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月神迎神妃结束,枭木堂回到了原先的常规生活。
山下枭木村也各忙各的,为迎接寒冬做准备,为新年筹备。
枭木村是有新年的,但枭木堂没有,枭木堂四季如常,无节无假,凡是与土气相关的,枭木堂皆不曾有过。
枭木堂就好似世外清堂,这清堂至圣,有着极强的约束力,进来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年十九恍惚过着,洗澡出来,她总习惯地想要唤一声“十八”,若是先前,年十八定在此处等候自己。
夜里,年十九翻身想去抱年十八,扑空无影,她身边早已没了年十八的身影。长久如此,年十九没了哭意,将无尽思念藏于一声声的长叹中。
许是她过于想念年十八,梦里,她时常都能见到熟悉的身影……
梦中,年十八还如往常那般,柔情看向自己,时不时带着些许涩意,但没了从前的行动,年十八再也没与年十九同房过,甚至连抚摸脸庞的动作也不曾有过。
年十九平躺于床,睡在年十八原先的位置,闭着双目,一滴清泪经由梦境,滑出现实,落于耳际。
(十八,我又梦到你了……)
年十九真正想说的,无非是一句“十八,我想你了”……
……
无尽的思念,久了是会使人麻痹的,年十九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当看到其他银女们两两相伴嬉戏打闹,也没了强烈的感伤。
日月沉浮,云卷云舒。星晓更替了又更替,气温由寒转温。
“又是一年春。”
年十九靠在窗边发呆。
(来年春,我也不在枭木堂了……)
林中蝉鸣,燥热无比。年十九不禁感慨道。
“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我与十八相伴多年,却从未觉得瞬息……”
年十九不解,为何一个人反而觉得时间过的快,而跟年十八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却不觉得快,反而觉得很慢,情谊也很深,恍惚间好似一辈子那般长久。
“……罢了,可能是我自己荒废时日了。”
自从年十八嫁神后,年十九则消停了很多,不想着出堂了,连去看星星的**也没有,她神情忧郁,日复一日地孤单过着。
终于,年十九等来了她的秋天。山中空气越发寒凉,年十九再次以浅泪度夜,很快了,她很快就可以与年十八相见了。
临近出嫁,年十九也多了件事,她也得像年十八那样去祈福台叩拜月神,只不过,她是孤身一人,身边没人陪衬。
年十九仰头望月,与月对视间,她由心露出淡淡的微笑。
(十八,你在看我吗?你过得怎么样?)
年十九虔诚磕头,等来了她八月十五的嫁神日。
妆房里,老嬷嬷欣慰看着镜中美艳的年十九,极其满意道。
“非常好,是近十年来最漂亮的银女,你放心上轿,月神定对你宠爱有加,太漂亮了……”
“……”
年十九不予理会这老嬷嬷,在她心中,年十八才是最漂亮的银女,比自己还要貌美三分。
与年十八一样的步骤,年十九在喝下巫老给的那碗清水后便晕了过去。
模糊中,年十九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敲击声,但头脑实在昏沉,无法细想。
不知过了多久,年十九觉头脑闷燥难受,恍然惊醒!
可四周狭小又漆黑压抑,与黑匣子无异。年十九什么也看不见,她用力敲击前方的黑墙,只听干脆的砰砰声在耳边回响。
“木头!是木头!”
年十九非常清楚木头的敲击声,拍打的更为卖力了。
“砰砰砰!砰砰砰!”
年十九胸口堵闷非常,全身燥热不通气,她大口吸气,想在闷热的空气中吸得一丝凉意,但始终就是没有凉气进鼻。
“救我!啊啊啊啊!”
