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朋友

原来是因为这是才问她那些问题的。

关山月抬眸。

“我们一直被日记的结尾误导了 —— 之前总以为那个小孩已经跑走了,其实她根本没离开过这里。只是我们看不见她,老奶奶也看不见。”

蒋正延讲完,关山月配合地点了下头。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面粉,用刀将面粉的口划开,将其铺在厨房门口。

做完这一切,两人坐到餐厅的座位上,将手表横搁在餐桌中间,静静地等。

“这是做什么?”老奶奶走过来问。

“抓她。”蒋正延答。

“这样为什么能抓到她?”

“变成鬼以后,她只是隐身了,其他的还和人一样。”

“哦。”老奶奶点了下头,一副理解的模样。

下一秒,脚就踏在了面粉上,走进了厨房。

“诶,这不能——”破坏的!没人听,他只能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蒋正延起身,提起面粉将老奶奶踩过的地方重新铺了一下。

一等十多分钟,小孩没来,老奶奶倒是端了一大碗面条出来,又踩坏了那一层面粉。

还没等蒋正延开口,老奶奶转回厨房,又拿了四副碗筷出来。

蒋正延不说话了,只看着她。

看着这个沧桑了大半辈子的老人面上带笑,有些讨好的给他们俩人各自盛了一碗面条。

蒋正延本想起身自己来的,却被关山月拦住了。

她目光有些冷,高高在上的接受了那碗面。蒋正延反应过来,他们没在做客,他们是鬼差。

“囡囡啊,吃饭啦。”老人盛了一碗面给空着的座位,又盛了一碗面给自己。

“怎么还不来,面都要坨喽。”她看着空的座位,催促了一句。

空气静了两秒,蒋正延和关山月相互对视了一眼,决定不加干涉。

“囡囡啊——”老人又喊了一遍,这次从她的椅子后面,蒋正延听到有个细细的声音小声回应了一句“来了。”

“我来了。”铺在地面上的面粉离奇地抬离了地面,上下跛动着。

看得出,是有人的鞋底踩到了它。

椅子在地上摩擦了一下,面粉悬在凳腿处摇晃,筷子随后就被立了起来。

老奶奶这会好像能看见陈平了一般,伸手给空气推了推衣袖。

“尝尝好不好吃?”老奶奶看着筷子没入碗中,挑起几根面条,轻声问。

“好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好吃就慢点吃,吃好了,让这些哥哥姐姐啊,带你出去玩。”老奶奶忍不住湿了眼眶,她起身,又给那个碗里添了一些面条。

“好。”这顿饭吃了很久。

祖孙两一言一语聊了很多。

一时间,蒋正延有些愧疚。

这时关山月像是读懂了他的心事一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空座位上的面终于见了底,两人起身,朝老奶奶点了下头。

就在老奶奶以为会是什么温馨离别时,关山月掏出了枪,一下两下,梦散人醒,故事落幕。

平常梦散了便如雾褪,可这回不一样——闭眼就是关山月立在斧刃下的模样。

那画面像烧红的铁烙在脑子里,反倒衬得现实里的寂静发慌。

就好像这一切都不是梦,小鬼还没没被杀死,他也只是在躲藏的时候找了个被窝躺下。

蒋正延将手掌虚挡在眼前,等适应了窗外透进来的光,才缓缓睁开眼。

他不像做了一场梦,他像是走进了一场梦。

他盯着熟悉的房间天花板,神思却飘了很远,愣了好一会儿没动。

他坐起身时,床板轻响,月光从窗缝溜进来,在地板上拖出道颀长的影。

良久,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拉开房门时,门轴轻响被夜吞了去。

家里没人,他借着月色,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这次关山月开枪杀了两个人。

如果做梦的人要被她杀死梦才能散的话,那么这次是两个人在通梦。

什么情况下两个人之间可以通梦呢?

蒋正延喝完水,在一个软沙发那坐下,拿着纸笔,凭着记忆临摹梦里的符号。

这些字和之前的字不同,他们更像西方的文字。

西方。

他看了眼望远镜上的符文,又借着记忆描出关山月刀上的符文,再对比起今天看到的字,圆满了。

他们出自同一个体系。

开学那个梦的古文字,是由现实的文字变换得到的,对应的古文字应该是大篆,也就是庄子那个时代使用的汉字。

照这么推,这些从梦里生成的文字应该出自西方的古时候。

蒋正延打开手机,想搜一下西方管理梦境的神的故事,可打开手机却看见了一个更吸引人的帖子。

帖子名称很简单,汶南庙拜佛像,晚上美梦连连。

他去的好像就是汶南庙。

蒋正延点开帖子,略过文案,划到评论区。

只见评论区上面挂了个卖祈愿签的链接,评论区里都在骂贴主想钱想疯了。

他好奇点开链接,花里胡哨的文字跳到眼前,“不要九九九,不要八八八,只要一百零八,美梦带回家。”

