗去凌筠贞身上的标记一事,杨菁多了几分把握。
“晚安。”杨菁冲她笑了笑,对着空气做了个口型。
哪怕上天和命运都辜负你,我却愿意为你喊一声不平。
(1)庄子 秋水
(2)岳阳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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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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