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海亚商事株式会社之前，松川郁也先去了一趟阿笠博士家。

他向来有出副本后确认自己行动成果的习惯，这一回自然不会例外。

比起以往来时一心都扑在博士的奇妙小发明上，这次他以一种略带新奇的目光打量起了灰原哀。

在知道对方小学生壳子下实际是一名十八岁女生后，再去看对方就是全然不同的新鲜体验了。

幼体化的人，少见，也不知道这是组织的哪项研究。

“你今天的眼神，很不对劲。”

灰原哀自然发现了对方不加掩饰的视线，抱着一杯咖啡露出了半月眼。

“抱歉。”松川郁也笑着双手合十，“我只是在观察你和阿笠博士的共同点。你们不是亲戚吗？可灰原小姐和阿笠博士长得实在不太像，连发色都差别很大，所以我在猜测你们是哪种亲戚关系。”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我这周上了一节通识选修课，有关于基因和遗传的，老师就举了外貌方面遗传的例子，我觉得很有趣，所以最近一直在到处观察。”

“我和小哀是远房亲戚啦，关系比较远了，长得没什么相同点也挺正常的哈哈。”阿笠博士略微心虚地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脑门。

“但我看博士和灰原小姐平时很亲近，血缘远近也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松川郁也笑眯眯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葡萄汁——据说这是小哀最喜欢的饮品之一，所以博士家冰箱里囤了不少。

“这就是灰原小姐的家人将她托付给博士你的原因吗？”

“家人啊……”灰原哀露出了些许动容的神色。

“灰原小姐也很坚强呢，年纪这么小就和家人分离，不会想她们吗？”

“不……没关系，知道她在好好生活着就够了，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就现在而言。”灰原哀双手抱着咖啡杯，盯着平静的液面有些出神，“剩下的……就等以后……”

确认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后，松川郁也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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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那位小姐就这么把信息告诉你了？”

口中应付着话，佐佐木信一的视线却没有从电脑上移开，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她实际上也没透露什么信息，只不过我是抱着验证的心态开口提问的，所以她的回答才对我有效。”松川郁也懒懒地瘫在沙发上，“再者说，她对我的防备心也不重。”

佐佐木信一没有接话，而是浏览着自己打开页面上的记录：“还真是，几个月前，在我们还没来日本的时候，总部那边和公司对接，接应到了一名日裔女子。”

“要不是你提起宫野明美这个名字，我都完全不记得你让我查过她背景这件事了。世界线自我修正的力量还真是可怕啊。”

“‘它’的力量要是真的有那么强的话，你现在就该是一头雾水的状态，而不是在这里和我感慨。”松川郁也不以为然。

“然后现在‘亡者之证’也出现变化了，说实话我还挺期待的。”他淡淡地说。

“可恶，你那位警察邻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就他家的玩偶会动？”佐佐木信一忿忿不平，“为什么你给我的那只就没什么变化。”

“我不是也亲眼见过自己手里的玩偶活动？只是还没发现它们的作用而已。”

“我现在更加怀疑‘亡者之证’的变化和玩偶本人认识的人有关了，你又不认识伊达航警官，有用才怪。具体是不是这样，等我回头去问问其他人就清楚了。他们拿到玩偶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既然邻居先生发现了异常，那其他人那里，应该也差不多能有结果。”

松川郁也和佐佐木二人在简单交流过信息后，便一同动身前往公司的地下二层。

他们今日约了河野真久见面。

河野真久，也就是那位在松川郁也绑定系统当晚打来电话、被当作新手礼包点击就送的八楼先生，如今一直藏在海亚商事中。

本来松川郁也在参加完柴崎作品研讨会后就准备和他见一面的，但由于中途被[宫野明美]一事打断，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河野先生，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你所在的研究所曾经和藤井集团下属的检测机构有过合作。关于那家检测机构，你知道多少？”松川郁也单刀直入地问道。

河野真久曾经是一家私人研究所的研究员，研究所接受了一名神秘大富豪的注资，同时，这位神秘大富豪对研究方向进行了指定，并提供了部分研究资料，还和研究员们签订了保密协议。

