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空青番二十三—虚实之间

我赫然睁大了眼,似是不敢相信这发现。可周身迷雾却突然消散,眼前景致赫然是天庭宫落。大红灯笼高悬,似是仙家婚宴。应是推杯换盏的景象,现在却遍地颓垣,竟如炼狱般血腥。

我本想上前查看,却不知为何动不了手脚。低头,身上竟了这大红凤袍,暗金纹路惹眼。竟是……我的喜宴吗?欢儿又在何处。

我正环视周遭景象,看得一个身影在人群中闪过,便倒下一片。却惊觉身侧有人,一身紫衣,竟是东王公。我看不见他神色,却能听得那语气里的气急败坏。匕首抵在我咽喉上,这倒是与我那幻境相似,却也不同。

我那幻境里,天庭院落清冷,别说喜宴,更无旁的人影,而此处倒是热闹。之前我并未听清身旁这男子的话,现下却听得分明,他让面前这人束手就擒,不然便要了我的命。

而他说着话,那人的身影近了些,而容貌也不再遮盖在迷雾之下。那桃花眼里带着我并不熟悉的冷漠,眼角那泪痣却依旧嫣红。暗红血纹覆盖在左面之上,又一路延伸到手臂。而那衣袍破烂,身上处处血痕。也不知是旁人的,还是她的。

那是……欢儿。

我的欢儿啊……

可她望向我那眸子,却又……陌生。

她对这男子的话置若罔闻,只缓步前行。而我分明能感到那冰凉的刃划破肌肤,而我,却不能动。那唇角的笑在她脸上,却感知不到温度。那一瞬,我竟不敢用心头血去感应她。

如若……这真是我的欢儿怎么办。她竟……会变成这样吗?

身边这男子近乎尖叫,欢儿竟让他如此惧怕。而那匕首刻在脖子上,登时血流如注。

欢儿那脚步却停了,只看着我,眼波晃动,那拳握的却紧。那抹淡笑一点点散去,她蹙着眉,望着我,神色里满是哀伤与不舍。傻姑娘,是什么……让你如此忧心呢?

我想起幻境里那幕,一条金龙化作漫天金光,对面这人便应声倒地。虚实重合间,我分明看见那人是她。

幻境里的我,却是……活下来了的,可她却未能再站起身。

现下我明白了,为何幻境里的我会泪流满面,又为何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痛。

这傻姑娘为救我,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我却不愿重复那幻境里的悲剧,哪怕……是假的都不行。

我出言,让她莫要管我,自己快走。可她却不应,竟答应束手就擒。我急了红了眼,却无法动弹分毫。

眼睁睁见着我的梦魇重现,那金龙自她眉间飞出,往我身侧而来。那淡笑还挂在她唇边,我却泣不成声。

成渊幻境不会无缘出现,这或许……便是我俩的劫。若前路无可避,我只盼着,那时的我俩已成了婚,过了百年甜蜜相偕的日子。而不是还未相拥……便生生叫这命运,给拆散了。

可幻境里那幕并未出现,金龙去而复返,抓碎了那墨色光团。而我身边这躯体倒地,对面那人倒是身子一震,动动手脚,似是无事了。

她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这是欢儿……还是旁人。而她见的……又是我,还是幻影呢?

可她那一声空青,便把我心肠揉碎了。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温柔。不是我的欢儿,又是何人。

她望着我,那语气带了几分怯,眼神却清澈。她问我可怕她,这狰狞血纹覆在左面,却更添妖娆。我的欢儿,时时好看,我又为何会怕呢?

我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这温软的触感却只叫我想哭。我有多久……没抱过她了。明明不过月余,却似……隔了千年似的。

她轻轻蹭着我的手,又问,我可怨她滥杀无辜。这三界之内,又有多少无辜之人。我只要她平安,便够了。

她那眼眶却一红,那桃花眼里似有委屈,抿着唇,轻声问我,可恼她鲁莽。

我呼吸一滞,我和她的幻境重叠,两个结局,百般心痛,我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可偏偏,她做的选择都一样。为了救我,不顾自己……竟都相同。我恼她鲁莽,可又不能负了她的真心。我们都是死心眼的,便是知道结局,也会……义无反顾。

我说,我虽恼,却心疼她。这别无选择下的挣扎,这直面分别的苦痛,该是多爱,又有多傻,才做得出。傻姑娘委屈了自己,我却不愿……再委屈她了。

而她终是忍不住,缩在我怀里,泣不成声。

我抱着她,轻吻着她的发。她性子本就纯良,这成渊三月,又该受了多少委屈呢?

