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国庆了,你生日怎么过?”有人递来酒杯。
郑聿嘉接过,转动杯脚,“陆地玩腻了,去海上?”
席晟凑近,“这季节哪片海好看?”
“最南方呗。”武池拍桌,“游轮派对!”
“叫点美女。”
“对,把我女神谷音叫上!”
哄笑声中,先前那个女人又贴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搭住郑聿嘉肩膀,“聿嘉,我也想去。”
郑聿嘉头都没回,“你发什么骚。”
席晟皱眉看向众人,“这谁带来的?”
有个男人举手,“我带来的,我朋友,对不住啊。”
“你这朋友,”郑聿嘉转头打量女人,“单身么?”
女人立刻点头,“我单身!”
“但最爱当小三吧,”他冷笑,“专勾搭有妇之夫。”
女人急着辩解:“不是!我只喜欢你!”
郑聿嘉收回视线,“喜欢我的多了去了。”
“轮不到你。”
结果郑聿嘉还没尽兴就被紧急电话叫回家。
踏进客厅时,父母正坐在沙发上,气氛凝重。
“到底什么事?”他走上前,看见母亲彭苏瑾正扶着父亲郑勋齐的肩膀,“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
“你!”彭苏瑾没好气地瞪他,“看看几点了!你还在外面鬼混!”
郑聿嘉亮出手机屏幕,“十一点五十,所以呢?”
“你爸公司今天有人闹事!”
郑勋齐揉着太阳穴摆手,“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闹事?谁?”
“就那个竞争对手!”彭苏瑾气得声音发颤,“虚伪得要命!带着收买的人举横幅,污蔑你爸偷税漏税!”
郑聿嘉眉头紧锁,“然后?”
郑勋齐抬头拍拍妻子的手,“已经平息了。”
“他们能善罢甘休?”彭苏瑾反问。
“好了,”郑勋齐起身,“不早了,都休息吧。聿嘉,天冷了少玩这么晚。”
郑聿嘉烦躁地揉乱头发,“叫我回来就为这个?”
转身往楼上走时嘟囔,“无语。”
彭苏瑾猛地站起来,“我把他叫回来,是让你——”
“先去睡吧,”郑勋齐打断她,“我去书房处理点事。”
彭苏瑾眼眶发红,“你就惯着他吧!”
**
国庆第四天,郑聿嘉从澳门飞回锦芙市,刚落地就被狐朋狗友拉去商量生日安排。
最终决定先把超跑用拖车运到南城,生日当天再飞过去汇合。
华灯初上,他回到锦芙壹号才七点半,离九点门禁还早。
推开门就见彭苏瑾沉着脸坐在客厅,郑勋齐已经连续一周住在公司没回家。
郑聿嘉下意识想转身回自己住所,却被彭苏瑾提前叫住:“站住。”
他认命地松开门把,慢吞吞换鞋。
彭苏瑾:“你爸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你倒有心思,跑去澳门赌场?!”
“谁和您说我去赌场了?”
“你是不是后面还要出去?”
“嗯,去南城过生日。”
“你倒是跑得远。”
“和轻纱?”
“朋友。”
彭苏瑾猛地起身,“你过生日不带着轻纱?”
“我过生日带她做什么?”郑聿嘉心不在焉地脱下外套,“都一群爷们。”
“不知道趁机会增进感情?”彭苏瑾训斥道。
“有什么感情可增进的。”
“你们以后不要孩子?”
“不要。”
彭苏瑾提高音量:“想得美!”
郑聿嘉听得烦躁,“那您说孩子怎么生?”
“我不会,您教教我?”
彭苏瑾气得指着他,“你!”
“反正必须带上轻纱!把和柳家的关系搞好!”
“而且人家轻纱是真心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我又不喜欢她。”
“你这根本,不就是为了商业利益?”郑聿嘉冷冷嗤笑,站起身,“烦死了,我去散会步。”
“回来!不准出去!”
彭苏瑾的斥责追到门口。
“二十分钟就回来。”他迅速换鞋离开。
……
门铃急促地响了两声。
“来啦来啦!”
宋姨小跑着来到监控屏前,画面里赫然映出郑聿嘉的脸。
剑眉星目,骨相极佳,颧骨与下颌线如刀刻,侧颜转折利落,带着混血般的立体度,却又不失东方骨相的清俊。
宋姨犹豫着按下通话键,“聿嘉,有什么事吗?”
磁性嗓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宋姨,晚上好。”
“我来找阿音。”
“音音她......”宋姨面露难色。
虽然郑聿嘉在圈内名声不好,但他实在是太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了,每次装乖都能摆出一副“我已经改过自新”的诚恳模样。
这副风流长相配上从小养成的矜贵气质,天生就该活在别人又爱又恨的目光里。
“宋姨,我有重要事找阿音商量。”郑聿嘉开始装出那副乖孩子的语调。
宋姨毕竟看着这孩子长大,终究存着份情谊。
尽管夫人叮嘱过要减少谷音和郑聿嘉两人往来......
“音音最近都没有回家。”
郑聿嘉立刻会意,“她在自己家?”
“嗯,对。”
“谢谢宋姨。”
郑聿嘉笑了,监控屏幕里的眉眼舒展开来。
……
锦芙·鸢宫
保时捷918像只蛰伏的黑豹停在夜色中。
郑聿嘉迈上台阶按响门铃,四下,门才裂开道缝。
谷音抱着手臂倚在门框边,居家服松垮地罩在身上,她歪头打量他,等他先开口。
郑聿嘉插着兜,偏头,与她对视着僵持几秒,朝身后的车扬了扬下巴,“转转?”