后来，在研究过程中，河野真久和他的两个同事三井野夫、纪真澄萌发了退出这个项目的想法，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这一想法就被研究所的负责人知道了——河野真久认定是自己的两名同事改了主意，出卖了自己，河野真久走投无路，于是选择了跳楼自杀。

这是表面上河野真久的死亡真相，但是整个过程经不起深究。

比如说，这三名研究员为什么会同时萌发退出项目的想法？为什么退出的想法被人知晓就要以死亡来支付代价？河野真久是怎么知道两位同事都背叛了自己？以及，既然退出意味着死亡，那在他们原本的打算中，选定了怎样一条能平安脱身的退路？

河野真久对其中的缘由讳莫如深，闭口不谈，但松川郁也不难猜到，这多半与他们研究的项目本身有关。

松川郁也没有强行要求对方开口，反正人已经在这里了，也不必急于一时。以对方的态度来看，逼急了对方很可能起到反作用。

不过他今天询问的问题并没有涉及对方曾参与的那项研究，所以他笃定对方会说些什么。

果然，坐在他对面的这名微胖男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滴，缓缓开口道：“关于那家检测机构本身，我知道的不算多。我们只在工作时接触过他们两三次，都是出于那位投资人的授意，再加上我们的业务领域并不完全重合，实际涉及到的只有一小部分。”

“我只知道，他们大批量承接对外业务，联系渠道有很多，除了一般实验室之外，还有一个核心实验室，只对接极少数的VIP客户，那应该是他们重点关照的对象。具体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当然，不是说它在什么隐蔽的地方，它就藏在那些一般实验室之间，但是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并不清楚是哪一间。”

说完这段话后，河野真久踌躇了一会儿，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咬牙说道：“我在工作过程中，结识了那家检测机构里的一名科学家，他在那里工作很久了，所以……所以应该知道更多内幕消息，也许，也许我可以搭个线。”

松川郁也微微眯起双眼，这个时候从他身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压迫感：“你要主动泄露你现在的行踪？”

“不不不。”听到这话，河野真久立马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我现在就是失踪人员，失踪人员挺好的。”

“我只是说，我可以提供一些独家情报，这些情报，应该能够让他暂时和你们合作，到时候，能从他口中得到多少内幕，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他住在哪儿？”

“他一般都待在实验室里，那里有专门供他休息的区域。”

“名字？”

“高桥，他叫高桥由基。”

……

结束对话后，在松川郁也即将离开的时候，河野真久蓦地站了起来。

“那个……”他明显有些局促不安，正反复搓动着双手，吞吞吐吐地说道，“虽然我告诉你了……高桥的事。但其实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你们应该不会对他……吧？”

中间几个字的音被压得很低，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不过也不必听清，想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松川郁也微微一笑：“当然了，我可是和平主义者。我们公司也是正经公司，和那种退出就得死路一条的工作单位一点儿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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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着不少秘密，但藤井集团下属的这家检测机构并没有藏藏掖掖的，而是大大方方地坐落在杯户町四丁目的商圈写字楼中——毕竟他们还要对外承接业务。

检测机构占据了写字楼的三至六层，在里面上班的工作人员就和这栋写字楼内其他公司的普通白领一样，整天挤着电梯上上下下。

应该说，大部分工作人员确实就是普通白领，他们对机构的核心一无所知，所以表现得无比自然，而这也将成为秘密的最好掩护。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这地方的管理不会特别严密。

这正是此刻松川郁也穿着一身保洁人员制服出现在这座大楼中的原因。

他自认为这算不得什么大行动，因而没有特地易容。毕竟对他来说，易容是比较麻烦的事，他只在小时候和老师学了一些皮毛，学习的时日很短，后续都是自己摸索的，技术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每次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当然，他多少还是化了一些妆，从视觉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脸型，略微改变了一些五官的细节，然后是最不能忽略的一步，他给自己换了一个发色——白色头发的辨识度还是太高了。

在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后，松川郁也将自己的头发塞进保洁帽，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推着小推车，走进了写字楼第三层的办公区域。

“偶尔来一次cosplay其实也不错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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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