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家，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雨还在窗外噼里啪啦地下，海书童打开家里的灯，惨白的光照亮她的四十余平天地。

公寓是长方形，正对面一张坐东面西的床，床尾一张电脑桌。中间是客厅洗手间，入口才是一个半开放的小厨房。

海书童把外套脱在地上，抱出一套换洗的衣服让李雪卿去洗手间洗了澡。

她在客厅里叫了份外卖，等外卖员敲门，李雪卿已经出来，站在洗手间门口沉默地盯着她看。

海书童只一眼就明白李雪卿什么意思。

她不动声色地走向门口，“外卖。就是送饭来的。”

海书童打开门，接过晚饭，在李雪卿的视线里回到客厅。

她把饭放到茶几上，自顾自地打开包装。

今天算是奢侈了，因为估摸着李雪卿上午和中午都没吃，她点了一大份香锅。这一顿人均12，算是她两天的饭钱。

海书童有些心疼，打开一份盒饭放到李雪卿那边，自己坐在地上拿出一次性筷子。

扒了一口米饭，她看着还杵在原地的李雪卿，“坐下吃饭吧。”

“这是什么？”

“麻辣香锅。”她解释道。

不过古人可能并不明白麻辣香锅是什么。

“总之就是饭。你不想吃菜，只吃米饭也行。”海书童提醒完，便不顾李雪卿是站是坐，吃起饭来。

李雪卿站了一会还是坐下，抱起饭盒，像只猫咪一样扒了一口米饭。

海书童敏锐地发现李雪卿的眉头舒展开了，她又好奇地夹起了一块菜放入口中，含在嘴里，眉头蹙蹙，喉咙上下一动，她张开口，吸了口气。

......吃不了辣？

“我给你倒碗水。你涮着吃。”

“不用。”李雪卿忽然重重地把盒饭放到桌上。

海书童原本已经起了身，回头见那副毋庸置疑的样子，干脆坐回去，继续吃起饭。

李雪卿便像是和她杠上一般，一边被辣得不行，一边就着米饭吃菜......海书童也发现她的筷子动得没李雪卿快，菜在肉眼可见地减少。

等到她刚把米饭吃了一半，李雪卿那份已经空了。

她已经吃饱，吃不下更多，把盒饭放到桌上，李雪卿就开始时不时瞅了她的盒饭。

海书童没在意，起身去衣柜拿衣服，“我去洗澡。你吃完就在屋里坐着。”

抱着衣服往洗手间走，路过餐桌，她对李雪卿道：“我那份吃不完。你想吃可以吃。”

果然......她这样说了，李雪卿便再也不看她的饭，“不用。”

“随你。”

海书童真的没有在意，反正李雪卿吃不吃都无所谓。

其实她以前也不愿接受别人的好意，更不可能为了一个两万块钱的包去翻垃圾桶。

正因如此她在学校的时候被称为高岭之花，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海书童”。

可这些都无所谓了。

洗完澡，海书童擦着头发出来，不经意间往桌上一瞥，就看见她的那份饭一滴米粒都不剩。

李雪卿双手放在膝上，微眯着眼睛，一副自信的样子坐在桌前。

桌上不知何时多出3块银元宝，“我在我衣服里找到的。这份饭，我请。”

银子在现代不值钱，但用来买这份饭还是绰绰有余。

海书童擦着头，坐到桌前推回去，“用不着。”

“我请。”李雪卿重复一句，推回来。

她再次推回去。

李雪卿咬着唇角，脸上露出几分愠怒，“我请。”

海书童竟然在这瞬间有些高兴，“不用。”

“那就当是我住宿的费用。”李雪卿又一并找出那个镶着许多宝石的金制王冠，和一枚雕刻华丽的玉佩，“这些都给你。”

海书童再次推回去，“不用。”

她就是不想要，没什么理由。

她可以收养李雪卿，也可以让她在这里常住，但就是不想从李雪卿手中收下任何东西。

一言以蔽之，她就是看李雪卿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爽。

她自己也是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所以她明白这种有愧于人的心情。

海书童承认，她就是想看李雪卿有愧于她的样子。

“睡觉吧。”见李雪卿还想说什么，她直接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思考片刻，她又走到衣柜，从里面抱出昨晚的三件套丢到地上。

“自己铺。”

