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范西亚像一只归巢的欢快小鸟,一路上蹦蹦跳跳。
古堡的窗外,怯生生地冒出嫩绿的新芽,娇俏又新鲜,就像……哈哈就像卡罗琳小姐澄澈而明亮的眼眸!
一切是如此美好,充满生机。
范西亚咧着嘴甜甜地瞧着,嘴里哼唱起来。
“范西亚,你今晚是不是偷喝了葡萄酒?”
埃里森安静地端详着范西亚的变化,拄着权杖不动声色地走在身后。
“啊、那、那可没有。”
范西亚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难得你高兴,喝了也没关系。”
埃里森他掏出钥匙开门,本想跟着范西亚进入书房,并把今晚打算留下来陪着她的喜讯告诉她。
不想他却被范西亚一把挡在了门外。
“埃里森,我今晚灵感爆棚,想好好写点东西。”
范西亚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强硬拒绝。
闻言,埃里森前一刻被拒的那一丝小郁闷瞬间消散,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
他欣慰着点头,“那别熬夜太晚,注意身体。”
“自然自然。”
范西亚从门后露出半颗脑袋,她仅仅推开一道缝,防御起埃里森进来的举动。
“哦对了,上次你送我的那对翡翠耳环,怎么就只剩下一只了呢?”
埃里森挠挠头,也跟着疑惑,“我记得明明是一对的,可能不小心掉在书房啦。”
他略一思索又眯起眼眸说,“不对,你之前不是说,一只戴着也刚刚好,现在要成双成对的……反倒觉得有些刻意了,范西亚。”
埃里森仿佛意有所指,又走近了一步。
“调皮的姑娘,你是在欲擒故纵吗?”
“……”范西亚嘴角弯弯的浅笑一点点僵住,她没有直接回答他。
只是含糊转移话题:“那只翡翠耳环像是有魔力一样,让我简直文思泉涌,所以……我才想着一定要找到它。”
埃里森一听,立刻变得热心。
他稍微用力撞开房门半寸,“那你快进去写,我来帮你找。”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范西亚抓紧精致的门锁,说得斩钉截铁。
见她如此坚持,埃里森也不再勉强,他只是拉了拉她的手保证:
“范西亚,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为了催你创作而把你关在书房。”
“现在报刊与画廊的情况越来越好,你可以慢慢写。”
说着,他又热切地低下头 ,“只要你不放弃写作就好。”
“嗯。”范西亚丝毫不顶撞,只是像小鸡啄米一样急切点头,“好啦好啦,埃里森你快回去吧。”
“?”
埃里森面容上闪烁过狐疑,他像个经验老到的猎人,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和情绪。
“你确定吗?”
“我十分确定并且肯定。”
直到埃里森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范西亚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哼,这么干净纯粹的书房,哪能让你这个伪君子随便进来呢!”
范西亚说完,又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出声。
脚下的黑色皮鞋在地面轻快地敲击,踏出一串欢快的音符,她开始满屋子欢喜地寻找另外一只翡翠耳环。
然而找了好半天都没有结果,范西亚心里难免泛起一丝小小的失落。
范西亚下意识爬到窗户边,如同以往地对着窗外的明月,寻求安慰。
清风刮过树梢,耳边仿佛带来卡罗琳轻柔缱绻的声音。
她静静道,“或许傍晚会更好。”
哈哈哈哈对,傍晚!
像情人幽会一般,花田月下。
范西亚缓缓闭上双眼,任由思绪飘远,仿若瞬间已置身于那片澄澈的银色月光之下。
她看见卡罗琳优雅地走来,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在风里晃动,而祖母绿的眸子恰似极光,璀璨迷人地投掷过来。
“我亲爱的小姐,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卡罗琳带着一抹宠溺的浅笑,轻轻伸出手。
范西亚被勾着心神牵引过去,她触碰上卡罗琳的手,被指尖的电流震得心脏发颤。
“别怕,我的范西亚。”
卡罗琳用力拉进了二人的距离,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环上她的腰,隔着衣物,细细摩挲。
此时卡罗琳掌心滚烫,像一把火流,它淌入范西亚的四肢百骸,激得她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心跳飞快漏下一拍。
“是漏了两拍哦。”
卡罗琳望着踩在自己银色高跟鞋上的小皮鞋,调笑着引导着范西亚旋转。
她们的身体时而远离,时而拉近。
随着舞蹈的**舞动,彼此的距离逐渐拉近。
卡罗琳的气息率先轻拂在范西亚的鼻子前,它带着一丝淡淡的清甜玫瑰香,温热且轻柔。
“唔。”
范西亚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她能清晰感受到卡罗琳的滚烫的呼吸。
每一次转动,卡罗琳的胸膛几乎要轻轻触碰在她的身上,她的呼吸交融在自己的喘息里,又炽热又紊乱。
“我……我不行了,慢点。”
范西亚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般无力。
不想卡罗琳恶趣一起,她加快了步伐,指尖似有若无地在范西亚裸露的肌肤上,从上到下撩拨划过。
“慢、慢一点卡罗琳。”
听到呼唤的名字像,卡罗琳在这场暴风雨般热切的“侵袭”里,更加步步紧逼。
飞起的圆弧裙摆灌满了风,范西亚好似能嗅到卡罗琳身上独特的玫瑰花味的汗意。
她越来越沉沦,不自觉闭上眼睛,抬着头去捕捉那段若有若无的香气。
“我会误以为你在求吻,范西亚。”
卡罗琳轻笑着低下头,柔软的红唇几乎要触碰到范西亚的唇瓣。
“我可没有!”
