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怜

游临默许了赫连聃对自己行有监督权和管教权之后,赫连聃大变样,早上游临起来的时候,竟然看见他在看报纸。

虽然这人之前也挺古板的,比如具有远古的“君子远庖厨”这种腐朽思想,但他在游临面前更多的印象还是憨憨傻傻。现在看来,典雅古韵要占据领先地位了。

先前游临安慰自己他脑子不好,自己身为25世纪好青年,必须践行人道主义,不能嘲笑他。

最近赫连聃是有脑子,并且趋向古韵的人了。值得鼓励。

然而,游临瞥见那一张报纸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没长着那么一双眼睛。

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他用手盖住自己的额头,以及额头下面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是在增加自己的威严吗?”游临忍不住发问。

赫连聃放下报纸,冲他露出一抹笑。

该死,他的笑容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真是个狡猾的演员。

“学习,加······保护眼睛。”

赫连聃很认真地答。

游临不以为然,略过他,随手拿起桌上一杯牛奶往嘴里灌。

赫连聃随即跟着站起身,将报纸放下,将椅子拉开,又走到厨房将早餐端出来。

游临无聊地往桌上一瞥,看向赫连聃看的那张报纸。

“理论科学,拂樱大学······”

“自己不就是拂樱大学的嘛,竟然还看报纸。”

他突然想到,自己将赫连聃带入拂樱大学,一开始让他跟着自己学,后来自己转系了,就把他留在了原来的院系。

一直都没问过他,他适应得怎么样,喜不喜欢那个院系。

思考间,赫连聃已经端着早餐出来了。

“煎蛋,鱼排,青菜·····我都做得比较清淡,控了油,试试看。”

游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赫连聃的笑。

赫连聃只知道自己受不了游临的笑容,他从来不知道,游临对他的笑容从来也没什么抵抗力。

比如现在,他看着赫连聃,一个曾经说“君子远庖厨”的人,现在每天为他洗手做羹,脸上还露出一副类似讨好的神色,心里突然很不舒畅。

赫连聃见他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类似失望烦躁的神色,意识突然有些紧张,“怎么了吗?”

“是不喜欢吗?那我再给你做点别的,你喜欢吃什么?”

游临长呼一口气,很好的敛去神色。

“没事,就是······云警官托我帮他破一起案件,有点棘手。”

赫连聃脸色立马变了:“你又不是警擦,你还是个学生,他们为什么每次都找你?还是·····”

两只手在空中用力挥了一下,彰显着他的无奈。

游临很熟练地露出一抹笑,舒畅了。

赫连聃见他竟然笑了起来,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向他靠近一步。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想看我发疯。”

游临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盘子拂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像是故意挑衅,像是故意的。

他夹起一个煎蛋咬了一口,像是故意的,抬头冲赫连聃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赫连聃第一次知道,这个小玩意儿可以这么气人。

他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过椅子在游临旁边坐下。

“你故意的是不是?就因为我说要给你定宵禁,要管你,所以你故意跟我唱反调,让我担心你?”

游临依旧只是吃着早餐,异常乖巧地听他说话。

在他说完的时候,再次抬头冲他露出一个天真无辜的笑。

赫连聃这下真的被气笑了,他转过游临的椅子,让他面对自己。双手撑着椅背,将游临困在椅子和自己的臂弯里。

他近乎咬牙切齿,又十分宠溺地说:“真是个磨人的冤家,你就笃定了我拿你没办法。”

在游临对他的一次次纵容里,他仿佛迷失了自己。

他如果清醒过来会被自己吓一跳,他不该对自己的小主人这样的。

狗狗应该撒娇,爱和被爱都只能用撒娇得到。

游临嘴里还叼着半个煎蛋,赫连聃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他像个分不清场合的小孩,继续嚼着赫连聃给他做的早餐。

赫连聃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没了脾气,无奈笑了一下。

“能不能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他放柔了声音,好好跟游临商量,“并且保证不让自己受伤。”

