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帷 第3章

这么晚了,马站都关了,存放的马匹也牵不出来,还回柳叶宗…

回个屁啊。还得受祁羌黑脸……

绕开可能有监视员的地方,在一家旅店将就凑合了。

-

次日一早,准备丢下林夭独自回柳叶宗的,没成想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这家伙鬼哭狼嚎地叫。

“啊啊啊啊啊——!我的玉佩不见了——!”

……不是你自己打肿脸充胖子请吃大餐的吗?

果真这家伙不是好对付的,被缠上了吧……

真是,小麻烦。

戚冰还是拿制牌找安插在都城的据点取了五十两银票,前往落红楼换回玉佩。谁知落红楼那不知廉耻的掌柜,居然一口咬死没有拿过那块玉佩。

“我这真没有什么玉佩,再说,既然姑娘已经把它抵押给我们,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你亦说抵押,如今我们带来了银钱,贵店理应将抵押物交还。”林夭气红了眼,拉过戚冰便道:“你们到底交不交!”

“哎哟姑娘啊,要我说多少遍?我们真的没有!你们怕不是故意找茬的吧?你们若再这样,休怪我送客了!”

林夭冷静片刻:“昨日那个收钱的小二呢?我找他要去。”

“他呀?据说是发了财,今早便没干了。”掌柜的指了指堂内,“喏,都换人了。”

“好啊,定是那小二私吞了我那玉佩!你们都是怎么做生意的?要不要老娘教教你们怎么做账?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你们借贷试算都不平,账目平白无故亏损五十两,你们的会计都死了吗?”林夭顿了顿,继续发疯,“这么大的事我估计也死了有一会儿了。那你们其他人呢?!会计死了都没人管管吗?也对,反正尸体搁那一扔害怕的又不是他本人……”

林夭有凭有据也有理但就是不饶人,势必要把落红楼拆了,恨不得上去跟掌柜的打一架,被戚冰拦住了。正气头上,倒见冰块脸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顿时意会,就地一躺,嚎哭起来:“天理呀!你不公道呀!连小女已故娘亲留下的唯一遗物都要抢夺呀!没天理呀!”

林夭撒泼的本事一点没退,加之落红楼本就人满为患,围观的吃瓜人群越来越多。

“没天理呀!小女无亲无故,全靠这枚玉佩吊着一口.活着的念想——天道不公呀!这是想把小女逼上死路呀!”

戚冰也不嫌丢人,愣是看着林夭在地上撒泼打滚,扭头便朝掌柜冷笑道:“我想贵店,也不想让此事闹大吧?”

掌柜也定是想不到这二人会给他闹这一出,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额头上也冒出一层薄汗。最后终于在心虚下妥协:“行行行!不就是块玉!还给你便是了!别在这闹了小祖宗……”

林夭见好就收,一点不拖泥带水,爬起来拍拍灰,笑着伸手:“这便对了嘛!”

人群在掌柜的骂骂咧咧中逐渐散去。

-

红酥班压轴演出开始了。二人被挤进戏堂的。

台上的花兰袖,簪花独角,着红妆,唱绝曲,引得看客连连叫好。别说看客,就连戚冰这么个从不听曲的铁血战士也隐隐动容。

“万人空巷看花娘。”林夭望着戏台道,“真是个名动天下的女人,有机会想去会会她。”

“想必也不是随便能见的。”

“那是自然。”林夭转而道,“五十两银子,本来说我请你的,结果还是你付了钱,我心里总过意不去。要不我A给你二十五两?”

她一头雾水:“什么?”

林夭眸底闪过一丝心虚:“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二人一人一半,均摊那饭钱。”

“不用。”她别过头,看向楼下的戏台,“不差这点银两。”

“哦……真是个财大气粗的姐姐啊……”林夭垂头,“对了,你是如何看出那掌柜私吞了玉佩的?”

“简单,”戚冰面不改色,“此人心中有愧。”

林夭想来也对,察言观色以探查内心,是刺客最基础的入门学。

“你这么厉害,如果哪天你的目标是我,我岂不是死透了?”

“永远不会。”

“为什么?”

她寻思片刻,眸光微动:“我会杀了派任务的人。”

“真的?为什么?”林夭这话说罢,便见这个冰块脸直勾勾盯着自己,深邃而不得解。

林夭被盯得发毛:“姐姐…怎…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她不言,伸手却小心翼翼,轻轻擦去她嘴角一块污渍。

旋即挪开视线,无奈一笑:“吃东西也能吃一脸。”

“你——”林夭心跳加速,几分不自在,小声嘟囔,“突然这么认真,撩谁呢……”

俩人陷入沉默的尴尬氛围,直到演出结束,戏子离场,看客退散。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纨绔公子哥,扯着破锣嗓骂起来:

“老子出那么多车聘礼替花兰袖姑娘赎身!好你个孟闻歌,不放人就算了!私底下还虐待我未婚妻!你堂堂红酥班班主,老子今日便要撕烂你这张伪君子的脸!”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公子,花兰袖可是如今红透整个天下的头牌花魁,您说话且注意点!这容不得你乱说的!”

