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伸手，在听还是不听之间摇摆不过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听话。

他只知道，泽沐然喜欢他唯命是从，因此不管泽沐然说什么，自己照做总不应该还有错。

凌霜伸手，抓住面前的人猛地一推，但没推动，他发现泽沐然沉的惊人。

泽沐然一脸疑惑，好似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凌霜见他面色并没有恼怒之色，发觉这次他不是说反话，因此提起灵力以此为加持推了一把，这才推动。

凌霜将其推倒在地，俯下身伸手按住泽沐然的肩膀，泽沐然背靠长竹，凌霜则是学着泽沐然那般贴的近了一些，伸手挑起他的下巴。

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一片死寂，泽沐然总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你倒是说话。”

凌霜面无表情：

“说什么。”

泽沐然险些气笑：

“悠然不是喜欢看话本，你下山买那么多次，难道一次都没翻开看过？”

凌霜想了想，他是看过一点，但内容几乎都记不清了，他对话本没什么兴趣。

思来想去，实在是记不起来，凌霜想了想，觉得如果是泽沐然被人调戏，应当会这般反应。

于是乎，凌霜学着泽沐然的模样冷哼一声，面露轻蔑，学着他狂妄自傲的口吻，送上三个字：

“就凭你。”

泽沐然嘴角刚刚勾起一抹得意的邪笑，心中暗叹这气势学他倒是学的挺像，就见面前的人突然脸色一变。

泽沐然一眼瞧出他是要吐，立马起身将人推开，也是恼怒：

“你别吐我身上！”

凌霜捂嘴偏开，他本想起身走远一点，但稍微一动更是胃里翻江倒海，只得偏到一旁哇的吐了一地，脸色难看的要死。

泽沐然一脸嫌弃的起身：

“做什么？学我就这么令你恶心？至于吗？”

凌霜闻言也是慌乱，他怕因此而惹恼泽沐然，抬头看向那张面露嫌恶的脸，心惊胆战：

“不，我不是……”

话音未落，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凌霜忍不住背过身又吐了。

泽沐然蹙眉，隐约察觉到点什么，声音冷冽：

“你刚刚在想什么？”

凌霜不敢说，他也不敢在抬头看泽沐然的脸。

那一抹得意的邪笑，正如他刚刚随手将那三只兔子压成肉饼时所露出的一样。

一个恐怖的念头顿时如巨石投入潭水一般，在他心底猛然炸开，搅乱了他的心神。

凌霜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悠然与墨轩逍遥，从头到脚，骨骼在咯吱咯吱中断裂，血肉在挤压中拍成一滩肉泥，缓缓蔓延至台阶，一直流到他的脚下。

而泽沐然，正是这般得意洋洋的对他轻笑。

凌霜忍不住颤抖，吐了个昏天暗地，泽沐然冷了脸，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凌霜在想什么，真是晦气。

他刚刚一定在想悠然和墨轩逍遥，被他以力量压成肉泥血流如注的场面，泽沐然掐灭这个念头继续延展，也道：

“管好你的思绪，不要胡思乱想，我说过，绝不对他们出手。”

凌霜缩了缩，半晌才缓过来些许，他心里不信，但还是道：

“是。”

泽沐然知道今日是练不成别的，最好叫他回去休息，因此也道：

“今日不练了，去陪悠然玩吧，近几日我叫你太频，也该歇歇，我要下山，你休息几日。”

凌霜点头，泽沐然便收拾了残局，一如既往的磨平了痕迹，血腥味久久难消，泽沐然拿了香炉出来焚香驱散血气。

凌霜觉得稍微好些，便先行告退，泽沐然收拾好各处血迹，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便下了山。

凌霜步伐仓促出了竹林，心中悸动难以平息，悠然也在净地清修，凌霜不知她何时出来，因此便在外面守着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悠然才从净地出来，她一见凌霜，立刻迎上前去：

“凌霜！嘿嘿，你今日不练功啦，你在这等了我多久？”

凌霜睁开眼，一见悠然，他便觉得心中悸动顺了许多，轻笑道：

“你总说要劳逸结合，近来我总觉得冷落了你，今日不练了，我陪你。”

悠然撇撇嘴：

“哼，你也知道冷落了我，不过我听爹说了，柔水心法不好练，我每次找你他都要训我，叫我少烦你。”

说到这悠然突然贴近了许多，抓着凌霜嗅来嗅去：

“不过你最近身上味道总是很怪，我闻着像是焚香，又像是某种香料，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下山去逛红春阁吧。”

凌霜面色一变，他忘了泽沐然每次收拾都会点香祛除血腥之气，因此衣裳多少会沾染一些，只是时隔这么久，他没想到这么淡的味道悠然都能闻到。

凌霜不由得紧张，咬牙道：

“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悠然掐腰，不知想起了什么，也是面露怒色：

“怎么不会！上次你和我扮成男子，结果那些姑娘一个个都簇着你不肯撒手，我都看到你脸红了！”

凌霜无语，早前，在泽沐然说要离开之后，他便再也没见到泽沐然。

悠然见他整日闷闷不乐，甚至半夜起来练剑，也是心中紧张。

于是乎悠然便跑去偷偷问师兄们山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但这山下能有什么玩的，无非就是赌坊和青楼那些。

悠然是谁，墨轩逍遥的女儿，就算有那么些有点嗜好的弟子，他们哪又敢乱说，自然是要说不知道的。

结果，结果悠然跑下山自己去问，得到的也无非就是那两个地方。

赌坊悠然肯定是不会去的，但听闻红春阁有好看的姑娘，琴技出众，又擅歌舞，悠然便想着带着凌霜去看看解闷，觉得凌霜应当会喜欢。

悠然偷偷买了男子的衣裳，为凌霜束发打扮，二人皆化作俊俏公子，下了山，彻夜未归。

老鸨是个眼尖之人，二位小公子年纪虽小，但都俊俏非凡，皆为玉树临风。

只是这样走进去，便引得人纷纷侧目，尤为其中一人发如霜雪，眼如金辉，肤白貌美雄雌难辩，那老板一眼看出这人大概率是个妖，指不定刚刚化形不久。

而在他身旁，发如赤夏，翩翩公子也是明眸皓齿，稍微比另一位矮上些许，笑容甜美爽朗，拉着那人亲切无比。

那老鸨很有见识，此处赤发红眸之人只有附近的墨轩家的弟子，她一看就知是那仙门弟子偷偷下山找乐子，只不过看二人模样，似乎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那老鸨迎面上来，凌霜眉头微蹙，清冷俊秀的容颜美的惊人，他下意识拦在悠然面前，那老鸨看出他的紧张，也是拈着帕子笑容满面：

“二位公子别紧张，这红春阁是个消遣的地方，您二位一看就是不同凡响之人，咱们上面请，您看想要什么样儿的姑娘，咱们这都有……”

那老鸨伸手对着凌霜挤眉弄眼，凌霜不懂，悠然恍然，立刻拿了一个袋子出来放在老鸨的手上，但却有些怯生生的躲在凌霜身后。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而且这老鸨浓妆艳抹是在有些骇人，悠然也有些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我……我要好看的姑娘，要……嗯……反正我要听琴，还要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