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锦芙市还在秋老虎的掌控里,最低温也有二十五度,不过比起夏天的闷热,这会儿好歹能喘口气了。
谷音选了自家集团投资的颐广商厦顶楼西餐厅,四个姐妹聚在包厢里边吃边聊。
周悠真是谷音的发小,原来也住锦芙壹号,后来搬去芙苑庄园,高一直接移民伦敦了,难得回国一趟。
这顿晚饭从六点多吃到华灯初上,姐妹们叙完旧开始进入保留节目——八卦时间。
周悠真聊起国外留学生玩得有多花:谁给谁当情妇啦,谁捉奸在床啦,还有人同时在北美、欧洲和国内各谈一个女朋友。
最后话题自然拐到感情状况,开始盘问彼此最近有没有看对眼的男嘉宾。
一开始聊得风生水起,到后面,几位选择接受现实,“得了吧,咱们这圈子能找个正常男人就烧高香了,还指望啥更好的?”
“要我说啊,单身最自在。”
“话不能这么说,好男人还是有的,就是早被预定了。”
“官瑶不就嫁得挺好?她老公整个一恋爱脑,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陪她。”
“官瑶老公是付遇浩吧?结婚两年了。当初还笑她英年早婚,结果人家是捡到宝了急着领证。”
“付遇浩?他长相也就算得上差强人意吧。只是官瑶那么漂亮,我总觉得嫁亏了。”
“但人家有钱又专一啊。男人不可能三角,有钱、专一、帅,付遇浩至少占两样。要是再帅点,官瑶能有安全感?”
“这话我不认同。就算付遇浩帅,也该是他有危机感才对,官瑶可是大美人。”
周悠真摆摆手,“反正我的标准不会降,我就要又帅又有钱还专一的。”
林姝薇突然来劲了,“还真有俩符合条件的。”
“一个是言律轻,就是对我们阿音有意思。”
“另一个嘛......”她捂嘴笑,“郑聿嘉。”
“人家可专一了,十年如一日,只惹阿音生气。”
正在看工作邮件的谷音指尖一顿,“……”
蒲叶摆摆手,“郑聿嘉?他现在自身难保呢。”
周悠真好奇,“他咋了?出事了?玩脱了?”
“听说有人被传唤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这圈子就这样,隔三差五闹点动静,过阵子又风平浪静了。不过郑聿嘉最近倒是安分不少。”
“也是。前阵子承宁和恒铭不也闹过?”
周悠真追问:“他们怎么了?”
林姝薇笑道:“承宁在投标当天假装拜访恒铭,把人家的网线拔了,害得恒铭直接出局。恒铭知道后,派人去把承宁办公室的发财树浇死了。”
“还挺朴实无华。”
“至少不像以前动不动就打得头破血流。”
周悠真见谷音一直盯着工作邮件,不满道:“音音,我难得回来一趟,你还忙着工作?”
谷音蹙眉,“遇到点棘手的麻烦,得帮我爸看看。”
想起郑家最近的事,蒲叶凑过去瞥了眼屏幕,“该不会是受金融市场波动影响吧?”
“只是上面手续收紧了些。”谷音说,“没事,应该是为打击某些违规操作。”
林姝薇指向窗外,“咦?我们进来时还晴空万里的,现在远处有乌云了。”
众人望去,只见天际线堆起铅灰色的云山,沉甸甸地压着高楼轮廓,暮色被染成诡异的昏黄,鳞次栉比的玻璃幕墙映出翻滚的云浪,像一场默剧的布景。
“现在八点,看这云势,十点前能下雨吗?”周悠真托着腮,“下场雨就能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明天起来也该会降点温了吧。”
“未必。”蒲叶摇头,“上次也这样乌云压城的,结果一滴雨都没下。”
谷音收回视线,“这雨迟早要落下。”
……
隔天清早,谷音推开窗,树叶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没多耽搁,利索地洗漱化妆。
上午得陪安钰雅去公司,下午还得去看Again。
Again这名字才是她给捷克狼犬取的真名。
寓意着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安钰雅不喜宠物,本来就反对她养狗,她软磨硬泡,好不容易磨到安钰雅同意,结果郑聿嘉多嘴几句,添油加醋的,狗就被安钰雅送进专业饲养机构了。
在柏榎集团开完晨会,下午又参加了长达两个小时精英会议。下午的会议上,谷音还在发了言。
谷正殷觉得表现不错,散会后特意叫她到办公室聊工作和未来规划。
等从集团出来,已经下午四点了。
偏偏谷正殷又临时让她晚上去酒会露个脸。
“......要死。”谷音揉着太阳穴叹气。
安钰雅轻拍她手背,“别说不吉利的话。”
谷音歪头靠上车窗,“哦。”
“我得先去饲养机构看Again。”她在座椅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看完回家换礼服,让司机送你去酒会。”
“不换了,麻烦。这身就行。”
安钰雅打量她的西装套裙,“......随你。”
谷音闭眼,“我眯会儿,您安静下。”
“说话愈发没大没小的了。”
“妈......”谷音拖长声音求饶,“让我充充电吧,不然晚上酒会撑不住。”
“行行行,好好好。”安钰雅终于消停。
车厢刚安静片刻,她又开口:“对了,郑家最近——”
“妈——”
