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夏玄若是许久未曾饮酒,但不代表他原本的酒量不好。
喝了六七杯,他也适应了些,至少不会呛得咳嗽。
就这样,在赤夏玄若就这样好似赌气一般连喝了十二杯,一壶酒已经快要见了底时。鴟於附离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握着空杯的手狠狠将其落在桌案上,震的整个桌子都跟着抖了抖。
赤夏玄若正欲落杯的手一顿,鴟於附离目不斜视,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发出劈啪作响瓷器碎裂之声,他冷声只道了一个字:
“滚!”
赤夏玄若如释重负,领命告退,匆匆离去,而鴟於附离却脸色难看,将其整个杯子捏成齑粉许久,才算冷静。
赤夏玄若回了明瑟山庄的住所,明瑟山庄虽为夏,但气候常见雷雨,是最为适合赤夏玄若的雷法修炼之地。
入了夜,明瑟山庄雷声阵阵,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时竹苏台为赤夏玄若整理物品时,发现了一坛血酒,他将血酒摆在桌上,继续清扫房间灰尘,备好沐浴所需,以及换洗衣物。
像是这样稳定天地自然的雷法修行之地,虽世间不算少见,但对于赤夏玄若平日的修行场所来讲,很是奢侈。
赤夏家也有类似的地方,但并不稳定长存,一年又或是几年才能有那么一两个月合适修炼,大多数时候,他们都用阵法引雷。
因此,八季山庄这种地方,要风有风,要雨得雨,灵力又极度充沛,简直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仙境,各大宗门极力想要追求的灵脉宝地。
赤夏玄若修炼了大半夜,才回了住所,今日他觉得莫名畅快,雷法运作比以往都要强,有些难以控制,但却有一种领域境界与天地牵引的感觉。
时竹苏台一直等到人回来,为其宽衣解带,伺候着他沐浴更衣,赤夏玄若清洗妥当,便坐在桌旁看着那一坛血酒,怔怔出神。
他看见这东西就觉得胃疼,不知为何时竹苏台还在,站在一旁候着,赤夏玄若扶额,也道:
“时竹,这酒你找个地方扔了,丢的隐蔽些,别叫人看见。”
时竹苏台并没有按照鴟於附离的吩咐拿出去,而是在其面前开了坛,倒了半杯,品了一口,心中有数,便又将酒坛重新封好。
赤夏玄若蹙眉,他觉得今日的时竹苏台与以往有些不同:
“你做什么?”
时竹苏台一如既往冷着脸,语气平淡:
“为何要扔,阁主说,你曾喜酒。”
赤夏玄若微微一怔,神色古怪的打量了时竹苏台一遍,也是扶额,掐了掐眉心,觉得很累:
“太烈了。”
时竹苏台道:
“血酒多腥味,不烈压不住。”
赤夏玄若目光微怒,看向时竹苏台:
“你今日话很多。”
时竹苏台并不畏惧,反倒自顾自的将那一坛血酒收回赤夏玄若的纳戒,赤夏玄若语气不快带着自嘲:
“你到底什么意思,常事阁到底要你做什么,看管着我?如今我是一坛酒的去留都做不得决定了吗?”
时竹苏台收拾好,面不改色:
“鴟於附离给的,是好东西。”
赤夏玄若也是冷笑,他起身拾起纳戒,将其一坛血酒召出,掀了酒封,抬手浇了时竹苏台一头。
血酒哗啦啦的顺着时竹苏台其眉心,睫毛,发丝,黏糊糊流了一身。
赤夏玄若转手又是狠狠一甩,只听咣当一声,剩下的半坛酒顿时在砸裂开来,其中的酒体也紧随着哗啦啦撒了一地,怒气冲冲的撂下一句:
“你若喜欢,就自己用。”
赤夏玄若正欲离去,却听身后人道:
“不要开门。”
赤夏玄若怒火中烧,那里会听,他气冲冲的拉开门来,下一瞬,只感觉心脏骤停。
鴟於附离就站在门前屋檐下,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雨水顺着他银白的发丝自他身后滴落,那张冷峻的面容,犀利的金眸冷冷的注视着他。
赤夏玄若紧张的握紧了门沿,神色慌张,磕巴道:
“鴟於,师,师尊。”
完蛋了,赤夏玄若心中划过一道念头,他今日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鴟於附离却转为勾起一抹森笑,赤夏玄若喉头微动,极其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按着门沿的手指微微颤抖,不知接下来面对的到底会是什么。
鴟於附离的目光略过他,扫向他身后一片狼藉,他的目光在时竹苏台身上停留了两秒,眸光中那滔天怒火很快被笑意侵蚀。
鴟於附离微微俯身,赤夏玄若便闻到一股雨水混合着森森霜雪的味道扑鼻而来,鴟於附离附在他耳畔,轻声细语:
“暴殄天物。”
鴟於附离推开其中一侧的门,自赤夏玄若身边绕过:
“把门关上。”
赤夏玄若合了门,他想着鴟於附离到底会怎样罚他,根本不敢回头。
那双眼睛,那张脸,他是一刻都不想多见,身后传来铁锁哗啦啦的声响,赤夏玄若知道这次逃不过去,这才认命的转身。
鴟於附离抽了一条合金所捏的细鞭,丢给赤夏玄若,坐在他原本落座的位置,把玩着那桌案上所剩的半杯血酒,开了口:
“我在门口,听到你这侍从不小心打翻了为师的酒坛,着实该抽。”
鴟於附离挑挑眉,心底窃笑一片,赤夏玄若未动,反倒是时竹苏台见他许久未动,主动捡起那鞭子,递给赤夏玄若,低声道:
“别多说,照做。”
时竹苏台正对鴟於附离,背对赤夏玄若跪好,一个很标准的挨鞭的姿势。
赤夏玄若看着那崭新的长鞭,银光闪闪,也是一咬牙,起身抽了一鞭,抽在时竹苏台的背上,听响声,很骇人,实则并不重,一点伤都没有。
鴟於附离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眉眼弯弯,笑道:
“小玄若,你给他挠痒痒呢?”
赤夏玄若微微咬唇,他知道糊弄不过鴟於附离,也是转而用力握紧了银鞭,狠狠一抽。
鴟於附离目光微寒,赤夏玄若心中微颤,他看出鴟於附离又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恼了,也是握着鞭,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鴟於附离斟了一杯茶,混了那半杯血酒,抿了一口茶,冷笑道:
“他修为高着呢,你若在留手,便换我替你抽。”
倾盆大雨呼啸而下,雷鸣阵阵响彻云霄,跟催命似的,赤夏玄若懂了,鴟於附离要他上内力,把人往死里抽。
他来还能好,若是换了鴟於附离,怕是会几下将人抽死。一连三鞭,鴟於附离都不是很满意,给出无非是一般般,就那样吧,勉强可以这样的评价。
时竹苏台瞪了鴟於附离一眼,鴟於附离在玩什么,只有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赤夏玄若已经用了三层内力,在往上加,他怕时竹苏台受不住。
虽然他是生气,时竹苏台虽然是作为他的侍从跟着他执行这次任务,但硬要说,他的阶级在常事阁中怕是不会低。
他是气不过,但都是一样被赤夏家丢出来的棋子,同为天涯沦落人,他还不至于与他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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