眨眼间,身边景物却换了,却是偏殿宅院。皎洁的明月一如我入谷时那般耀眼,而桃树那花瓣纷纷而落,我拥着她,心绪却渐渐平静。

想念无声,却在这一瞬沁满了夜色。夜凉如水,也抵不过她眉宇间的娇羞。

她终是不哭了,眼睛却红的像小兔子,委屈可爱。我问她要不要与我同饮那桃花酿,入谷前我应了她。而她凯旋而归,我俩还好端端的在这,自是应当庆祝。

可她却似转了性,一无平日般拘谨,竟吻住我,纠缠厮磨,霸道至极。我偏过头躲她,问她为何突然如此,这傻姑娘……竟然以为我们还在谷中。而我,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虚影。

她平日……都在想些什么?

我竟不知,这一逗便脸红的姑娘竟如此大胆,而龟息之数又如此娴熟。那吻细密热烈,我竟无力招架。身子让她推到树上,那手,那吻,更是分寸全无。

她是我爱的人啊……我又……如何能忍得住。

守着最后的清明,我推开她,可那呼吸却乱。

她那眉眼里竟是哀愁,问我,难道在她的梦里,竟也做不了主。

是啊……我俩……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又有何选择,如何能自由。我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只宠她疼她。可理智告诉我……再等等,万不可因为一时情动,便委屈了她。

哪怕……我自个现下也委屈的不行。

我让她专心修炼,等到大婚之日,说来,也不过再有两月。可她却不依不饶,竟盯着我,红唇轻启,便是……求欢之词。

我一遍遍运着真气散走那热意,她却不肯放过我。拉着我的手,擦过她面颊,又落入衣衫。触及那柔软,我指尖便都在抖,心跳,更是震耳欲聋。

我不知该如何出言,告诉她我不是幻影。而这傻姑娘终是反应过来,她已不在谷中。可这点起的火,如何消散……我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竟也胡言乱语起来。

真是……疯了。

欢儿红了脸,恢复了平日小兔子的模样,煞是可爱。而看着这样的她,我也压抑下这热意,只逗她,说她胆识过人。果不其然,又跑了。

拉开些距离也好,再近……怕是要出事的。

我在凉风中站了好一会儿,又运气凝神,才稍稍平定了心绪。才想着欢儿进了浴房,却未备下干净衣衫。想着给她送去,却看见层层结界。

真是……稚气极了。

有心头血感应,结界于我自是无用。抬脚穿过那光层,欢儿正擦着发,却是不敢看我,现下倒是知道害羞了。

我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心里止不住的甜。那红纹已退,只剩那泪痣娇艳。倒真是……好看的紧呢。

她却是躲,我便越是想逗她。本想问问她在谷中发生了什么,可她却并不知自己过了几番昼夜。想来……这幻境定是比我那更凶险些。

听闻我未曾归家,守在谷口等她,傻姑娘便心疼了,任我轻轻摸着她的脸,也不再躲。那好看的唇轻抿,我却只想吻她。

这春梦……又何止她一人做得呢?

可这成渊一行倒却似为她转了性,我几番逗弄下,她竟不再躲。径直除了衣袍,又盯紧了我的眸子,身上再无他物。

本来莹润如画的肌肤现在却满是狰狞伤疤,右肩心口处被洞穿,腰侧伤口极深,而黑色淤青似是毒染,而胳膊手臂,甚至腿上,都是细密的伤口,淡粉色的皮肉,正似新生。

神仙……被洞穿心脉,也是会死的。

而那时的我……感应不到她,究竟发生了什么?难不成真是被阿祖逆天改命救回?可她分明着了软甲,武艺又不低。是何物能如此轻巧,取她性命如探囊取物?

