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瞬间炸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跳起来就往外跑。

“我艹你敢耍老子！”

那些人怒极，冲上去把人拦下，举起拳头就砸，老板声嘶力竭的哭嚎被淹没混乱中。

零几年的时候，街头巷尾打架斗殴的事件很多，更不用说这种偏远小镇，几个男的凑在一起就能惹出大事。

男孩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缩在季行止身后：“哥…他，他会被打死吗？”

季行止的位置没怎么变过，始终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表情也和之前差不多，淡定得有点诡异。

“他们需要老板出钱，”季行止垂下视线，掩去眼中的神色，“不会打死的。”

“那，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吗，”男孩抓住季行止的衣角，他太害怕了，想上前劝架，但又没这个胆子，“我们要不要报警？”

季行止立刻低斥道：“闭嘴，绝对不能报警。”

男孩僵硬两秒，回过神来：“哦哦，竹鼠有毒……不能，不能报警。”

此时此刻，他才仿佛回过神来，想起那个有毒的竹鼠经过了自己的手，他的视线茫然地落在抓着季行止衣服的手背上，忽然狠狠打了个哆嗦。

男孩松开季行止，害怕地抱住自己。

季行止看都没看他，等他们打了一会儿，上前挤过人群，“蹭”一下抽出收银台的柜子。

他把柜子扔在桌面上，里面的钱“刷啦”一下全部倒了出来。

“钱都在这里，”季行止对着老板说，“哥，你快点把医药费给他们吧。”

“你个小瘪犊子敢害老子，竹鼠明明是你带的，你当老子傻吗？！”老板一脸血，也被打出了气性，他不敢对这些人做什么，还不敢打季行止吗！

当即他就要冲过来打人。

季行止往旁边撤了半步，老板的拳头落了空，整个人撞到季行止面前。

季行止凑在他耳边，低声飞快道：“你不傻，你知道那个竹鼠很新鲜，没有疫病，也不是被毒死的，所以那个人为什么中毒了呢？”

老板一愣，还没说话，季行止又说：“我用你放在柜子里那罐油腌制的，红彤彤的辛辣油，你不经常用它来给客人做饭吗？”

老板瞳孔剧烈颤抖起来。

季行止移开视线，提高音量大声喊道：“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儿，报警吧。”

那群人倒是不怕警察，他们觉得自己有理，对方有错在先，扯着脖子嚷嚷：“你报啊，找警察，让他赔！”

老板吼道：“不行！”

老板现在已经被恐惧逼得不得不冷静下来，那罐油是地沟油，再说详细点儿，是从垃圾桶里勺出来的油，他放了两天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餐馆经不起查。

季行止冷冷注视着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

老板愣了两秒，开始摸自己的衣兜，口齿不清道：“我赔，你们要多少，我给你们！”

“我要一千。”季行止正对老板，趁所有人都没察觉时，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说出了这句话。

老板手抖着，嘴唇也在抖，浑身上下都在以不规则的幅度抖动着，可能是疼的，也可能是吓的。

老板知道自己一定会把钱给这个少年，他太可怕了，他竟然知道自己用地沟油做饭，他知道这一切，却藏得一丝不露。

这个人平时装得老实听话，甚至有点怯懦，说什么听什么，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看出来他有两张面孔。

“好，我给……”

“都不许动！”

就在老板要把钱赔给他们时，一队警察忽然冲进来。

警察把他们全部围住：“打架斗殴是吧？全都跟我走！”

闹事的人连忙解释自己是来讨公道的，警察把手一抬：“讨公道就可以打人？你们想说什么去局里说。”

说完，警察看向后厨，摆了摆手：“你们去里面看看，老板是谁？有人举报你捕杀野生动物，还雇佣童工……”

说完，警察的眼神看向季行止和男孩，他只看了季行止两眼，目光更多落在男孩身上：“你们也跟我走一趟。”

季行止抿紧嘴唇，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警察会过来。

警察怎么会来呢？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人，就算有人看见报警，也不应该这么快。

而且雇佣童工和野生动物是什么回事，难道是对家搞的？

这些忽然出现的警察打乱了他全部计划。

这个时候白岁也跟了过来，看见这场面，他比季行止还懵。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老板就被打成一幅惨样，餐馆的桌椅板凳也倒着，一片狼藉。