谷音眯起眼就要关门。
他迅速用手抵住门板,侧身卡进门缝,“你不是喜欢海?”
见她不为所动,又补了句:“我生日带你去看海。”
“我没看过海?要你带?”
“你不该给我生日个交代?”
“你可以重返十八岁。”
郑聿嘉挑眉,“你以为我不想?”
见她依旧冷淡,用手肘轻碰她,“补我个惊喜,我以后不跟你对着干。”
谷音目光扫过那辆918,“我要开。”
郑聿嘉唇角勾起——
果然超跑才是她软肋。
他躬身做邀请状,看她径直走向车子,他问她:“你不换衣服?”
“我不止一件家居服。”
他跟在她身后轻笑,“大小姐真壕。”
她坐进驾驶座,他自然地滑进副驾。
三环内限速严格,只能偶尔在空旷的直道上猛踩油门,几次加速虽未尽兴,但引擎的轰鸣已足够让人血脉偾张。
原本打算返程,郑聿嘉提出换手。
车辆缓缓驶上高架,锦芙的夜景在窗外铺陈开来。
下班族与放学人流交织出城市的慢节奏,锦芙这座城市真正的夜生活才刚刚苏醒。
三环高架成了流动的花廊,道路两侧的月季在夜色中绽放,黄灯缠绕的花枝如同星河流淌。
沿途不少车主摇下车窗,任由着晚风裹挟花香灌入车厢,远处奢华的摩天大楼的霓虹与近处缠绕灯串的鲜花相映成趣。
飞驰在这条路上,再烦躁的心绪也会被抚平。
于是郑聿嘉趁机试探:“想听你弹竖琴了。”
“我生日那天,你给我弹首生日快乐?”
“没琴。”
“没事,我准备。”
兜完风送她回鸢宫,他降下车窗提醒,“记得收拾行李,九号下午两点到机场,大概玩四五天。”
谷音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他笑着发动引擎,918的声浪划破夜色。
他知道,她没拒绝就是同意。
**
南城烈日灼灼,海面碎金闪烁。
巨型游轮泊在码头,几辆超跑整齐停靠岸边。
郑聿嘉最先抵达,一行人,登船后说笑着等待剩余同伴。
谷音和蒲叶现身,原本嬉闹的场面瞬间正经起来。
众人话题刻意往谷音身上引,与方才对待柳轻纱等人的随意态度截然不同。
“女神今天穿太素了吧?”有人打趣,“不知道的以为来参加郑聿嘉头七。”
谷音身着白色珍珠吊带拼接黑色网纱长裙,仅戴一对迪奥耳坠和玉珠手串。
黑长直发柔顺地垂落,衬得整个人如同橱窗里最昂贵的那尊娃娃,精致得让人不敢触碰。
武池连忙接话:“可是黑色最适合女神了!”
谷音随意扯了扯唇角,拎起裙摆准备登船。
郑聿嘉挑眉,损她,“穿长裙配高跟,不怕摔。”
话音刚落,谷音就在甲板与岸边的缝隙处绊了一下。
郑聿嘉蹙眉咂舌,迅速上前,单手揽住她的腰,轻松将人提起,长腿利落跨过间隙,稳稳将她安置在轮船甲板上。
谷音怔怔望着甲板缝隙间的浪花,想起了初三那年,春游的小溪。
溪水清浅见底,女生们踩着石块过河时,男生都会伸手搀扶。
独独她却堵在郑聿嘉面前。
不是怕水,是舍不得新买的鞋。
少年嫌她磨蹭,直接单手揽住她的腰抱过溪流。
放下时还风轻云淡地来了句:“多吃点吧姐。”
“你轻得要死。”
从那以后,他总爱用这种方式检验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高一那年关系微妙转变,不说相看两厌,至少算作欢喜冤家。
校花样跳绳队决赛夺冠时,全场沸腾。
作为主持人的谷音站在场边浅笑,郑聿嘉突然冲过来一把抱起她转圈。
她揪着他校服喊放我下来,他却笑得桃花眼弯弯,故意抱着她扎进欢呼的人群。
最后,谷音瞧着大家,也忍不住笑出声,低头去看,正好撞进郑聿嘉仰视的目光。
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清清楚楚映着笑靥如花的她。
还有春季运动会那次,谷音忍着生理期坚持八百米赛跑,跑完第一圈,她面色已然惨白,郑聿嘉原本在跑道外侧漫不经心地嘲讽她,却渐渐敛了笑意。
“还行吗?”他在她经过时蹙眉发问。
谷音抿紧嘴唇摆手,一手抵着抽痛的小腹继续奔跑。
郑聿嘉当即陪跑。
临近终点,谷音带着哭腔唤他:“郑聿嘉……”
“我不行了。”
眼眶泛红的少女气喘吁吁,“我累……好疼……”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我抱你过去。”
“要跑完……”她哽咽着坚持,“不能半途而废。”
“那我终点再抱起你。”
“我现在很累,很重。”
他说:“从小到大,我一只手就能抱起你。”
冲线的瞬间,谷音果然瘫软下去,同学们惊慌四散地喊:“郑聿嘉!谷音晕倒了!”
“我在。”
众人循声望去,少年已单膝跪地将她横抱起身。
谷音在颠簸中朦胧睁开眼,视线里是逐渐清晰的宽阔的男性肩膀。
那个记忆里吊儿郎当的混世魔王,不知什么时候起,正在逐渐地褪去青涩,慢慢蜕变成可依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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