可我问,她定是不会答的。

只笑着怪我盯着她看,向我讨要这衣物。

她这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确是盯了她好久。那纤腰媚骨,纵使掩盖在伤疤下,也能感知到缠人入骨的美。我却是红了脸,不敢再看了。

裹紧了衣袍,又替她查验了伤口。阿祖治伤却有妙法,傻姑娘无恙,不过是真气亏空。

我备了吃食,又想借着桃花酿套她的话。她却机警,送了酒到我唇边,我又如何能不喝呢。

可今日的欢儿,未免太过主动。她要我喂她,举手投足皆是挑逗。又灌了自己那酒,言辞便更是直白了。饶是我也红了脸,招架不住。那吻愈发放肆,渐成燎原之势。明明该是情动,她那哀伤却刻在眼里,似是等不及天明。

傻姑娘……在怕什么呢?

我会……一直陪着你啊。

她那泪让我心疼不已,而那话更是委屈,她怕失了我……我又何尝不怕呢。

她以为的臆想,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而我不知为何她身负血纹,又有如此煞气。可她修为不稳,有如此强的能力并非好事。本想去问娘亲,可转念一想,她本就不喜欢儿,再因煞气生了嫌隙,便更难办了。

而欢儿有事瞒着我,她一说谎,便不自觉的垂眸,又紧盯着我,生怕我不信她似的。我怕她太过倚重血煞之力,堕入魔道,便跟她说待大婚之后,跟阿娘学以音御神的法门。

她却没在听。

反而……反而胡闹起来,停不住。

欢儿生的美,而此刻饮了酒,更是媚眼如丝。我自诩性子清冷,可也……再难忍住。

我用了遁术,逃也似的离了燕居,又进了浴房将自己沁在冰水里。说来好笑,娘亲还担心这寒山留下的寒毒。我现在,却似武火炙烤,整个人热透了。

神识探得她出了屋,在院里喝着酒。她本就不胜酒力,刚才那一壶,已经醉了。

我忙从水里出来,却见她差点摔倒。

这人……醉了……也这般可爱吗?

说来……我更像那登徒子。趁她酒醉,竟轻薄着她。轻吻着那纵横的疤痕,本令我心疼不已,可她那嘤咛,却偏让我乱了分寸的心动。她身子滚烫,而我却冰凉。她缠着我,那吻烫极了……

我咬破了舌尖,终于把自己从这胡闹中拉回来,身上斑斑点点,差点……便出事了。

引了真气修补着我,又帮她调息伤口。

她喝了酒,出了几分薄汗,向来定是睡不安稳。我便去打了水,想替她擦拭。这傻姑娘不见我,却自己跑出来,那眉眼里都是惊恐。

我抱着她,轻轻叹气,说她磨人。

我却不知她竟未醉的那般狠,似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竟拉开我外袍。好在……我心思细些,不然便让她发现了。

我压下那热意,用话去逗她。那傻姑娘的失落写在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害羞起来,自己回偏殿睡去了。

夜凉如水,我却辗转反侧。

刚才这一切,于她……是梦,于我……却是真实。

谁能抵挡,这样的她呢?

翻着书,却只字都看不进去。天色渐亮,欢儿倒也从偏殿出来,想来,也是未合眼的。见她散了酒气,却还是别扭着不敢看我,倒是可爱的紧。逗她,看她脸红,心便柔成一江春水。抱着她,才觉得心安了。

她明明困倦,又强撑着说要去月宫找月老。一边哄着她入睡,一边又传音过去,叮嘱月老定要将那宫宇用结界遮盖好,莫要让欢儿发现了。

说来也怪,我本是不困的。可拥着她,却也昏沉起来,竟随她睡到了日落。有她在身侧,我总是比平时睡的熟一些,而这举止言谈倒也不像我自己了。

欢儿还在我怀里睡着,呼吸均匀,那小脸褪了几分稚气,更显倾城容貌,我却想将她藏起来。不愿这美,叫他人瞧去了。可她毕竟不是那物件,能被我留在这宫宇中。欢儿性子虽淡泊,却难掩那活泼的天性。说来,是该带她多去昆仑各处,人间走走的。

正想着,她却幽幽转醒,只躲在那被子里,不敢看我。出言提醒她要误事,她才起了身。我替她更衣束发,往月宫去,这熙攘果然叫她起了疑。

而月老这扯谎的功力倒是纯熟,欢儿定是跟他学坏了。我透露欢儿去了成渊谷,月老并非昆仑之人,想必不知这谷中的古怪。谁料他却脸色微变,只一瞬,便恢复了嬉皮笑脸,怕是知道什么的。

