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江莱两个字好记好认,既然江梅去了,旁人也就没再往人群里挤。
此时此地,有人狂喜有人伤心,更有甚者嚎啕大哭。中者顾不上落榜人的辛酸,失落的人只能默默离开。读书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悲喜都格外沉重。江莱仗着过硬的心态和前世的经验才能轻松面对,大多数人不会有这份淡然。
两刻钟后江梅垂头丧气地回来。众人一见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
大宝不死心,急切地问小妹,“二叔中了没?”
江梅嘟着嘴:“我从第一名开始找,到最后也没见到二叔的名字。”
江莱笑道:“可真看得起你二叔,还从第一名找,能找得到才怪。”
江梅想说后面也没有啊,被二宝碰了一下便住了嘴。一时间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没考中真不是几句安慰就能过去的,这个齐墨瑜最懂。
二宝:“二叔学习时间太短,考不中也是情理之中,下次再考便是。”
“对对,二叔就当来练手了,行了,看也看过了,各忙各的去吧。”大宝从兜里拿出五两银子给江莱,“二叔你和齐公子去散散心吧。”
江莱把银子推回去,“银子我带了,倒是你们几个回去做生意吧,有齐公子陪着我放心好了。”
大宝先离开,三宝和江梅也要去府城,江梅一步三回头的模样让江莱觉得好笑,他没有那么脆弱。没中就没中又不是没有机会。二宝犹犹豫豫不肯挪步,最后也叫江莱给撵回了家。
此时已近中午,看榜的人陆陆续续散去。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喝茶,纪念我第一次落榜。”江莱冲齐墨瑜笑笑。
齐公子定定地看他,半晌才松了口气道:“看来你是真不在意。”
“要说一点不在意那是假话。”凡有进取心者便一定在乎输赢,“只不过与其他人比,我心理更成熟,自知不足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所以能够坦然接受。
“走吧。”说罢江莱转身要走。齐墨瑜拽住他,“不行,不亲自看一眼我不死心。”
他硬拽着江莱来到榜下,此时榜前已经没有几个人,齐墨瑜从第一名开始往下找。所幸都来了江莱也想知道前几名姓甚名谁,说不定以后有机会碰到,便也从头开始往下看。
看到最后也没看到江莱的名字,不知是人多蹭的还是有人故意使坏,榜单的下边翘起,齐墨瑜上前将红纸抚平。
抚平的榜单上赫然写着江莱的大名,齐墨瑜揉揉眼睛凑近看了又看,他眼睛都快贴墙上了,这才敢确定县试最后一名——江莱。
他回身伸手,江莱被他拽一个趔趄,“小墨鱼你疯了,使这么大劲儿。”
齐墨瑜懒得跟他废话,两手板着江莱的脑袋摁到榜单下缘,他平生第一次敢在江混混头上动手,不过此刻他顾不得这个,语气严肃地说:“瞪大眼睛自己看。”
江莱差点啃上红榜,往后稍稍撤头才看清最后一行:六里庄江莱
我*!竟是最后一名!江莱愣了一会儿,随后哈哈大笑,瞧他这运气,倒数第一上榜。要不说读书除了学的好之外,运气也很重要。
记得他还安慰齐墨瑜倒数第二也不错,如今他倒数第一,也不错,他有口无心地来了句:“府试争取倒数第二。”
立刻得到齐墨瑜的怒斥,“能不能有点出息。”
江莱斜眼看他,“哼哼,说没希望的是你,让我有出息的也是你,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啊小墨鱼。”
齐墨瑜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小人得志让他猖狂几天,猴子得了根香蕉还得蹦跶一会儿呢。
“哼!”齐小公子一扭头看都不看他径直向县学走去,亏他还请了半日假。
“哎哎、”江莱喊半天也没把人喊回来,他在榜下又站了会儿,心里美滋滋,咋就这么幸运呢?
县试过了,府试也可以试一试,他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他抬起胳膊伸了个腰,好好睡了几天总算把精神养回来一些,不过从明日开始又得早起晚睡了,两个月后便是府试一点都不能松懈。
现在要做的便是将消息告诉先生和家人。今日放榜赵耿年并未在意,江莱这几日没来不知是不是被打击到了,早就跟他说不要自满偏不听,现在让他认清事实也不算坏事。
江莱突然来私塾,他还安慰人家:“莫要灰心下次再考、”
“先生我上榜了。”
“……”赵耿年一顿,待反应过来后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你中了?”
