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堂瑛彦默默听完报告，面无表情地把马天尼赶走了，他向来不太喜欢贝尔摩德的手下，个个都是神秘主义者，身上的标签多得快赶上三个马甲怪了。

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慢慢思考起组织的事，从表面上看这些任务都没什么问题，组织也没有暴露，卧底扎堆出现只是偶然事件罢了。

只是本堂瑛彦直觉里面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这绝对不是偶然事件，是有人或者组织在背后推动的结果。

本堂瑛彦更倾向于是人，一个能算计可以说是全世界精英的组织不会什么踪迹都没留下，没有组织能自给自足不靠外界就支撑起自身运转。

敢算计这么多机构的人藏得很深，很可能就是组织的人，那为什么要针对组织呢？

首先，可以把那位先生排除掉，他再怎么疯狂都不会招徕一堆卧底，把组织的情报送出去。

然后会是谁呢？

威雀吗？

本堂瑛彦想起被那位先生指名道姓要抹杀的叛徒，他有些不寒而粟。威雀，认识他，或者认识和他有关的人，那位先生知道吗？

如果知道了，那位先生会怎样看他？

所以那与横滨的组织有关的任务，真的是因为他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才派他去完成的吗？

本堂瑛彦只是提前踩点而已，全程都是琴酒和贝尔摩德动的手。踩点这件事贝尔摩德也可以做到，她的易容术足够骗过其他人。

那他在任务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公安和警视厅眼中的嫌疑人，横滨眼中整个事件的策划人。其实就是给组织背锅的。

本堂瑛彦无意识地攥住酒杯，深吸一口气，这个猜测是建立在威雀是幕后黑手的基础上的，他现在死无对证，也可能与他无关。

现在看来，琴酒的态度没有发生变化，还没有对他起疑，按照那位先生对琴酒的重视程度，如果真的怀疑他背叛了组织，琴酒一定会亲自动手。

说明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组织会推他来背锅。

本堂瑛彦心事重重地喝完威士忌，起身离开，这种事情不适合在组织据点里思考。

松田阵平最近也心事重重，因为即将来临的11月7日。可以说他患上了这个日期的PTSD。不过他见到本堂瑛彦时还是努力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本堂瑛彦盯着松田阵平半晌，垂下眼说道：“警官先生，你很焦虑。”

11月初再穿卫衣已经不太合适了，本堂瑛彦换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一下子成熟起来了，松田阵平看着他逐渐褪去婴儿肥而露出棱角的脸，觉得一切都十分奇妙。

他不加班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去商场看北条律瑛修理钟表。一天天相处下来，其实很难发现另一个人的变化的。直到某一天被什么勾动思绪才会发现眼前的人已经大变样了。

尤其是还没完全发育完的少年，简直是一周一个样。

松田阵平打量着一下子成熟了很多的北条律瑛，笑了一下：“你穿上这件衣服终于没那么幼稚了。”

本堂瑛彦耐着性子任他的打量，没想到松田阵平只说这个，不由得轻嗤了一声，说：“我本来就很成熟。”

松田阵平挑挑眉，问道：“成熟？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捉弄高木警官？”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表达我的友好，”本堂瑛彦振振有词，“高木警官这么好的人，我怎么会捉弄他呢？”

松田阵平懒得和他争论。本堂瑛彦，一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诡辩高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闭上嘴不和他争吵。

两人共走一条路回家，大多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一个拉起帽子遮住大半张脸，若非那时路人都行色匆匆，他们准会被重新送回警视厅。

自从商场抢劫案后，本堂瑛彦成功和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们熟悉起来，他有时候中午不想吃三明治了，就会厚着脸皮蹭警视厅的饭堂。

大多数时候都是蹭松田阵平的饭卡，再把钱给他，偶尔松田阵平休假时就会蹭老好人高木涉的饭卡。作为蹭饭的回报，本堂瑛彦有时候会买一些零食送给他俩。

搜查一课，最高记录是38个周末都要加班的部门，当别的同事在忙碌的时候，有人在光明正大摸鱼吃零食。

孰可忍是不可忍。

那段时间，松田阵平很招人恨。

至于老好人高木涉，他会把零食分出去，所有值班的加班的警察都能分到一点。

“学学高木警官，”本堂瑛彦听说以后嘲讽松田阵平，“高木警官的情商比你高多了。”

松田阵平嗤了一声：“你能说出这句话本身情商就不高，还来指导别人。”

“我实话实说而已。”本堂瑛彦冷笑。

松田阵平：“你还是自己先学习一下吧。”

两人要么沉默地走完那段路，要么就互怼着告别。从某种方面来看，他俩是真的很像，天生敏锐的直觉。

不同的是松田阵平是真直觉，本堂瑛彦靠的是天生的标签读心和对危险的预感。

[炸弹犯又要出现了]标签晃了一圈。

本堂瑛彦下意识地看向手机，11月6日，明天就是警官先生的好友的忌日，也是炸弹犯寄传真的日子。

他今天下班早，站在警视厅门口等松田阵平走出来，一眼就能看出松田阵平的焦虑，标签的读心能力根本没派上用场。

松田阵平隐瞒不了，只能实话实说：“那个炸弹犯又要发传真了。”这是不折不扣的试探，因为他根本没和本堂瑛彦聊过这件事。

本堂瑛彦一时忽略了，直白地说：“那是你们能力不足，一直抓不到他。”

松田阵平沉默半晌，视线垂下落到了北条律瑛的风衣衣摆上，看着它贴着身侧扬起又被扯回去。他深黑的瞳孔转向被帽子遮了半边的脸，背着警视厅门口闪耀的霓虹灯牌。

[他怀疑你了]标签忽然蹦出来。

“他不一早就怀疑我了吗？”本堂瑛彦心里诧异。

[他找到了证据]标签落在沥青地面，铺成一道血色的花样。

本堂瑛彦骤然反应过来，松田阵平知道他私下调查过两年前的事情。

虽然说警视厅的案件会公布出来，但两年前的新闻早就被埋没得了，没有特殊渠道，最多只能查出有一个拆弹警察当场牺牲。有关于炸弹犯的详细信息，警视厅根本没有公布出去。

本堂瑛彦内心无奈地苦笑，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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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指染浮华（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