说来,我日日来这月宫督策修建一事,也不少与他打照面。而祖母知道我总往这月宫跑,也少不了让我带话传物,我倒成了信使了。

而这次来,我确是带了东西,上千坛桃花酿,还有……百坛女儿红,便都是祖母亲手酿的。而其他杂物具是为了这新修葺的宫宇所用,还有些布法阵所需的物件。为了保欢儿的安全,月老与祖母也是费心了。

从月老阁出来,欢儿情绪有些低落,只埋着头走路。问她,她却说,难过相爱之人难相守。

我心里…… 也是一痛。

若天界之事告一段落,东王公天庭不复存在,祖母应是能与月老成婚的。可这恢复三界的代价,怕是我俩……旁人都快活了,可我们呢?

我掌心微烫,定是欢儿心绪起伏。我猜,她对这将来之事亦有感应。

相顾无言,便只是笑。她会扯谎,我自是……也不坦诚。

说了带她去见玉兔,她这才开心几分。可想起玉兔,她便又唤出阿大,让我送它去转世轮回。她竟也知道,若苦恋这孤魂,便只得湮灭一果。她……竟学会了放手。

坚强是真,这难过也是真。我散了阿大的魂魄,傻姑娘红了眼眶。而那兔子眼中亦有泪水,真是怪了。我送它一世造化,本想它可托生为人,省去担惊受怕。它却执意入畜生道,托生回兽胎。只是不知,又回变作何物。

阿大不在,我便是阿大。陪着她,守着她,护着她,也更爱着她,宠着她,定不让她再哭。

这软性子,又单纯的人啊,我如何舍得她受苦。轻轻拥着她,便只想为她挡风遮雨。愿她无忧无虑,只花前月下,不知困苦为何物。

真傻,不是么。

玉兔出现,欢儿却飞快的放开了我。而我那手臂还滞在空中,竟觉得几分冷。她确是开心能见得玉兔化型,而我那丹药倒是有效。远观这玉兔气息平稳,到已然开始修行了,周身有真气流动。

吴刚已让月老遣回了天庭,说来,我俩对这天庭耳目,已忌惮许久。而其余仙官不是随他回蛮荒,便是下界驻守。月老说,终有大用。

是了,他瞧了乾坤镜,自是知道因果。他的打算皆是为了欢儿,不知……能不能减轻他那愧疚。

话题杂乱,丹药未成,反而倒是嫦娥和玉兔的相处让我眯了眯眼。说来,玉兔是可随意幻回兔形的,可她偏以人身,坐在嫦娥腿上。而嫦娥抱这玉兔那手却紧,眉眼里倒是温柔。

见我二人看戏,她倒提起之前帮我练的那丹药。明明是正经丹方,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偏又意味不明。

而欢儿看着两人也红了脸,直言说不妥当。这傻姑娘,倒管起来闲事了。

我知她心疼玉兔,生怕嫦娥只若妹妹般待她,辜负了一番心意。可情这一事,旁观者,又怎会如当局者清明呢?只怕,是她还不肯捅破这窗户纸罢了。

嫦娥也好,月兔也罢,又或是我与欢儿,都执拗的爱着心里的人,一心想把好的给对方,却未曾问过她想要什么。自讨苦吃,也不过是这样。

我把那丹药放进嘴里,欢儿果然上钩。她向来不爱吃苦味,只嚼了几下便皱着眉,咳嗽起来,真是笨极了。

嫦娥打趣,说这大婚还有月余,难为了我俩。我却瞧着玉兔虽才化型,却似……破了身子。对于修炼初期的小仙,这完璧之身能使道心坚固,心如止水。而这修为增速,自然也要快些。

不知这二人发生了何事,我只能出言提醒。嫦娥却似领悟,言语间却无半分玩笑。难不成还真是……这丹药闹的?