李雪卿没动。

海书童坐到床边，抬起脑袋，她的心跳停了一拍。

李雪卿又变成昨晚那个样子了。

她的脸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重，额头再次渗出了汗，这次就连耳朵也冒出了热气。

海书童承认她有些怕，什么话都没说，李雪卿忽然抓起银子往门口走......她可以放海书童走。

但今晚李雪卿要去哪？

难道叫她蹲在小区里，让别人捡走？

海书童站起身，“你还能去哪？”

好像是这句话触动了李雪卿的心，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会，然后肩膀就软乎乎地塌下来。

李雪卿一言不发地走到她丢在地上的被褥边上，手忙脚乱地理了很长一段时间被子，才终于把地铺打好。

海书童躺回床上，熄灭了灯。

躲在被窝里看手机，看见消息通知，她的手用力握紧手机......

张琴发来的消息......她的养母。

——听说你又刁难落落了？这么多年海家有亏待过你吗？好。也不要怪爸妈狠心，下个月的生活费和房租都没有，你自己想办法吧。

......刁难？

所谓的刁难就是把她的卧室一声不吭地给了海落，18岁就让她去相亲，还为了落落的前途着想，让她做海落的枪手，帮她参加竞赛拿金牌？

海书童笑了笑，划走消息，点开闲鱼......有人出了两万五。

奢侈品在闲鱼上不好卖，2万5是她心里的底价，她便和这个人攀谈起来。

——2万6。最低价。

——包鉴定、邮费吗？

——不包。

——那我再考虑考虑。

这基本上就和拒绝无异。

海书童看了一眼日期，距离下个月也就6天，可房租的4000元她一点着落都没有。

她现在打不了工，实际上就连学校都没有上。说实话她就是个家里蹲，海书童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她已经努力过了，为了得到养父母的喜爱，她从小到大连一块糖都没要过，可就因为那句血缘关系，在海落回到海家后，养父母竟然都不分是非地站在海落那边。

既然努力也没办法成功，那就这样有何不好？

大不了......不就是一死，都无所谓了。

海书童知道放弃这个客户可能接下来一周都碰不上买的人，她只得同意了包邮费和鉴定费。发完她放下手机，暂且闭了一会眼睛。

快睡着时忽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古人，她便悄悄摸摸地转身，往着床下一看——刚好看见李雪卿扭开脑袋。

刚刚李雪卿一直在盯着她？

海书童有些发怵，她打量了一会李雪卿的侧脸，发现人还是蛮漂亮的。

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唇。她原本以为那天看见李雪卿的嘴唇这样红是因为胭脂，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天生的。

她抿了抿唇，再回过神，海书童迎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李雪卿竟然也睁开了眼。

海书童下意识想移开视线，脑袋扭了一半顿住了动作。

凭什么是她先躲开？

海书童便毫不畏惧地迎上去，大大方方地观赏起李雪卿的外貌。

李雪卿也光明正大地迎上来，对视，再对视。

她更不乐意了。

可......真好看。

海书童脑袋里忽然蹦出这个字。

她咬了一下嘴唇，继续盯着。

然后不知何时，意识开始发散，眼皮开始沉重起来，脑袋也更加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中，她的手似乎从床边垂了下去。

实在是有些困了，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觉得一阵天旋地砖，掉到了坚硬的地上。

海书童知道自己睡相不好，不过一个人住有什么值得在意？

她在地上找被子，躲进一个温暖的被窝......直到另一个炽热的身躯靠过来，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今天家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海书童瞬间清醒过来，但已经太迟，腰已经被人搂住。

“是你先进来的。”

“你干嘛！”她想逃！

但没想到李雪卿的力气比她还大，她抵抗不了。

海书童整个被人抱住了，脖子上凑过来温热呼吸。

她尝试挣扎了两下，根本逃不走，这时一个嘴唇吸住了她的脖子，李雪卿像是狗一样对着她的脖子又啃又咬。

......有些恶心，但更多的竟然是舒服。

怀抱的力气越来越重，她也逐渐开始四肢乏力。腰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抽走她浑身的力气。

海书童并不觉得自己喜欢女孩子，也不喜欢和别人**。

和别人在一个被窝里拥抱亲脖子对她来说果然还是太高级了，她承认这样的快感很强烈，可脖子上到处都是唾液果然还是有些恶心。

李雪卿还没有结束，海书童觉得脖子上每一寸地方都被她亲过了。

上面一定还有齿痕，果然......带陌生人回家还是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