范西亚猛地睁眼,羞愤欲死 。
“哈哈哈我还没有吻过女孩子。”
卡罗琳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你也是初吻对不对?”
她的红唇轻吐间带着丝丝热气,一点点钻进范西亚的耳里,顺着耳道,直直地钻进脑海,导致范西亚整个神经都变得酥软。
“你再说荤话,我就踩你脚了!”
范西亚嗔怒,粉嫩的耳垂染上绯色,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灼灼桃花。
“唔,如果我吻上了会怎样?”
卡罗琳低声询问,沙哑的声音像是在范西亚的心弦上轻轻拨弄。
闻言,范西亚不自觉咬着下唇,眼中泪光闪烁,她羞愤地垂下头,试图转身逃离这场心跳失控的舞蹈,只是脚步半挪的瞬间里,卡罗琳强行抱了下来。
“会逃走吗?范西亚。”
卡罗琳微微倾身,目光紧锁着范西亚那微微颤动的双唇。
“就一下,好不好?”
卡罗琳带着几分渴望,轻轻地、轻轻地啄了上去。
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电光火石地击中了两人的心房。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点燃,弥漫着炽热而甜蜜的气息。
范西亚的双眼瞬间睁大,眼中满是羞怯与惊喜交织的光芒,她长长的睫毛如蝴蝶轻眨,扑闪间藏不住娇羞。
等范西亚回神再次要逃离时,她才发现卡罗琳酒红色的发丝缠绕上自己的头发。
“这在你们东方,是不是叫结发夫妻?”
甜蜜的幻想至于此,范西亚握着笔,她蓦地想到泰戈尔的一句诗:
我的心是旷野的飞鸟,在你的眼中,找到了天空。
“卡罗琳,你信不信我比他们所有人都会跳舞?”
范西亚痴痴而笑,她的生命随着遇到卡罗琳的那一刻起,重新点亮,焕发出无限生机。
也许尼采的超人理论是对的,人应该具有强大的意志力,能够创造自身的价值。
人不该被基督教倡导的“顺从”“谦卑”教得过度软弱,应该勇敢地肯定生命的力量,即使面对痛苦和困境也能积极拥抱。
范西亚突出咬出的笔头,她开始动笔。
笔下字符有如跳动的精灵,飞速跳出了各种绚烂的舞蹈。
清晨之时,埃里森过来问好。
范西亚也不藏着掖着,主动便将昨晚的创作交给埃里森。
“给你。”
埃里森接过,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对于这种态度,范西亚也没有不悦。
只不过那一眼,足够叫范西亚的心跌宕起伏,她生怕被瞧见出一点点昨晚心事。
“埃里森,今晚我不回来了,昨天舞会上……凯蒂她邀请我去交流一下创作。”
埃里森沉默未言,他蓝宝石般的眼眸投注而来,就像海洋表面的宁静。
“哦凯蒂,她就是那个写女性小说的作家。”
埃里森表情一缓,他摸了摸胡须,沉着思考。
“那可以不留夜吗?我不认为很安全。”
“可……可是万一谈得尽兴……万一我们想一起创作,甚至说我们突然有了灵感……埃里森,遇到知己的话,总是时间不够的。”
范西亚有些心虚,不太会撒谎的她,只敢盯着地面等待审判。
埃里森再一次沉默,他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翻开文稿,安安静静地浏览,一页一页。
翻动的书声让范西亚神经紧绷,有如蓄力的火箭要发射出脑门。
时间过去了好久,终于埃里森抬了头,“范西亚啊范西亚,你们这些搞文艺的女人,面对想逃避的问题,倒永远是喜欢各种含糊其辞,左右顾他,说出企图搅乱思绪的话语,粉饰遮掩过去。但是就有点好啊,你们不太会说谎。”
“啊?”范西亚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此时可宁愿你做回舞蹈家,这样子我只需要困住你的思绪,而不是双腿。”
埃里森合上手稿,眼眸里藏着看不透的神态。
“好好珍惜自由吧,范西亚。”埃里森说完便揣紧文稿离开。
他,是发现什么了吗?
范西亚站在原地良久,看着埃里森高大伟岸的背影,摸着嘴唇沉思。
其实面对那段话,她……唉她也没敢较真去面对那段话。
范西亚走神地回到书房,就在双手搭在沉重而精美的门锁时,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这复杂的镂空设计,配上无数美丽的线条雕刻,我想卡罗琳以画家的审美,会说好看的。
然而内心深处有更强的一道声音,它们拼命呼喊——一点都不好看!
范西亚抓着囚禁自己的犯罪器具,暗暗咬牙,等见完卡罗琳,跳完那支舞,我就去告诉所有人,埃里森只是个窃取灵感的小偷!
让他在名利场,对爱到死的荣誉,身败名裂!
此刻,就好好珍惜自由吧,我的范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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