年十九着急又害怕,求救一声后转而惊恐大叫,肆意宣泄自己多年积压的情绪,把心中忧郁压抑转化为一声声的尖叫中。
然而,年十九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她被锁于花轿内,花轿被木板封死并打了多枚钉子,单凭她自身的力气,肯定是无法打开的。
若想求救,那更是不可能,她的花轿位于山顶,祈福的村民早已下山,枭木堂的人也沉睡于堂,根本不会有人理会这出嫁的“神妃”。
神妃就是神妃,在整个枭木村眼中,年十九已是月神神妃,他们皆不能靠近她,就算听见她的求救声也不会放她出来。
“水……我要水……”
年十九非常渴望有一盆凉水能够解救自己,她实在太闷太热了,无气可吸,无气可出。
“……”
年十九瘫坐于狭小的轿内,难受地用手去抠旁边的黑木板,指甲缝被数不尽的木屑渣刺满,鲜血渗出。
年十九的指甲与木板摩擦发出恶心的刺耳声,钻心的痛感令她保持理智,这是她本能的求生**,她的脑子是非常聪明的,若是没被选为银女,她定能成为枭木村的才女。
身体自救中却是极为痛苦的,弥留之际,年十九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年十八,她嘴角抽搐,苦笑一声。
“你……你当年也是这般难受吗……好热……真的好热……好闷……”
年十九不知道自己将要窒息而亡,她不知晓这是窒息的感受,没人告知过她,她也从未听到过“窒息”二字,她只觉好难受,好闷,好热,好闷……
难受至极,年十九的大脑开始有膨胀感,时不时又有神经猛缩之痛,从未有过的离奇感……
可即便自己再怎么痛苦,年十九还是不停想着年十八……
(原来嫁神这么痛苦吗……十八……你也是这么痛苦吗……)
年十九痛苦一分,她便心疼年十八一分。
(头快要……裂开了……)
眼前闪过一片白光,白光无形但似人,温和虚幻,年十九本能感到亲切,以为这光是年十八,她内心无声地呼唤年十八的名字,只是叫不出口,实在太难受了。
(……十八……十八……)
痛苦良久,年十九终于没有挣扎痕迹,同时也没有丝毫的生命迹象,永远地与漆黑融于一体。
山顶重新恢复原先的寂静,月光洒下,如沉重的目光,如忧愁的叹息,无声亦无奈。
年十九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终日苦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比枭木堂其他银女的体质更差,走的也快。
……
一日后,枭木堂的几个杂工照旧上山,见怪不怪地把轿子抬下山,一路抬至村后的新坑处。
他们熟练把轿杆拆开,将轿身埋入新坑,连棺材都不需要重新制作,轿即棺,黄土之下,谁又会在意这地下埋的是花轿还是棺材呢?
这儿的每个坑都是一样的尺寸,为了省事省时,年年,他们都会提前替出嫁的银女挖一个新坑,墓碑也是早已准备好的,反正都是一个样,无非就是“月神第几妃年十几”罢了。
他们很快将墓碑立好,头也不回地离开,恍若这地下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只当是完成差事。
年十九与年十八的年龄相近,墓碑也离得近,两块冰冷的黑墓碑静静的立在地上,将她们对枭木堂的情谊,与对对方深沉的爱意无情埋于地底。
两个娇花似玉的美人,都是那样的单纯善良,她们深爱彼此,在未被传授爱的概念时悟出爱的真谛,永远地相伴于此。
[月神第一百一十九妃年十九之墓]
[月神第一百一十八妃年十八之墓]
……
——全文完——
年十九与年十八的故事到此结束啦[化了]
感谢阅读(面带微笑 九十度鞠躬)
真的很喜欢看文章的点击量,看着一两个小点击,我真的很欣慰,很开心有人愿意观看我笔下人物的故事[撒花][求评论。]
该故事的灵感来源很怪,直接跳进我脑子里的,也是忙里偷闲写完了,虽然写写停停的,但好歹是完结了……(松口气)
我个人对番外没有太大的执着,比较注重正文,所以番外会少一些,应该挺正常的吧[眼镜]
哎——感觉有好多话想说,但又觉得不太好。
祝各位宝子安康喜乐,拜拜啦。
——2025年11月10日碎碎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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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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