林夭两眼放光:“有瓜吃?”

戚冰面不改色:“这个季节,西瓜还没开始播种。”

“要本公子如何说!”那人提高音量,势必要让整个落红楼都听见,“孟闻歌你既然已经收下了本公子的聘礼,就应该按照礼数把花兰袖嫁给本公子!而你非但不放人,还继续让她在这里演出!你居心何在?!”

“孟闻歌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不仅把老子的未婚妻当作摇钱树,私底下还对人百般虐待!花兰袖姑娘早与老子私定终身,你这是囚禁!”

爱看热闹是人之本性,林夭饶有趣味看着这人大闹落红楼,心想这个花兰袖若真被这位猪狗赎身了,那得多可惜……

“秦公子,如若你所言不实,休怪老夫报官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一老者款款走出,身姿硬朗,步态稳健,应是班主无疑。

“孟闻歌!你放不放人!?不放的话,休怪老子砸了你红酥班的招牌!”

“秦公子,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兰袖今年方二八,而公子你年长她十岁有余,姑娘不愿嫁为人妇,更不愿嫁与你。公子自邵南一路闹到都城,如今闹到我落红楼,只是为了花兰袖么?”

林夭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二八?花兰袖才十六岁就这么着急娶回去!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恋童癖还不进精神病院?”

那纨绔公子哥继续朝班主叫嚣:“荒唐!你可知本公子是谁!我乃东阳秦府嫡长子秦川树!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你找死!”

这边林夭已经愤愤不平,撸起袖子就下了楼。

“我管他是秦川树还是秦川鸟,敢轻薄我兰袖妹妹,找死!”

戚冰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注意,视线在泱泱人群里扫来扫去,没注意此时身旁那个女子已经骂骂咧咧走开,没了踪迹。

“方才的一派胡言,老夫可以不追究。但老夫只说一次,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都休想将花兰袖带走!”

秦川树恼羞成怒:“莫不是因为故人倾嫁给别人做了妾,害你江上酒再也无法踏上戏台,你害怕了吧?红酥班二十年来得已重振,花兰袖就是你的摇钱树,你害怕她一走,你红酥班再一次跌入谷底是么?”

故人倾,江上酒?这花名,好生熟悉……

谁知江上酒,还与故人倾?戚冰寻思,“有意思。”

“秦公子,”孟闻歌显然被戳中下怀,语气中带着怒气,“如今你大闹我红酥班究竟有何居心!?”

秦川树不依不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下聘为故人倾赎身之人可不比花兰袖少,但为何最终她只落得个嫁给一小官做妾的下场,我不说,江上酒师傅你自己也该清楚!”

戚冰蓦然想起乔相晟那日说的话。要说二十多年前名动天下的红酥班头牌花魁,除了殷望舒,应该没别人了吧……

莫非秦川树口中这故人倾,正是她戚冰的生母?

趁着众人被这话唬住,纷纷回忆和揣测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时,秦川树接着作妖:“孟闻歌,你心虚了!你——”

叫嚣声戛然而止,打眼一看,林夭揉着手腕道:“满嘴胡话,拖出去交给官府。”

众人哗然。竟是她不知何时跑到下面去,照着那厮的后脖颈就是一记手刀,砍晕了过去。

“不怕丑人作怪,就怕丑人不照镜子。”林夭淡然一句,尽显她的鄙视,“胆敢诽谤花魁,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脸,长得跟个猪八戒似的。就你也配和兰袖妹妹私定终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哎,世风日下,没点自知之明的私生饭可真可怕……”

一群众好奇:“所以他方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废话。”林夭转身,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你们该好好想想,花兰袖年仅十六,到底是谁心怀不轨?我不替她发声,谁来还姑娘一个公道?”

“说得好!这种人就该丢给官府处置!”“兰袖姑娘冰清玉洁,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岂能由他玷污了!”

“……”

殊不知台下正沸腾之时,一人拨开后台的帘幕,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默默叹气。

林夭从一片喧闹声中穿过,却见戚冰不知所踪。

在林夭怒斥群众之时,戚冰瞧见人群那个熟悉的身影,悄悄跟了上去,右手已经悄悄握住了霜寒的剑柄,旋即又松开了。

“江肆七?”戚冰松口气,他真是……总是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少宗主,你怎么在此?”江肆七吓一跳,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戚冰,“您不是应该回宗门了吗?”

“我倒想问你,你在此做甚?”

江肆七压低声音:“少宗主忘了,小人任务目标在此。”

对,祁羌走前托她转交给他一单。竟是在落红楼,还真这么巧。

“契书上的目标就是红酥班班主孟闻歌,缘由是囚禁花魁,不时还加以施虐……”

“可见过金主了?”

