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站在龙人之中,仿佛又在人群之外。
他听着龙人们诉说龙人和恐龙的在异种和半龙人压迫摧残下的艰辛残忍难记,看着他们身上斑驳的伤口,陷入了恍惚的怔忪和深思中。
无疑,异种对待龙人是残血噬杀的,他在被鸥抓住的初期也受了不少不堪回首的折磨和教训。后来他学会了装“乖巧”和“温驯”来骗取安全和舒适。鸥也没有怎么折磨他,他也就没有尝试这些龙人口中那些下作的手段。
他垂眸看了看对面的四只龙人,绿色的眼眸变成了暗绿色,就像绿叶藏于不见阳光的昏暗处。他看着龙人们身上多多少少的暧昧痕迹,对异种也更加的抗拒和反感。安格也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倒霉。鸥对他唯一出格的动作就是昨晚上拍了他屁股一下。
几个龙人转了个身,背对着异种的方向遮掩脸上的怨愤和仇恨,只有安格一个人脸上有些恍惚和忧郁,在人群里格格不入。
他没有经历过他们的苦难。那种没有尊严的低贱的生活和地位,他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一想他心里就厌恶和恐惧。这么一想,安格不由得就想起了鸥。
安格眨了眨眼睛看向猎场,偷蛋龙在羊圈里惊惧的乱跑,就像是鸡圈里惊慌失措的鸡一样。
鸥正站在偷蛋龙之中看着自己,脸色冰冷。地面在偷蛋龙的逃蹿中不断的颤动,好似天塌地崩一般。那些庞大的偷蛋龙也不敢靠近静止不动的鸥太近。动物总是对危险特别的敏感。
安格心里有些慌,鸥这样的脸色他只有在最初被抓的时候才经历过,随后吃了不少苦头。
鸥隔着长远的距离伸出食指朝他点了点,然后不悦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几只龙人。
几个龙人脸色一变,惊惧寒颤的缩了缩脖子回避鸥的视线不敢动弹。鸥才收回了视线。
偷蛋龙们惊惧悲怆的咆哮声震彻雪原,它们在异种疯狂的猎杀之后奋起反抗,但是它们的反抗除了让异种们更加的亢奋之外毫无作用。
雪白的地面上满是猩红的血液,好像雪地里长出了一块红色的花田。
空气里的冷风夹杂着血腥味儿,安格被冲得头晕脑胀。他看着那些庞大的恐龙躺在地上,腹部被异种们撕裂,散发着热气的内脏洒了一地,鲜血不停的流淌着,很快就被冻结成了冰。
它在无助的痛苦呻、吟,硕大的眼珠子湿润茫然,四肢抽搐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动弹了,澄澈的眼神慢慢的黯淡。
安格满心悲怆,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动物们为了生存才有杀戮,而人类仅仅会为了私欲犯杀孽。
异种们很快就对这只奄奄一息的偷蛋龙失去了兴趣,兴趣烈烈的搜寻下一个目标。
安格遍体生寒。
几只龙人则是面色淡然,无关己事的高高在上,甚至疲惫的面容下因为这激情的杀戮和追逐流露出兴奋的眼神。
安格落寞的暗忖: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龙人也不是我的归处。也或许我不是原包装的龙人,所以跟他们思想观念不一样。
鸥、西泽两个人在比赛,他们并没有和睚眦、图雅诺一样虐杀的爱好。
最初两个人平分秋色,后来西泽就慢慢的落后了。
鸥拿着一把重弓在恐龙之中跳跃,在浩荡中淡然沉稳的锁定目标,然后迅猛的发射。每一个动作都是果决利落,和他的性格一样。
丹麦作为异种中的唯一女性,她的行为和其他异种不同,她骑在她的龙人背脊上,那是一只身躯庞大的三角龙。
丹麦手里拿着长鞭驱赶偷蛋龙,披风猎猎。如果刨除嘴角恶劣兴奋的笑容的话,她有点像骑在马背上驱赶马群的英姿飒爽的女骑士。
安格脸被寒风吹得通红,缩着脖子把脸塞进围巾里,只留下一双圆溜溜的绿眼睛在外面,白仁上冒着血丝。呼出的热气蒸腾向上,他半张脸隐藏在后面,缩头缩脑的样子瞧着有些可怜。