谷音起身,随后又哀嚎着瘫进座椅,“求您了。”
“让我喘口气。”
“你心里自己有数就行。”安钰雅彻底闭嘴了。
饲养机构外。
车门被谷音摔得震天响。
她坐进车里,转头对安钰雅硬邦邦地吐出三个字:“狗死了。”
安钰雅身子微微一僵。
谷音扯出个冷笑,“机构说是突发急性胃扭转。”
“因为换了环境应激,喂食后剧烈运动导致的。”
她声音越来越森冷,“您就让我自己养不行吗?要不是您听信郑聿嘉的话,先斩后奏,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Again送来这里,它也许根本就不会死。”
“我已经成年四年了,却还是连养条狗的决定权都没有。我觉得,我还是太听您的话了。”
安钰雅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谷音闭眼,扯过薄毯裹住自己,整个人转向车窗,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
母女关系这些年始终不咸不淡的。
谷正殷常年扑在事业上,安钰雅既当妈又当爹,把家里打理得窗明几净,对谷音的管教也格外上心。
可惜这份苦心裹挟着太强的控制欲。
谷音不是不懂母亲的付出。
可每当想靠近些,看见安钰雅那张“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的表情,她那点刚热乎的心思又凉透了。
蒲叶和自己母亲处得像闺蜜,谷音是羡慕的。
但安钰雅那股固执的控制欲总让她喘不过气。
每一句“都是为了你好”都像无形的枷锁。
车窗外风景飞速倒退,谷音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有些隔阂就像车窗上的雾气,擦得再用力,转眼又会蒙上一层。
**
酒会上流光溢彩,谷音调整好情绪入场。
本就是走个过场,主角不是她,于是和父亲几位老友寒暄半小时后便打算离开。
经过侧廊,迎面撞上个人。
巧了,昨天姐妹茶话会的主角们全在。
恒铭集团的千金,南珉雪,温婉地扬唇,微微低颔,道歉,“谷小姐,十分抱歉,忙着引客没看路。”
虽说柏榎商业版图更大,但南家有人在体制内任职,圈里人都要给三分面子。
不过这位出了名的高傲大小姐此刻倒分得清轻重。
南珉雪示意她,“谷小姐可以在那边的会客厅等我一会,我带领客人回来后再来向你诚恳地表达歉意。”
身后的官瑶挽着付遇浩齐声问好,谷音点头致意,不打算过多停留,只想离开,回家休息。
快到门口时小腹突然坠痛,熟悉的暖流涌出。
……幸好西装外套够长。
她立即转身放慢步子往卫生间去。
联系服务生送来卫生用品和干净衣物后,谷音将换下的衣物装进纸袋,刚走出卫生间拐进侧廊,就听见熟悉的磁性嗓音:
“凭什么。”
她悄悄探头,看见郑聿嘉斜倚在墙边,南珉雪正笑盈盈地把玩他的领带,指尖绕着丝绸面料打转,举手投足尽是**的意味。
“我比柳轻纱好,方方面面。”南珉雪声音骄傲。
郑聿嘉摸出烟,又了塞回去,懒洋洋问:“比如?”
“家世背景我更强,外貌身材也是我更胜一筹。”南珉雪顺势搂住他脖子。
郑聿嘉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眯眼端详她片刻,评价道:“一般。”
视线下滑到她胸口,“也一般。”
谷音顿时翻了个白眼,正要转身离开,忽听郑聿嘉问:“你认识谷音吧?”
“刚打过照面。”
“见她时没什么特别感觉?”
南珉雪疑惑,“心动?她确实漂亮,但我也不差。”
郑聿嘉直起身俯视她,“我的意思是——”
“你不会自惭形秽?”
“毕竟她那张脸不一般,身材更是。”
南珉雪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郑聿嘉笑而不答。
谷音的身材和她的脸一样,都是毋庸置疑的焦点。
有人嫌她性子冷,骂她嘴毒脾气傲,但没人能否认她的漂亮。
高中那会儿,郑聿嘉就听过男生们躲在篮球架下议论纷纷,说谷音要是肯放下那副冷脸随便扭两下身段,没一个男的能扛得住。
有人咂舌反驳:“你觉得女生就能扛住了?上次我还看见蒲叶搂着她不撒手,脸都快埋她胸口了。”
一群人突然沉默,半晌才有人幽幽道:“……羡慕。”
接着是几声心虚的附和:“我也是。”
直到有人蓦地想起什么似的,捅了捅同伴:“你们不该羡慕郑聿嘉吗?”
众人这才恍然,拖长声调“哦——”了一声,语气里全是酸溜溜的意味。
当时站在拐角处的郑聿嘉:“……”
现在,偷听被南珉雪抓包的谷音,就正穿着一条黑色抹胸包臀裙。
布料紧贴着腰臀的弧度,像第二层皮肤般勾勒出每一寸起伏,肩颈线条流畅得像天鹅引颈,裙摆处若隐若现的大腿肌肤白得晃眼。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在无声宣告什么叫恃靓行凶。
郑聿嘉顺着南珉雪的视线看过去,喉结滚了滚。
他寻思着高中那群男生说得没错。
谷音要是真动一动,他确实会顶不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