“见过了……”江肆七似乎欲言又止,颇有些尴尬,“金主……方才被柳姑娘打晕送官府了……”

“……”戚冰语塞,顿了顿道:“所以,你在此做甚?”

“金主说,他把目标喊出来,让我伺机动手。”

戚冰当真,差点,无话可说了。当刺客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么愚蠢的金主。

“那你方才为何没有动手?”

“没搞清楚之前,自然不会动手。”江肆七忙道,“小人计划先想法子混进红酥班,待核查契书信息真假后再行动。”

戚冰对这个徒儿十分满意:“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

“姐姐。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可让我好找。”

江肆七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忙抽身:“少宗主朋友来了,那小人先走了。”

“慢。”

戚冰叫住他,心下寻思,祁羌下令让她协助江肆七完成任务,任务在红酥班,她的母亲恰好是上一个头牌花魁。此前戚冰恰好又问了祁羌关于十年前的事情,这一切……不像是巧合。

他定是知晓她的身份与家世,这么一看,祁羌安排她协助江肆七不像是单纯的目的。反倒像是,让她自己查清楚自己的身世。

可是如此……戚冰一愣,心跳几乎停止。

“少宗主,您身子不舒服吗?”

“你们少宗主怎的也会不舒服啊?”林夭拉过江肆七道,“我看,她估计想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了。咱俩别叨扰她了,让她自己琢磨算了。”

“那,我们先回避?”

“自然。——你家少宗主经常这样么?我都见她好几次了,魂不守舍的。”

“倒也不曾。”江肆七寻思片刻道,“你伤好了吗?”

“伤?我哪来的伤?”林夭笑了笑,“你们这一个个的,尽说些奇怪话。”

看起来,柳弦姑娘像是真忘记了少宗主。此来重新相认,天意还是人为呢……

“哎,你每次见她都害羞,男子汉大丈夫的,若非是喜欢,又怎么害羞呢?”

“姑…姑娘切…切莫胡说!”江肆七一急又结巴了,连带着耳朵都开始泛红,“少宗主于我有恩,若非她帮助我,我怕是早死了。”

她细细打量此人,大眼睛双眼皮,眸含星辰,丰唇饱满,若是气色再好一点,面色再红润一点,倒真是个讨人怜喜的角。可林夭心里想的,却是打他一拳,这个弟弟应该会红着眼睛哭很久吧……

摇摇头,这么惹人疼惜的角,哪里忍心动拳脚呢?心里只觉得好玩得很,若有个弟弟给她日日挑逗,她不知得多开心。

“哎,小茶狐,要不你当我弟弟如何?”林夭挑眉。

正想着这个臭弟弟该如何回应她的挑逗时,便听一及其冰冷倨傲的声音道:“二位如此当面密谋,我怕才是需要回避的那位。”

循声望去,对上戚冰那黑得可怕的眼神。

“不不不,少宗主您误会了,小人…小人没有……”

“误会什么?说一个,让我满意。”戚冰眉眼微蹙,透着一股寒意。

江肆七不经打了个寒战,想说的话自然而然就被吞回了肚子里。

自然是误会小人…小人心悦于少宗主…哦不,是误会小人要撬少宗主墙角……好像也不对……

明明是她先调戏的!

见江肆七结巴着迟迟说不了话,林夭解围道:“好啦,这小弟弟看着心思单纯,经不起姐姐这么折腾。”

江肆七想到之前柳弦姑娘和自己说句话都醋成那副鬼样子,就知道少宗主只要这副表情他就肯定没好果子吃。不料主谋一句话就将戚冰说服了。只听她道:“你若想找个兄弟陪你逗乐,随后我给你找一个。”

说着看向江肆七,“这个人,不可以。”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经受住这涂山弱狐狸的。比如林夭,保不齐几天就被这小子勾走了魂魄。

“少宗主……”

江肆七刚开口,就被少宗主贴脸警告道:“你且听着,你是什么身份,什么该有,什么不该有,这话是你告诉我的,你也给我记好。”

“小人不敢。”一般人顶不住戚冰这一下,江肆七也是。他知道这是在提醒他作为一个刺客不应该有感情,也服从并告诫了自己。

但她这副喝了千年老醋的模样,真是渣爹骂渣儿……

戚冰淡然道:“另外,还有件事。”

“少宗主请说。”

“我会随你一同去红酥班。”戚冰顿了顿,转而朝林夭,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又道:“就此一别,多保重。”

“哎——”林夭一愣,这么草率就走了?

许是怕不够果断让她再不忍心离开,戚冰走的比谁都匆忙。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留在原地的那个人,默默望着人群,心间忽然多出一块空缺,怎么也填不满。

良久,摸着心口那处,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跟没吃饱一样……”

咱们来猜猜,01失忆后会不会再次爱上冰块脸。

A.会

B.肯定会

C.老娘独美~

以上………

(伸手)求灌溉~~~~~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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