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挣扎着想要逃离,那人却一把揽住那姑娘的腰,低声道:
“姑娘别怕!情况危急,你且不要乱动!”
那女子一愣,背后腥风而至,她感觉脖颈一凉,吓的顿时瘫软在地。
只听铁器相撞当啷一声,那女子只感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提着她的后领衣裳将她提溜起来护在身后。
她颤抖着捂着后颈,惊恐的抬起头,只见巷外的余光打进来,照在那护在她身前那人的背影上。
此人背对着她,手持两把弯刀合十,奋力一击向外扫荡,有什么东西似乎向后跳了两步,完全看不清。
要说,为何她觉得那像是一个东西,是因为那人的身影非常奇怪,落地之轻根本听不见声音,又快又矫捷。
暗处,那护她的侠客不知道与什么人厮杀一片,她则是吓的跌跌撞撞的朝着暗巷外光亮之处爬去。
然而一道腥风突然卷至面前,那女子吓的抱头卧倒在地痛哭,那侠客也冲上去抬手便投掷出一刀。
凌霜挥刀将其飞来的弯刀击飞,毫不手软的朝着那女子脖颈斩去,那侠客则是紧随其后,伸手一拉就将女子拽了过去,丢入暗巷深处:
“不要跑远,我护不准你。”
而凌霜的刀,只是划过那女子鬓角,与之擦过,斩落了一缕秀发,但却没能伤到那女子半分。
凌霜闪身而上,决定还是先杀了这多管闲事之人,在杀那名女子。
然而当其二人叮当兵器交战不过三招,凌霜闪身几步距离暗巷外出口近了些,那余光照在那人面上之时,凌霜瞳孔巨震。
那本打算接连使出的杀招,也猛然一偏,整个人向后抽离而开,倒退数步与之拉开距离。
是……是浅戈……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墨轩逍遥说他死了,泽沐然也说他死了,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双手弯刀……他还在用弯刀?可是,可是为什么……
凌霜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刀,浅戈上前两步,巷外的光便将他的面容照的更加清晰,他的身影挺拔,健硕,肤色也比在地牢时健康许多。
他还是天生的那一副笑面,但眉目之间却多了几分坚定不移的正气。
凌霜只觉得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许多情绪翻涌而上,搅的他心神不宁,他就是忍不住的倒退,想逃。
记忆翻涌如潮,他想哭,又想笑,很快面前那人便蹙着眉开了口:
“你身上好重的血气,你是谁,城中杀人好大的胆子,你想做什么?”
凌霜又是一怔,他垂下头,竟是下意识的想要收了刀抹掉手中的血,但却看着那浑身乌黑血迹凝结在衣料之上的斑痕,幡然醒悟。
他想起浅戈一脸后悔的叹息一声,对他说:
“你以后不要像我一样,做了那么多让人后悔的事。”
凌霜还记得,他冷着张脸,推了推食盒,对他说:
“我不会做的。”
浅戈这时候就会尴尬笑笑,挠挠头:
“也是,你比我强多了,我就是闲得无聊说说,墨轩家把你养的这么好,我都要醋死了。”
凌霜又想起安冥渊曾经问泽沐然,如果有一天,他的朋友又或是相互熟悉,甚至喜爱之人,站在他的面前阻止他达成目的,他会如何做。
凌霜只记得,泽沐然眼眸微眯,目光冰冷刺骨,斩钉截铁,只说了一个字:
“杀!”
凌霜的脑海中想起竹林中,泽沐然对他说过的话,他说:
“你不能有两个软肋。”
凌霜忍不住倒退一步,天空之间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一轮皎洁白月,照出浅戈的身形,他突然好想哭。
泽沐然的声音一句句在他心头响起,他说:
“少一个都不算灭门,一时心慈手软,后患因果无穷。”
他说:
“谁不无辜,无辜也要杀,不杀干净,留下把柄,叫人看见,才是大忌。你对他人心慈手软,他人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他说:
“软肋就是要你命的东西,弱点自然是越少越好。”
他说:
“朋友?站在我身旁的才是朋友,站在对立面的只有敌人。”
凌霜想起前几日那马老爷说:
“还能翻出什么浪花,难道她还敢杀了我们不成。我们这么多家仆侍女,只要他敢动手,随便只要喊一嗓子,这城中修士便都能来为我们主持公道。到时墨轩家也护不住她,我说杖毙,就得杖毙。”
那马家大公子说:
“你这贱人别想着修了仙法就能逆天改命,我们是主子,就是你的天,说什么你要受着,叫你爬你就爬,你的命是我们的,你到底懂不懂。”
凌霜沉默半晌,声音微颤抖,他的躯体也忍不住微微发颤,凌霜深呼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千丝万缕,声音更是以灵力干扰,令人听不出是男女:
“让开,我只杀她。”
浅戈冷哼一声,弯刀一横:
“你也要先打的过我再说!”
凌霜咬着唇,他好不甘心,他清楚下场,清楚结局,可还是固执的朝着那女子冲去,不想认命。
浅戈距离那女子很近,自然出手极快,将人拦下,二人顿时交战在一团。
与先前不同,浅戈也不懂为何这人突然对他就没了杀意,甚至反倒好像是担心伤到他一般,小心翼翼。
远处传来官兵吆喝之声,凌霜自知泽沐然教训的没错,他的确心慈手软,他不可能杀了浅戈,也不敢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凌霜心一横,扭头便跑,浅戈追击而上不肯放人,凌霜听见有人朝着这处前来,也是心急如焚,下意识便狠狠打了一招,直逼浅戈心口。
浅戈也是没料到此人先前明明无意杀他,此刻却又突然杀招而至,自知中了计,也是一咬牙,只求他修为不高要不了他的命。
浅戈本打算硬抗,却感觉心口那本应击下的重击莫名化去,变成用力一推。
浅戈看着面前的人似乎因强行抽回灵力,导致体内乱冲而闷哼一声,甚至踉跄一步。
浅戈当即稳住身形,扭转身形伸出手便要去抓,那人却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步法闪身逃脱入黑暗之间,没了踪迹。
浅戈怔怔的望着那道背影,心脏狂跳,天空之间乌云彻底散去,皎洁的夜光透过天空照下一缕缕柔光打入暗巷。
那道身影不算高不算矮,既熟悉又陌生。他看着那道身影转瞬即逝,本欲追出,他张了张口,一个小字才出口,便听到有官兵的声音喊:
“去这边看看!”
浅戈当即转身疾步抄起那名瘫软在地的女子,便朝带着人飞上屋檐自窗翻回客栈。
浅戈脸色难看,以他过往经验,那血腥气重的绝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沾染上的,而且那人……那人是……小白毛……
城中杀人,这可是城中杀人!这么重的血腥气,没有几十人根本下不来,这怕是要轰动全城的大案!他难道是想屠城吗?
疯了,当真是疯了!小白毛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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