辞了嫦娥从广寒出来,欢儿却追着我问东问西。我没办法,只好告诉她,玉兔化为人型,也好与她作伴。她却似感动,竟吻了我。我逗她,她便恼了,真是可爱极了。

回了东苑,却未曾想两位娘亲等在门口。说来……自我入谷寻欢儿归来,还未向她二人报得平安。阿娘倒是笑意吟吟,可娘亲那面色仍是不善。欢儿才经历了谷中遭遇,我断是不愿娘亲再为难她的。

可她偏偏是玲珑心,发现了我与娘亲生隙,竟密语传音给阿娘。阿娘一边回她,一边又笑着调侃我,说这人好端端接回来了,怎么还板着脸,心里明明乐得不行。

我哪能承认,便不回话。

而娘亲却是又要找欢儿麻烦,让我三言两语带过。而她竟吃惊我寻得了欢儿,说来……我俩这幻境重叠,多半也是老祖所为。她不见我,却让我自个儿悟,又是为了什么呢?

阿娘笑娘亲,明明担心却冷着脸。而欢儿拽了拽我衣袖,示意我说几句软话。这么善良的人,娘亲她,为何偏偏看不见呢?

如我所料,两位娘亲此次来是为了探得成渊虚实,谁料欢儿竟带了不少材料出谷。九纵之主是万年蝎王,子嗣如麻,镇守在沙海。而蝎王向来只出幻影,不现实体。毕竟入谷试炼的小仙不过千百年修为,无法与之相较。而那怕只是幻影,便也棘手的紧。当年我也遇上过,缠斗未果,我竟被逼的用了遁术。

可欢儿竟……取了它的背甲双钳……又摘得了毒囊?

阿娘识得药理,细细辨着真伪,又传音与我,笑欢儿确是好造化,这种宝贝都能得来。

我回道,以欢儿的修为,定是不可能斩杀蝎王。那怕祖母也不可能如此轻巧。

阿娘却反问,若是女娲呢?

我见过阿祖一事,未对任何人提过,阿娘……是如何知晓的?见我不答话,她竟挑着欢儿的下巴,吓得她连连退到我身后。

我盯着阿娘,娘亲盯着欢儿,那面色更是不善。阿娘却笑吟吟的传声道,不仅是你,连欢儿,也见过祖母了吧。

阿娘智近乎妖,我却是比不得她,只好下了逐客令。谁料她竟伸手挑了我的下巴,嘴上说是我吃味,可传音却道,自寒山中出来,寒毒月余不散,待的越久,寒毒越盛。当年娘亲入寒山归来,这伤,便是阿娘治的。而我这毒,已被她医好了大半。可欢儿身上,除了寒毒入骨,却又带了些别的,倒是棘手。

阿娘竟能看出欢儿的不妥……

我问,有何不妥,又如何医治。她却笑而不语,只是说要将欢儿送到西王母那去。那于理不合的幌子不过是哄骗,而两位娘亲自小院落便挨着,说是两处院落,其实暗道交错,又跟一处有何分别呢?

我问阿娘为何做此安排,她答曰,疗伤。欢儿自洗髓易经以来,便从未断过修炼。而身上这大小伤口,虽说有灵气修复。然而像寒毒这般隐疾,却难自愈。而从这成渊谷出来,欢儿本就惊魂未定,是该好好养魂固本。而阿娘又说,接欢儿过去是祖母的意思,我便只能应下了。

纵然是不舍,我却……仍是希望她能好好的,那怕不日日在我身侧。只要她平安无事,我便……也就高兴。

一夜无眠,我盘算着为这傻姑娘带些什么,能缓解她那思念。可心里,偏又希望她想着我,倒是矛盾极了。

这一别再见,便是大婚,说来,也应是期待的。祖母照顾欢儿,我自当是放心。可心里仍是空落落的紧,便只盼着月落天明。好在,金乌会带来她的信件,水墨丹青却是画我。而祖母也知会我,说她那身顽疾已除了大半,不日便痊愈。

就这样,想着,盼着,念着,终是到了大婚前夜。

月宫新的宫殿已修缮妥帖,而天墉城花团锦簇,红绸雕饰楼宇,倒是热闹的紧。

东苑作为新婚居所,也早已布置妥帖。我一个人坐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想着欢儿……

明日……她便要嫁与我为妻了。

又甜又苦,这滋味,好吃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4章 空青番二十三—虚实之间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