“小虎，发生什么事儿了？”

系统迅速分析现场，很快回复道：“一群人单方面殴打老板，季行止没有受伤，宿主别担心。”

白岁摸不着头脑：“诶，警察怎么把季行止也带走了？”

“可能因为雇佣童工？”系统犹豫道。

白岁是：“可他十七岁了呀。”

“我已经十七岁，”季行止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警察，“警察叔叔，我不是童工。”

警察把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季行止对比，点点头还了回去，指着男孩道：“你呢？”

男孩揪住衣角，低下头。

警察一看就知道有事：“走吧。”

说完，他也指了下季行止：“你也一起。”

“我也要去吗？”季行止有点急了，“我不是童工啊。”

警察皱眉道：“你不是童工，但你目睹了这场斗殴，你还是店里的人，配合警察调查，所有人都得去！”

就这样，白岁跟着季行止一路去了警局。

两个小时后，夜色降临。

“人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篓子？”白岁喃喃道，“咱俩最开始只想给老板找点麻烦，为季行止报仇，没想到这个老板还真的捕杀野生动物，后院里有一堆皮子。”

系统颇为愤慨：“他还收集地沟油！”

“你听见没，他竟然觉得自己冤枉，还想给警察解释地沟油是干净的，”白岁都气笑了，“季行止用这些油腌制竹鼠，都能把人送进医院，还干净？”

系统刚想跟着附和，忽然想到什么，迟疑下来：“不过这件事和之前不同，这次的地沟油老板还没处理，季行止属于误用了没处理的变质油。”

白岁紧张道：“那他不会有事吧，他又不知道那是地沟油。”

系统喃喃道：“不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白岁皱起眉头，“你怀疑这是季行止故意的？不可能吧，他图啥呢？”

系统说：“老板一直坚持说季行止是故意的，只是用地沟油属于餐饮不规范，警察更关注捕杀野生动物的事，才没追究下去。”

“说来说去老板就是个坏人，”白岁下意识开始为季行止脱罪，“要不是他弄这些地沟油，也不会有这些事。”

系统没说话，当他和白岁持有不同意见时，他一般都会暂时保持沉默。

白岁越想越觉得心里扑腾，飞起来往男孩关押的地方飞去。

男孩是周围村子的人，和季行止不同村，但也是父母不在家，跟着姥姥生活，这次是背着家里人偷跑出来打工。

“每年冬天姥姥都很难熬，”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想在饭店打工，可以省下吃饭的钱给姥姥买一个电热毯，小一点的也就几十块，我攒上两个月就够了。如果有剩饭剩菜还可以给姥姥带回去，她年纪大了真的身体不好呜呜呜。”

做笔录的警察抬头看他，表情挺不忍心，也不想为难他。

“情况我们了解了，等有人过来领你，你就能回家了。”警察按照规矩问完话，给男孩倒了一杯冲泡的奶茶让他去一边等着。

男孩抽噎道：“会罚款吗？”

警察摇了摇头，表情温和道：“不罚你。”

男孩这才放下心来，在一旁小屋子里等着，很快，季行止也问完话过来了。

“你也要家人领才能回去吗？”男孩瞪大眼睛看着他。

季行止脸上阴沉沉的，有点没压住的烦躁，看了一眼男孩没说话。

男孩丢掉了工作，还被带来警局盘问，惊吓过后情绪还没恢复平静，忍不住一直说话。

“食物中毒原来和竹鼠没关系，警察问我地沟油的事，可我第一天来什么也不知道，老板竟然在店里用地沟油。”

“对了，你知道老板还买卖捕杀野生动物吗？”

“我猜你不知道，皮子都在后院的地窖里。”

“地沟油真恶心，姥姥说的没错……”

季行止睁开眼睛：“你能不能安静点。”

男孩说话的声音停下，他捧着奶茶杯小口吸溜喝着，等一杯奶茶喝完，他慢慢挪到季行止旁边，用很小的声音说：“你别怕，我不会说出去的。”

季行止眯眼，冷冷盯着他。

男孩小声说：“你拿出的那罐油前面有一桶干净的油，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季行止眼神变得更加危险。

男孩一点一点又挪了回去，盯着脚面不说话了。

白岁就坐在季行止和男孩对面，把两人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

听见男孩的话后，他心头忽地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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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