说着,他垂下了头。曾经游临躺在地上,面部痛苦到近乎痉挛,亲身感受活埋痛苦的画面还印在他的脑中。

游临被拔掉指甲,鲜血淋淋的十只手指,更是成了他心里永远磨不灭的伤。

至今,他都不敢直视游临的手指。

他的阿临,根本不是什么都不怕。

他现在仍然敢一个人关灯睡觉,也敢下游泳池游泳,甚至他还撞见过游临在沐浴的时候,将整个脑袋浸入水里,他也没有表现出畏惧火。

可是,他面对这些的时候,身体为微不可查的那一丝颤抖和退缩还是会被赫连聃察觉到。

赫连聃不敢想,游临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才能在短短几秒内,说服自己面对自己恐惧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真的克服。他每次都会害怕,但每次都会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进自己的害怕。他以恐惧的心理,在恐惧的状态下,折磨了自己一遍又一遍。

游临看着面前略显颓丧的脑袋,满意地露出一个笑,是一种解一道很久都没有解开的难题,终于找到解题思路的满意。

他推开赫连聃,一脚踢在赫连聃腿上,让他坐正,然后自己也坐正,继续用餐。

“我不能答应你。”游临用一种不识好歹的语气回答。

赫连聃近乎哀求地问:“为什么不可以?”

“你怎么可以这样?”见游临不理,他换上了质问的语气,又像是在控诉:“你自己的安危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

“你不在乎你自己,那我······我求你去在乎好吗?”

游临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问,“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赫连聃读懂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丧气。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不在乎游临。

偏偏还真有,偏偏这个人还是游临自己。

“你以为你很无私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

游临看向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隐隐带着期待。

然而赫连聃不知怎的,气势突然弱了下了。

他抹了一把脸,道:“你是很伟大,很无私,所以请你在乎在乎我好不好?”

“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是我在乎,我早就把你看做比自己还重要的人了,你住在我心里。你这样伤害自己,我会很痛苦。”

“你这么善良,绝对不忍心这样折磨我对不对?”

游临态度软和了下来,良久,他开口道:“我没有办法。”

“为什么会没有办法?”赫连聃原本见游临很沉默,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个。

“你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难道他们还敢逼你去做吗?”

游临:“如果是别人逼我的,我不会说没有办法。”

赫连聃一下子泄气了。

是啊,游临这样的人,如果是别人逼他,他反而敢大大方方、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地拒绝,甚至是反抗。

那困住游临的究竟是什么呢?是他的三观吗?是他心中的大爱吗?

心中有这样大爱的人,心里装下了所有人,偏偏没有装下两个人,一个人是他赫连聃,一个人是游临自己。

游临看他这副沮丧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

“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他赐恩般说。

他以为,这句话足够对付赫连聃。

谁知赫连聃并不买账,他红着眼问他:“你以为我只是想要你不受伤吗?”

“那我何不如把你关起来?”他突然情绪失控,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对游临说话。

游临愣了一下,他心里很欣慰,

小宠物也会想要锁住主人了。

他这一刻的沉默却让赫连聃误会他是被吓到了,他连忙整理好情绪,放低态度说: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最近失眠了,精神不太正常。”

游临眼睛向上瞟,看向赫连聃。这一刻,他突然在想该怎么跟赫连聃相处,该怎么安慰这个男人。

他在脑中思索了一半,最后选择了服软,道:“至少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

赫连聃感受到他语气里的退让,欣喜过望的同时,听见游临说没有办法,也不免有些疑惑,连忙追问:“为什么?”

“云牧泽那个坏东西,他跟领导立了军立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他突然有些说不下去,想了一会儿,用了一个比价合适的词:“惨。”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那么惨。”

赫连聃被他的微表情可爱到,这使得他心中的紧张和担忧缓解了几分。

大脑也被这种情绪欺骗,认为这件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

大脑为虎作伥,他心中的担忧和焦虑慢慢淡去,很快忘了刚才的情绪。

总之,在各种激素和神经递质的作用下,他再次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游临那边,反正游临说的话都是正确的。

他是一个对自己人生具有强烈掌控欲的人,他的每一句话都作数,他能妥协,说明他真的会好好保护自己。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承诺。

比之他的掌控欲,他的能力同样让人害怕。

只要不是他自己想让自己出事,那无论多危险的境地,他都有能力让自己活下去。

“好,我的命运和你的绑在一起了,阿临,你要保护我。”

他突然扣住游临的后脑勺,与他额头相抵,有些肉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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