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泽沐然,没与他讲过这些,浅戈听着泽沐然的讲述,就明白,他当初有多么热衷于厮杀这件事。
金落国的先帝赐名他鸱於附离不是没有原因的。
鸱指的是老鹰与传说中的一种三身巨鸟,於菟指的是虎,山君,附离指的是群狼。
丛林战,平原,山地,他都极为厉害,哪怕人都死绝了,他也能以一敌百,直达腹地,将其为首者项上头颅斩落。
他这个名字,主要是敌军叫的,加上当地口音,山君叫着叫着就成山神或者三身了,鸱的说法,也是这时候来的。
泽沐的队伍如狼群一般难缠,及其擅长各种夜袭策略,夜视能力极好,目视又远,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在当时就有个说法,附离附离,如影随形,空灯挥灭,刹那别离。
被他盯准缠上,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传着传着,他的名号便愈发的乱,但在当时,却都会令人闻风丧胆。
浅戈听了许久,他觉得那金落帝那么怕他,怕到最后失心疯,也不是没有道理。
浅戈也道:
“我觉得他可能怕你怕的每日辗转难眠,做梦都是担忧你杀入大殿,砍下他的头。”
泽沐然觉得此言差矣,那老皇儿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没他,也干了不少草菅人命之事:
“你还真以为那老皇儿是什么善茬?我虽然不在乎也不爱管那些,但好歹还是知道他干的那些烂事。弑父弑兄谋权夺位,若没遇上我,在那乱的跟现在周遭地界一样的时代,他那一亩三分地早就被人夺了。就连他的皇位,都是我在背地里替他干脏活,帮他平定。”
浅戈想了想:
“兴许正因如此,他才比他人更畏惧,他后作恶,你都知道,他心中有鬼,担心败露,又不得不利用你的能力,明明为帝,却总觉得低你一头。而你杀伐果断,百战百胜,他便更怕了。”
泽沐然摸了摸下巴,眼眸微动,思索了片刻:
“可我当时表现并不精明,在朝臣眼里,我不过是一介只知道喊打喊杀以暴力取胜的莽夫。那些脏事,都是我以别的身份,又或是布局所做,根本没有痕迹可寻,他再怎么怀疑也不应该怀疑到我身上。”
说到这,泽沐然有些恼怒道:
“更何况,是他叫我斩敌对帝王之首,提头来见,将敌首挂旗也是他的主意,我总觉得他是在借我之手塑造我的残暴震慑敌军,我也如数照做,他却仍旧不满。”
浅戈说可能当初就是为了试探他的实力才这般做吧,泽沐然摇摇头,却说那时候是御驾亲征,本来就是很好袭击的一个情况。这种事自古以来并不少见,在做将军时,他其实很小心,并未表现的太过强悍。
但若是说那金落帝因此被吓到,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今日之景,他日之警。
泽沐然觉得好笑,明明是他自己要求他如何如何,结果又因此吓个半死疑神疑鬼。
泽沐然笑那老东西真是想不开,那时还天天给他送姑娘,搞得那些大臣泪眼汪汪哭天抢地。
浅戈好奇,问为什么,泽沐然也与他讲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敌军也会派美人勾搭他,大臣送过来的女儿,半路就有可能被人杀了换了,加上封地边疆随行的各种原因,那就是人被掉包,一两年都不好发现。
更何况跟着他奔波是要受苦的,金落帝既要考虑派系均衡,又迫切的想要他留个后,扣压在皇城内做质子。
所以正妻只能是没权没势握在他手里的臣子的,别的只能做妾,太委屈,也不是什么好买卖。
而且那老皇帝逼他娶,直接一道圣旨赐婚下来,他是没得选的。
最头疼的是每次打赢,又或是得了什么较大的功名,金落帝就下旨给他纳一个美妾。
所以他就装作恩爱,然后将其往皇城一丢,也免得跟他去边疆吃苦,给那老皇帝点安全感。
浅戈问那她们后来怎样,泽沐然笑笑,他一死,妻妾就都被人秘密杀了,不过听闻也有跑掉的。
亏他死前还书信希望那金落帝放过他们一马,想以此证明他真的没有反意。
浅戈问那她们有没有子嗣,泽沐然说有,但都不是他的的时候,浅戈莫名感觉泽沐然有些惨。
泽沐然也是无奈,他就没有留后的能力,而且那些贵家子女几年都见不到他几次。基本上都有偷偷养面首或是小倌,他又很富,从未在衣食住行上缺过她们什么,所以那些人过的也不差。
再者是那金落帝逼着她们早些诞下子嗣,供他拿捏当质,要说惨,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比较惨吧。
说到这里,泽沐然突然恍然大悟,他觉得是不是妻妾的原因导致金落帝一定要杀他。
因为他有些妾氏根本没行过房的事可能被发现了,毕竟孩子都不是他的。
以金落帝的视角来看,妻妾也是都背叛了他,而他当初却是毫不知情的模样,所以金落帝更担忧了,因为都是他指的婚。
浅戈说,想不到他居然会默许,泽沐然摆摆手,只说权势之下逢场作戏,不要太认真,她们这样就挺好的,谁也不欠谁,各自安好。
浅戈问泽沐然难道就没有一个愿意陪着他的吗?
泽沐然勾勾嘴角,自嘲一笑:
“有,九个里面能有十个细作与刺客,还有一个是男扮女装的敌将之子。”
泽沐然饮酒一杯,重重落下:
“非常刺激,差点就叫他得手了,相当能打。”
泽沐然讲了但是他是怎么被逼得裤子都来不及穿,自浴桶上了瓦,那人如何如何在后面追手无寸铁的他。
泽沐然说那是他在那么多年中最丢脸的一次,一直捂着逃了好远,衣服全都被烧了,鞋都来不及穿,头发都被燎着了。
关键是若跑的不够快,就会有人认出他来,在下面喊他。
浅戈想象了那个画面,也别过头掩面笑了出来。
泽沐然又说了几件丑事,浅戈拍案叫绝,想不到他也会有那种时候,泽沐然也很无奈,这也怪不得他,世事无常,总要有倒霉时候。
二人饮酒道很晚,泽沐然喝的是独酿,度数很高,喝的太多,已经趴桌了。
浅戈喝的度数较浅,因此倒是没什么事,但也有些醉了。
他推了推泽沐然,道:
“附离,你醒醒。我记得你千杯不倒,怎么现在酒量不好。”
泽沐然轻轻哼哼了一声:
“今日,想醉上一醉。”
浅戈有些困了,他上去搀扶泽沐然,泽沐然问他做什么,他说回房休息。
泽沐然便炼化了酒意,说不用了,不好让他夫人也跟着睡地铺。
浅戈拍了拍泽沐然的背,说他太见外,泽沐然到底还是回绝了,这个地方跟他格格不入,他不习惯。
浅戈就拉着他说那就去看月亮,让他夫人先休息,他们到外面天地为被。
泽沐然叫他还是好好陪他夫人,他下次再来,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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