他仔细的观察着异种们,发现异种们虽然互相排斥,但是又隐隐有抱团的倾向。
睚眦和图雅诺臭味相投,西泽和鸥总是在一起,舒伯特总是游离在外,而丹曼自成一体,谁也不喜欢和她靠得太近。毕竟谁也不能一直保持警惕,稍一放松就被她读心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西泽经过鸥身边时,“鸥,你的龙人好像冻坏了。”
鸥拉弓的动作停下来,手臂上绷紧的精实肌肉逐渐松下来。他遥看了安格一眼,见他被冻得瑟瑟发抖。他转回头随意道:“让他冻着。”
西泽从他语气里听出一点带着惩罚的意思,笑了笑,快鸥一步的反手斩下从他身后逃蹿的恐龙。
其他几只龙人看着安格冻得颤巍巍的模样也是十分的奇怪,披着安格披风的安丽娜疑惑道:“龙人是很抗冻的,你怎么抖成这样了?”她都不忍心,想把衣服还给安格了。
安格也打量着他们,“你们一点也不冷吗?”他们身上衣着单薄,胳膊和大腿都露在外面,看着就很冷。
思雅和尤莉摇头,思雅淡淡道:“风有点大,还行吧。”他耸了耸鼻子,略带嫌弃道:“就是风把那群臭企鹅的味道吹过来,有点难闻。”
尤莉的颧骨很凸出,下巴的线条飞扬,所以看着总是很严肃冷漠硬朗,少女人的柔情多了男人的英气。她犀利的上下扫量了安格一下,略带调侃道:“身板有点单薄,比不上刚成年的雄性龙人。”
安丽娜促狭的笑了起来。
雅思和男性龙人明低声笑了起来。
安格愣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被严肃的尤莉调侃了,脸色有些尴尬。任何一个雄性都不想被雌性轻视,尤其是在性这一方面。
安格看了一会儿捕猎,有些索然无味。
那些血腥的场景让他愤怒又无可奈何。他低落道:“风太大了,好没意思我先回去了。”
他随心所欲的一句话让几个龙人愣了愣,大家下意识的看向猎场里的鸥。
安格不喜欢他们这种眼神,好像他是鸥的所有物,必须得到主人的恩准才有自主权。
他淡然的朝他们点点头之后也不等他们回应就离开了。
明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之后笑道:“特立独行的龙人。”
思雅耐人寻味的道:“他和我们不一样。”
安丽娜捂着嘴巴笑了笑,眼神略带隐晦的笑道:“怎么不一样?”
尤莉冷冷的讥讽道:“有话直说,少阴阳怪气的。”
安丽娜装作伤心的撅了撅嘴巴,“哎,你们说我们真的能借助他逃离异种的控制吗?”
尤莉挖苦道:“难道还能靠你一副破烂的身体?”
安丽娜显摆的扭了扭玲珑有致的身躯之后,笑容迅速隐退,惆怅道:“我总有点担心。”
明低头思索了一下,“我们借助他逃离异种控制之后,真的要带着他一起投奔安琪拉组织吗?他的异种对他太好了,他会不会......摇摆不定或者......”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思雅虽然依旧是和煦的笑着,眼神却陷入了深思。“能不能逃得了还待定呢。”
尤莉冷哼一声,“反正目前就这一个机会,你们爱要不要。”
大家齐齐陷入了沉默,生死一搏,自由在望。
安格身上其实一点也不脏,外面寒风瑟瑟,光是想象脱光了洗澡就能知道有多冷。但是他一想到猎场里腥热四溅的血,就病态的就要去洗一个澡。
安格洗澡洗得牙齿打颤,浴室里的取暖设施在气温极低的雪原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他三两下冲洗完他就如同一只兔子一般跳脱的蹦回了床上。
身上的水珠根本没来及擦干净,床单上被附带的水珠打湿。
安格皱了皱眉,果断的滚到了鸥的那一边去,至于到了晚上怎么办,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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