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市场的味道实外好闻,这家花店老板也实在热情,热情得让我觉得大概价格又创了新高。
我就纳闷了,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像冤大头?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花店老板是种很神奇的生物,印象里大多一直埋头窝在柜台后面玩手机,有客人进来头都不抬一下,看起来不像卖花,像卖花圈。
倒是没想到我随意进一家,就进了家与众不同的。
老板还在喋喋不休,我被吵得头疼,突然明白了花圈店老板的好。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打断他,背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老板,做生意这样,不太厚道吧?”
老板话音一哽。
随即他看过去,加大了嗓门,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小伙子你话不能乱讲哎,我这里的货啊,那品质可都是上好的,绝对良心价!”
我笑了声,回过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殷客里。”我从记忆里翻出他的名字。
他点了点头还我一个微笑,旁边挽着他手的女生好奇的望着我。
我们没再管花店老板的挽留,离开了这里。殷客里看着我刚想说什么,就自截了话,抱歉地给我一个眼神,低下头满眼宠溺。
我默默看他们甜甜蜜蜜窃窃私语,突然觉得自己挺撑。
随即殷客里冲我笑道:“不好意思,乐乐性格爱闹腾,失礼了。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女朋友,虞永乐。”
小姑娘立刻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笑得眉眼弯弯:“你好!你叫程止,小殷跟我说啦!很高兴认识你!”
好外向的性格。
我想了想,没头没脑的问她:“永遇乐?”
她眼睛一亮:“对!!”
殷客里半点不掩饰他的无知:“不好意思两位,我打断一下,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虞永乐捅他一下:“就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笨死了。是在说我名字啦,是我爸妈从词牌名里取的,就是永遇乐!”
“挺好听。”我评价。
“对吧!!超级好听!!”她刚一说完就捂住了头,瞪了殷客里一眼。殷客里无辜的耸肩,像是刚刚揉乱别人头发的不是他一样。
我看着他们相处,发现她的眼睛很漂亮,干净又透彻,像某种名贵的宝石。
原谅我不了解这方面,想不出多好的形容词。
只是可惜了,我想。
挺可爱的姑娘,可惜不太会识人,或许是接触社会还不多吧,不了解看人不能光看脸。
像殷客里这种人,419就够了,但是谈恋爱……
“差不多到点了,跟我们去吃饭吗?”
殷客里忽然问我。
-
实话说,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情景最后总会演变成坐进餐厅包厢里。
“有什么忌口吗?”殷客里看着菜单。
我摇摇头:“你随便点,我什么都行。”
上菜很慢。我托着腮,没话找话:“没想到还能见到。”
“我也没想到,我们在一个市。”
虞永乐听出了些端倪,问我:“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秘密。”殷客里抢先回答,冲我眨眨眼。
小姑娘看上去挺不满,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她也没再问。
尬聊了两句,我就没再说话,围观他俩小情侣腻歪。其间虞永乐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脸色就变得不太好。
殷客里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虞永乐苦着脸,“不就是吴极那个烦人的家伙。”
“吴极?”我忍不住出声。
这名字听起来挺霸气,但我关注的不是这个。可能因为这一周来都差不多在围着吴悦转,我对这个姓有些敏感。
他俩一齐看了过来。我意识到我有些唐突:“抱歉。”
虞永乐摇摇头,想了想主动跟我解释:“是一个暴发户,纠缠我好几周了。我觉得他人品有点问题,不太想跟他来往,但他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老觉得我是欲擒故纵。上次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他还冲我发脾气。”
“我电话都拉黑几个了,他还会拿新的打,这次是约我去玩,我骂了他一顿。”
嘶。这作风。
我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揣测甩出去。世界哪有这么小。
殷客里问我:“你认识?”
门开了,服务员托着托盘进来。我回答他:“应该不吧。”
虞永乐还想问什么,殷客里先笑起来:“不说了,吃饭吧。”
她就忘了这回事,动动鼻子,眯起眼很满足的模样:“好香啊。闻着就已经饿了呢。”
我启开啤酒瓶盖,问他们:“要吗?”