呃……

他也是疯了,啥都信上了。

蒋正延跳出链接,看了眼帖子偌大的浏览量,发了句评论:“好像拜了佛像就能做美梦,不用买祈愿签。”

“干啥呢,兄弟,砸我生意?”两秒后,贴主私聊他。

豁,他就钓个鱼,没想到凌晨鱼还在线。

将将将将:亲身经历。

斌哥:不信,你肯定买了庙里的纸张。

将将将将:为什么不信,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斌哥:套我话呢?

将将将将:其实我还挺想买的。

斌哥: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事啊?

有戏。

蒋正延点进链接买了一个祈愿签。

斌哥:兄弟,上道。

将将将将:什么奇怪的事?

斌哥:经常做梦,而且梦的很真实。

斌哥:在梦里受伤会觉着很疼,开心啊痛苦啊这些感受也都是真的。

斌哥:你是不是自那梦后就有这种感觉?

将将将将:是。

斌哥:我就知道,来买这个的都这样。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将将将将:什么?

斌哥:精神病。

“……”貌似被骗了。

将将将将:滚。[ !]

还被拉黑了。

蒋正延举报无果,窝到沙发里。

来买这个的都这样,说明确实也有和他一样的人,但是去哪找呢?

蒋正延决定抽个时间再去趟庙里。

蒋正延拎着书包进教室时,关山月已经趴在桌上写试卷了。

晨光斜斜落在她发顶,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穿了件米白色的宽松卫衣,握笔时手臂绷出弧度,衬出利落的肩背线条。

蒋正延正要坐下,眼尖地瞥见她头发上的发圈滑到了发尾,晃晃悠悠快掉了。

手比脑子快,一把薅下来往桌上一放。

关山月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带着点“干嘛”的疑问。

“快掉了。”蒋正延指了指桌上的发圈。

她“哦”了一声,停下笔拿起发圈扎头发。

发量刚好卡在尴尬处,绕两圈松垮垮,绕三圈又勒得紧,最后只能松松垮垮绑着。

张作久听见有热闹,转身凑过来听两人说话,话没听见几句,倒是看见了关山月正在做的试卷,直觉眼熟:“这卷子什么时候要做完来着?”

“昨天。”蒋正延开口,瞥他一眼,戏谑:“上课不听课干嘛呢?”

“履行受教育权。”关山月头也没抬地接了句。

得,合着没做完的不止张作久一个。

这玩笑开得,俩人一并扎心了。

有人帮腔,张作久顿时气焰嚣张,“嘿嘿”傻笑了两声。

“挡光了。”关山月笔尖一顿。

张作久的笑声戛然而止,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隔天周五,上完上午的课就放假。

两节英语、两节数学,竟都被老师用来考试了。

大家哀声怨气地考完,开开心心地回家。

考完试,程沅去送试卷,蒋正延和张作久在校门口等他。

两人找了个阴凉地站着。张作久捏着接来的传单一边扇风,一边用手摇了一下蒋正延。

“干嘛?”蒋正延扭头看他。

“那是月姐吗?”张作久朝前边扬了扬下巴。

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称呼关山月为“月姐”,原因无他,只是觉着关山月是个酷girl,很符合他对老大的设想。

蒋正延抬头看去。

对面马路上站了两个人,男生穿着大红色的牛仔外套和当下流行的破洞牛仔裤,一身的浮夸繁复,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

女生嘛……

撇开梦境不谈,他和关山月算不上很熟,这人不抛话题,也不爱接话,除非他凑到她跟前非要问些什么,她才会吐出几个字,权当讲个礼貌。

但同生死、共患难过,认出个她的背影来还不算难。

对面马路上,被人勾肩搭背的女生绝对是关山月。

“是。”他垂眸。

“那她旁边那人是谁啊?”

“不知道,应该是她朋友吧。”没准还是男朋友呢。

蒋正延鞋边有块石头,他抬脚,将石头踩到鞋下,拧了几回,又觉着不太解气,将它踢了出去。

“你干什么?”张作久看着石头滚向自己,又把石头踢了回去。

他又踢过来。

对啊,他在干什么呢?

蒋正延冷笑了一下,人在极端情况下会误以为生理唤醒是对身边人的心动,他或许就是这样。

可现实里,他们不过认识几天的同桌,话都没说过……啊不对,他磨着她说了很多话。

不管,反正最多算个同班同学,他还没理由没立场过问人家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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