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一人一猫都愣住了。
这几个人没见过,看上去十六七岁,但是没有任何印象。
季行止眼睛微眯:“高一?”
“你还真说错了,我不上学,”领头的人说完猛吸一口烟,将烟头扔掉,“上周就是你打的我哥,对吧?”
得益于白岁的强烈反对,上周他唯一出手揍过的人只有那个骷髅男孩。
“哦,救兵。”季行止恍然。
他把白岁拿出来,往旁边一扔:“你先自己去玩。”
白岁现在不方便说话,急得团团转,不想让两方动起手。
“他挑人输了就找你们,”季行止活动手腕,语气轻蔑,“干脆以后别混,真丢脸。”
领头的人骂了一句:“一班向来被三班锤着打,你把三班给揍了,转头一班挑衅你,你屁都不敢放,你有点好笑啊煞笔。”
季行止眉心微敛,略一细想,懂了。
这是在怪他扰乱这几个班的微妙平衡。
白岁明显不想让他在这个平衡里面待着,换句话说,维持平衡,现在跟他没有明面上的关系。
季行止一时也想不出应对的话。
想不出就不想,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堆揍一堆。
“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呢?你,还有你,你们是本校的学生吗!”
身后忽然传来保安和老师的声音,他们正紧盯着这个方向,飞快走来。
校园学生斗殴和社会分子潜入校园打架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后者是学校的底线。
那些人看见他们,扭头就往旁边走,临走还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季行止,眼神明显在说“你给我等着”。
白岁悄默声爬上假山藏着,本来打算如果两方开打他就跳下来挠他们,好在老师及时赶来。
老师是他们这个年级的主任,早就熟悉季行止,不耐烦道:“你又惹什么事儿?”
季行止摊手,表情很冤枉:“我什么都没干啊。”
“但我们不来你肯定会干。”
“我这不是还没干吗?”
“行了,你别干来干去的,怎么老是这些人找你,你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季行止嘴角微抽,干脆道:“您想让我做什么呢?”
“自己惹的事儿自己解决干净,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招一堆社会人员来学校。”
季行止含笑的嘴角微微僵硬,眼神里闪过几分阴沉的思虑。
说完他们就走了,季行止也转身离开,白岁顺势跳到他的肩头。
白岁把这件事情当成小插曲,一天依旧正常上课下课,晚上更是早早陷入睡梦。
季行止写完作业,看了眼枕头旁睡的四仰八叉的白岁,确认他睡熟后,轻手轻脚推开门,离开宿舍。
“宿主,快醒醒。”
系统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白岁。
“季行止出门了,宿主赶紧跟上去。”
白岁睡得正香,醒来时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系统说了什么。
“我去找他干啥?他去上厕所了吧。”白岁嘟囔完就想倒回去继续睡。
系统忙道:“不是,他撬了别的宿舍门,正在揍人!”
白岁一个激灵翻起身:!!
季行止讲究速战速决,没等白岁跑出这层就回来了。
季行止看见黑夜里两个发绿的眼睛,吓得往后退:“你在这里干什么?”
白岁眼睛睁得很大,幽幽盯着他:“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去上厕所呀,”季行止说,“赶紧回去,晚上冷。”
白岁默不做声跟上去,在心里对系统说:“小虎,这孩子不诚实,竟然骗我。”
系统察觉白岁情绪不正常波动,担忧他生出厌恶排斥的情绪:“宿主,这种随口就来的敷衍也许在季行止心里只是善意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知道他去干什么。”
白岁恶狠狠道:“那他就可以说假话吗?”
“可他就是不想说真话呀,宿主你对他的要求其实有点过于苛刻,很多人其实不愿意被这样束缚的。”系统的算法里面汇聚各类人群的行为模式,白岁属于大学生那一挂,和社会人互相排斥。
比如说,你问一个大学生,某项简单的工作有没有完成,他完成了就会说完成,没有完成只会说还没有。
不管他怎么把“还没有”进行委婉修饰,刚开始弄、弄了一半、快弄完了,表达的意思就是没有。
但社会人很多时候就会说“已经完成”,然后转头就去快点弄完。
在季行止眼里,先答应白岁的要求,然后尽力去做,实在没有办法兼顾时,就瞒着白岁不让他知道,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白岁沉默了,他回到床上团起来,将意识抽离:“我懂你的逻辑。”
系统松气道:“宿主明白就好。”
“所以他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白岁往外飘,“我没有必要去满足他的心愿,他不让我知道又怎么样,我想知道那就去知道,只是不告诉他罢了,这样在他眼里我就是不知道,多么善意的谎言呀!”