“中了。”江莱挠挠头,“就是名次有点低,最后一名。”
赵耿年脸上露出惊喜,“中了就好、中了就好,名次不要紧。”能中已经是天上掉馅饼还敢挑名次?随后他脸一板,“那你还磨蹭什么,四月便是府试,还不赶紧回来温书。”
“哎呀,也不差这半天,快让孩子回家报个信,”于氏一直在旁边听着,她也是又惊又喜。江莱开始读书也就一年左右,竟过了县试,虽然是最后一名,可那也是过了,试问芦沪县有第二人?别说本县,就是整个顺宁府恐怕都不一定有。
看来是块璞玉啊,于氏打定主意要与江莱搞好关系。她家男人说不定能靠眼前的少年扬名呢。私塾有了名声,学生多了收入自然也就多了。
“咳咳、”赵耿年也知自己心急了,“好吧,今日便归家吧,明日开始我单独给你上课。”他转头对妻子说:“在我书房加张桌子,接下来两个月每日从辰时到申时末我亲自督导江莱。”时间很长但也没办法,江莱底子薄,目前能做的便是硬往脑子里塞,能记多少算多少吧。
赵耿年虽然私塾办的不咋地但毕竟是科考过多年的人,有他指导江莱求之不得,他谢过赵耿年便回了六里庄。
江父江母见儿子回来眼神躲闪,像是江莱没考中是他们的错,江莱心想江梅咋咋呼呼就干不了细活,现在全家都以为他没通过。
意外惊喜后二宝都傻了,还能这样?榜单旁明明有衙役守着怎么还卷边了?他哪里知道衙役也开小差。他懊恼就不该听江梅的,自己亲自去看一眼就不会出这个乌龙。
江母又哭又笑,在院里对着东方跪拜,嘴里念着:“菩萨保佑!菩萨显灵!十两银子没白花。”
“十两?!”江莱惊了,“娘啊,我中不中跟菩萨一点关系没有,您把十两银子给我多好。”
“怎么没关系,我要不去求菩萨,你说不定最后一名都上不去。”江母振振有词,现在让她拿一百两她都乐意。
江父也高兴,“管他有没有关,你娘去拜一拜总没有错。”
“爹说的对,咱家现在不差十两银子,小莱上榜才是大事。”江大哥脸上笑出了褶子,谁能想到不争气的弟弟还有今天,他江家也扬眉吐气了。
江莱上榜是天大的喜事,至于第几名不重要,江家人好好庆贺了一番。江母逢人便说儿子过了县试,开始村里人都不信,还是里正的秀才儿子从县城回来确定了这个消息。
六里庄的里正江富贵啧啧两声:“江全倒是没说假话,江莱是下了一番功夫。”不然也考不过。
“运气罢了。”江云恒淡淡道,他是不大信江莱这么短时间内就能通过县试,最后一名也许是凑数上来的也说不定。
江富贵看看儿子没有说话,他倒是希望云恒有这个运气,下次乡试上榜,即便今后再无进展也能某个官当当。
父子俩沉默时,江富贵的媳妇钱氏串门回来,她笑着道:“这人还得有本事才让人看得上,江全家都多久没有媒人登门了,这一去就是仨。”
“给江莱保媒?”江富贵疑惑。
钱氏摆摆手,“不是,李老三要把小女儿嫁给二宝,周瘸子看上三宝了,还有隔壁村的谁家不知看上二宝还是三宝了。”然后她神秘兮兮地说:“咱们村里还有几家惦记江梅那丫头呢。”
江家小辈几个都有自己的赚钱路子,大宝夫妻、三宝和江梅每日去县城府城卖东西,外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赚了多少银子,但单看江家人一天比一天好的脸色和新衣就能断定是赚到了。就二宝买了旧房子和地不知在干啥。
先前就有人蠢蠢欲动想跟江全一家结亲,但都在观望,毕竟以前这一家不太像样。万一哪天江莱老毛病犯了,以前赚多少都没有用全都得搭进去。
但现在不一样,江莱是真的有好好读书,中了县试就说明了这一点,今后定不会祸害人也会不败家。
二宝三宝长得不差,身体好人老实本分,又能赚钱可不就成了香饽饽。至于江梅虽才十岁,但先把亲定了这人就跑不了,今后嫁到谁家有她那手艺全家都不愁。
“哼,李老三不是看不上二宝吗?”两年前江全为二宝的亲事发愁,李老三家有差不多大的女娃,江富贵就想给搭个线,但李老三把江全一家骂的不堪入耳,两年过去女儿还没嫁出去,如今人家日子好了就想吃回头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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