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说美,他想到的只有悠然,可若是说这世界如何之美,好似只有泽沐然对他与悠然说天地万象,江河辽阔,四海八荒奇闻异事,爱恨悲欢。
他上可谈天下大局,朝起朝落,下可知地方鸡皮蒜毛,什么新鲜的好玩的他都知道。
泽沐然已经很久没有发他的神经了,倒不如说泽沐然自从他歇斯底里大闹一场那次之后便收敛了许多。
凌霜忍不住又握紧了一点泽沐然的手,他在想,泽沐然是不是真的对他们有些感情,就像是他曾经与悠然讲的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一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泽沐然真的是半神之中的异类的话,那是否意味着这对他们其实是好事?
泽沐然挣了挣,凌霜握的他死死的,不肯松,与他较着劲,泽沐然勾了勾嘴角,语气轻佻:
“就算你这样讨好我,我也不会带你去仙门大比的,我上次就说了,你还弱得很。”
凌霜眼眸暗暗,有时他真的觉得,泽沐然是在装傻充愣,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就总是看不出来呢?
凌霜闭上眼,心想,兴许正是因为太过精明,因此他人无论做什么,就算是没有目的,在他眼里都是有利可图,又或是别有用心吧。
好想……在听一次你的心跳……
泽沐然数着满天的繁星,心里想着要不要再去见一次浅戈,自从得知他没死,泽沐然便时不时的回去看看,有时十天半个月,有时两三天去一次。
泽沐然还记得墨轩逍遥捅他那一剑那一次,当真是心碎哗啦啦的响,因此他后来抽了空便去浅戈那坐坐,就当散散心。
而且,浅戈的确提出了不少宝贵意见,他与墨轩逍遥的关系也不在那么紧张,与凌霜的关系也有所缓和,浅戈那感情军师还算当的不错。
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平平淡淡的,泽沐然看着满天的繁星点点唤了一声:
“凌霜。”
然而无人回应,泽沐然握了握手,觉得凌霜的力道好像松了一点,于是便别过头看他:
“小白毛。”
凌霜并未回应,月光照耀在他出色的俊美容颜之上,将他的肌肤衬托的如冷玉一般,冰冷又无情。
他的发散乱的被潭水的波浪冲刷散乱的陷入泥沙之中,犹如上好的银丝被淤泥埋藏。
泽沐然坐起身,水渍从他的发丝锁骨脊背,腹沟等处滑落,凌霜的呼吸平稳安和,竟是就这样睡着了。
泽沐然松了手,走的深了些,洗了洗身子,他的发也是如此,先前浪花冲上,一层层淤泥将他的发丝都埋没了。
洗好,泽沐然便也抱着凌霜简单为他洗了洗身子与发,这才上岸蒸干了水分。
泽沐然抱着人,以灵力驭物收了衣物,又下了隐匿身形的障,也懒得在松手穿衣,干脆裸着抱着人回了偏院,反正有障在,他人也看不见他光腚御剑。
泽沐然将凌霜放回塌上,衣物佩剑则放在床头,他又坐了一会,拉了拉薄被为其盖上,坏笑着轻声道:
“小傻子,你又动摇了,我看你还是缺少现实的毒打,抽的你体无完肤那种。”
说到这,泽沐然也顿了顿,伸手握了握凌霜的手,他觉得自己此刻化身慈祥的老父亲,除了还在光腚裸奔以外,似乎并无任何不妥:
“不过,他说得对,你受了那么多苦,以后也还有更多未知的苦要吃,我的确应对你在温柔点,更有耐心一些。”
泽沐然笑笑,收了手,起身穿好了衣裳便离开了偏院,一路下了山,直奔浅戈的住所。
一道飞鸿落入院中,浅戈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泽沐然一把将人拽起来,嘿嘿坏笑着。
浅戈正睡的香着,被人强行提出被窝,也是揉揉眼睛睡眼朦胧的:
“嗯……谁啊?”
泽沐然笑嘻嘻的:
“是我,你现在真是防备越来越差了。”
浅戈拍了拍泽沐然扯着他衣领的的手示意他撒开:
“我知道是你,只有你会干这种缺德事,我就随口一说,而且我锁了门的。”
泽沐然撒了手,浅戈晃晃悠悠的下了床,穿了草鞋:
“今个是请教厨艺还是怎么着?您老三更半夜大驾光临,又是被情所伤?”
泽沐然踢了一脚浅戈的屁股:
“我马上又要走了,来跟你汇报汇报情况,你上次不是问我凌霜过的怎样?想听?想听就赶紧去给我滚去炒下酒菜,酒还喝我的。”
浅戈捂着屁股诶呀一声,又叫了一声好嘞嗯,便屁颠屁颠的出了院门跑去拔菜了。
浅戈稀里糊涂大半夜炒了好几盘菜,泽沐然坐在院里石桌旁吃丹若。他用小刀在三分之二处划了一圈,掀了盖子,又在旁顺着纹理切了几刀,在掰开,并不会伤极果肉。
浅戈炒了菜端上桌,抬头一看,顿时捂住眼睛,但却还是心口不一的岔开一道指缝偷偷的看:
“泽兄,收了你的神威吧,你这样我心脏受不住啊。”
泽沐然啧了一声,别过头去:
“你怎么还没适应,有那么夸张吗?”
浅戈搬了石凳坐下,布了碗筷酒具也道:
“你知道我这人抵抗力差,你最近保养的太好,一出现就跟那披星戴月似的,这月亮一照,你就很那仙境里的美人下凡似的,魂都叫你勾走了。”
泽沐然冷笑道:
“我看你心里想说,我是山里跑出来妖怪还差不多。”
浅戈笑道:
“都一样,还不都是勾人魂魄吸人精气,诺,你看着热气腾腾的精气,这不都在漂。”
说着浅戈煽了煽,一阵冒着热气的香风扑鼻而来,泽沐然也道:
“你少哄我,不过现如今小白毛几乎与我样貌别无二致,若不是他学了遮掩法术,修为又涨了不少,光靠一张脸,便能迷死一众弟子。”
浅戈夹了口菜:
“知道知道,他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和你一样。”
泽沐然笑笑,夹了一口菜尝了尝:
“修为已经堪比后山长老门下大弟子,若不看杀不杀招,拼不拼命那些,墨轩家弟子中已经少有人能敌。”
浅戈叹了一声:
“近来你们二人相处如何?”
泽沐然冷哼一声,托腮靠在石桌上,没个好气:
“我看他是改不了那优柔寡断的性子,我待他也算不得好,只是按你说的那样收了收脾气,他便又乱了心,狠不下来了。”
浅戈尬笑,泽沐然取了酒来,浅戈斟了两杯也道:
“小白毛他,还小,你是他兄长,肩膀借他靠靠又有什么不好。”
泽沐然举杯,浅戈也举杯,二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泽沐然轻轻抿了一口,酒香四溢: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便勉为其难的在宠着他一点,不过若是宠坏了,我拿你是问。”
浅戈顿时哈哈笑着一口饮尽那杯酒道:
“好好好,宠坏了都怪我,到时候我撅屁股让你抽。”
泽沐然噗嗤一笑,也是一口饮了:
“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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