系统飞速运转,逻辑很严密,他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互相隐瞒,互相试探,很好。”白岁飞到季行止刚才去的宿舍,他不是不知道系统的逻辑,但他真的很想坦诚相待,而不是互相你来我往的试探。
门锁已经关上,他穿透墙壁来到里面。
两个上下铺睡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下铺的正抱着膝盖缩在被子里打抖。
案发现场已经消失了。
“小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系统从观察到的那一刻开始回放。
“他先是把门锁撬开,借走廊里传进来的光找到要找的人。”
“紧接着他就捂住那人的嘴把人拖了出去,一路拖到厕所里。”
“途中那人醒了,但季行止一直在用手肘锁他的喉,另一只手捂着他的嘴,让他头晕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到厕所后那人就吓尿了,不过我观察应该是因为锁喉的时间太长导致生理性失禁……咳咳,然后季行止就对他进行了一番《爱的教育》,让他悄悄转告一班的人,再来挑衅就会让他们满地找牙。”
“季行止的瞳仁又圆又黑,平时笑着的时候看不出来,一旦冷下脸,就会有一种被食肉动物盯上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那人再一次吓尿了,一再保证不是故意的,明天一定会去说。”
“综上,季行止是针对上周挑衅事件做出的回应,目的就是为了威慑。而且威慑的范围只在私下进行,目的不是为了树立威信,而是为了悄悄在暗中平息事端。”
系统播报结束,长吸一口气,总结道:“宿主,季行止不可能不管班里这些事的,这个地方,这些人,都把他架在上面,他可以低调行事,但不可以完全不管。”
白岁看完之后久久无言,回到房间后,一晚上都没有合眼,第二天也没有跟着季行止去教室,这份罕见的沉默让季行止察觉到不正常。
中午时季行止刻意打了一个鸭腿,带回宿舍喂小猫。
“快来吃饭。”季行止轻笑招呼白岁。
白岁蹲在阳台上看外面,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你喜欢吃的鸭腿哦。”季行止语调温和,轻手轻脚朝他走去,抚摸上小猫的脊背。
白岁立刻就炸毛了,炮弹似的弹开,跳到另一张空闲床的上铺。
季行止楞楞收回手,眼神有点无措:“怎么了?我碰疼你了吗?还是我手上有静电?”
白岁还是盯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半晌后,他硬声硬气开口:“那些人后来有找你麻烦吗?”
“没有,”季行止莞尔道,“你是在担心这件事吗?”
白岁没说话。
季行止说:“一班和二班都不会再来找事了,至于别的年级……没关系,一个一个来。”
白岁总觉得他说的是“一个一个揍”。
“你那个时候问他们是不是高一的是什么意思?难道高一的也会找你们麻烦吗?”
季行止点了点头,温声道:“每个班里都塞了之前教育学校的学生,他们互相看不对眼,一定要分出个高低来。至于高一的也有很多是从其他‘教育学校’转来的,他们有一个统一的陋习,就是喜欢抢钱,霸凌,争老大。这股歪风邪气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根本没有办法遏制住。”
白岁听完后安静片刻,跳下床走到鸡腿面前,一小口一小口心不在焉吃起来。
季行止谨慎观察,十分钟过去,白岁吃完了整个鸡腿,猫咪二大爷恢复正常。
“是……最近这些人总找麻烦,影响到你了吗?”
白岁没想到季行止会主动问,直接道:“是,但不用你管。”
季行止皱眉:“如果你受不了,其实我有解决办法…”
“不用,”白岁抬爪,骄傲道,“我自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季行止:“早就说了,有问题找二大爷啊,你想解决的事情我都能解决。”
说完,白岁跳下桌,跑向门外,边跑边道:“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有事明天说。”
季行止望着白岁的背影,忽然升起一股浓烈的疑惑与担忧。
他按住胸口,追了出去,可外面哪有猫咪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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