“她不能喝。”殷客里说,随即把自己的杯子递过来,“谢谢。”
吃饭的时候,虞永乐估计是看不过眼,让我随便一点,又不是什么饭局。我放下公筷,只跟她说没事,我习惯了。
不然还能怎么说。我怕他们连饭都不敢再吃。
这家餐厅还挺贵的。
吃完饭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没有想通想买个盆栽怎么会这么坎坷。
难道真是上天都不想让我糟蹋生灵?
然后我就在我家楼下楼道里,发现一株长在墙角下,显得有些可怜的浅蓝色小花。
挺好。
就你了。
我真把它带回了家。不抱希望地在杂物间翻了翻,没想到还找出了不知什么时候放家里的塑料盆,不知道在那放了多久,已经落满了灰。
像我这样的人独居就这样。总能发现惊喜。
我把它冲洗干净,那朵小花被我带着土一起丢进去。花盆有点过分的大,显得它更加脆弱而突兀。
从一个不怎么样的地方被移到另一个不怎么样的地方。
挺可怜。
家里想也不会再有营养土那种东西,但我今天不想再去花鸟市场了。这名字怕是都跟我八字犯冲。
就这样吧。
过两天再说。
-
这一过就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家里日夜颠倒几天,直接把它抛到了脑后。
直到虞永乐再次联系我,约我和他们去游乐园,我才从整个人都昏沉的状态里将自己捞出来。
拉开窗帘,惨白的阳光一瞬间洒进屋子,我被刺得眯起眼,好半天睁不开。外面天也惨白,我看不见云,或者满天都是云,这连颜色都不再温暖的光照亮的世界让我忽然意识到,已经秋天了。
十一月。
我晃了两秒神,目光落到阳台的花盆上,思想一时没跟上来。
接着我才想起来什么,赶紧将它抱下来,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颤抖,我稍微愣了一下,才很轻地嗤笑一声。
我曾经眼里可看不见这种小事的。
才没几个月呢。
就已经不像我了。
那朵浅蓝色的小花明显有点焉了,我居然莫名感到愧疚,对一颗植物。
有点头疼。我给它浇了水,收拾好自己,看见镜子里那人掩饰不住颓靡的模样也无可奈何,出门叫了辆车就再次前往某个八字犯冲的地方。我简直对这一路都有了阴影,好在这次还挺顺利。终于把那朵花安顿好,我破天荒地查了些资料。
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记住了多少。我实在不是合格的饲养人,连笔记也懒得做,只带了点奇怪的责任感在行事。
久不出门还作息混乱的结果就是有点缺氧,我瘫倒到沙发上,放下手机,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注意事项离开视线,这才用我缺氧的大脑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个电话。
虞永乐邀请我跟他们去游乐园,而我答应了。
我答应了。
我他妈居然答应了?!
这小姑娘,似乎我跟他们也不熟吧,游乐园这种情侣圣地叫上一个电灯泡,殷客里也没有说阻止的话吗。
“……操。”我揉了把脸,低骂一声。
-
已经答应了,总不能爽约。我到底是去了。
出门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拿,就那样一身轻地上了计程车。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做好了去守包的准备。
“程止!”
女生的声音刻意呼喊实在有穿透力,我一眼看见了他们。不得不说殷客里的眼光的确犀利,小姑娘稍微打扮一下就是光彩照人,大学生的气息一览无余,青春而有活力。我看见不少人都会无意多看他们两眼。
俊男靓女的组合总是很赏心悦目。
我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在虞永乐的棒球帽上停留了一会儿,“早上好。”
“早!!”她特别兴奋地回了我一句。原来真的有人能每天都这样有活力。
殷客里笑着揉揉她的头,也应声:“早上好。”
我其实很少来游乐园。
有点畏高是一个原因,不感兴趣也是一个原因。
或许最大的原因是没人能陪我一起。
我看他们玩了好几个项目,一直用恐高来推脱。其实就我这点程度,要真想克服一下什么不能玩,我不过不想去当电灯泡。
结果该来的还是得来。虞永乐没一会儿就叫我:“程止!我们去玩海盗船吧?那个没那么吓人!”
殷客里哄她:“乐乐,别人恐高,就不要勉强人家吧?”
“哎呀你别说话!”虞永乐把他推到一边,“来游乐园什么都不玩有什么意思?程止你也高兴一点!”
人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只有应着:“那行,走吧。”
然而没走两步,事儿就找上门了。
“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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