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想了想,最终还是收了,因为赤夏玄若说的没错,他就算从头到尾为鴟於附离擦洗一遍,也没什么用处。
赤夏玄若为鴟於附离重新整理好衣冠,凌霜就坐在一旁以境域看着他收拾。
赤夏玄若见过凌霜在时赶人,他似乎不喜欢有别的弟子在鴟於附离身旁,早先对他戒备多多,如今倒是态度缓和,也是多少有些好奇,便问:
“我见你似乎信不过别的弟子,为何对我还算放心。”
凌霜道:
“他们说,之前只有你一人能进落金殿。”
赤夏玄若懂了,凌霜这是在说,因为鴟於附离在弟子之间就只信自己一人,凌霜这个做弟弟的,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信他的。
赤夏玄若整理好,便听凌霜又接着道:
“而且,你是赤夏家的。”
赤夏玄若觉得有些奇怪,也是端坐在凌霜面前,问:
“此言怎讲?”
凌霜摸了摸腰间的腰封,那是金乌图腾,虽然和他早先看到的那种图案不同,但是款式做工还是很相似的。
这件衣服,是早先在时和山庄的时候,赤夏玄若换给他的,当时他遮眼的布带也冻坏了,赤夏玄若扯了自己的衣裳给他临时补了。
当时赤夏玄若抱着他,他就摸到过那腰封上的图腾,而他自己穿的这件也有,因此也摸出了形状。
当时情况混乱,他不知道是什么,后来细细摸索后又问过江满吟,这才确定,他在尸海里看到的那一老一少的样子,都是赤夏家的。
过去,泽沐然也提过一些赤夏家的事宜,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知道泽沐然对赤夏家有所感情,如今看,还是喜爱更多一些,也是道:
“他偏爱你们。”
赤夏玄若沉默半晌,偏爱……吗?恐怕不是,若真是偏爱,那他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也是苦笑:
“只是祖上有所交集,大抵是怀念旧人,实则并不怎么喜我们。”
凌霜不知过往如何,也无法评价什么,赤夏玄若起身坐回原位,凌霜则是坐在鴟於附离身边继续守着打坐。
赤夏玄若看了一会,突的开口道:
“其实你不必遮掩,我知道你修的是什么。”
凌霜闻言也是微微偏头,语气倒是冷静:
“为何?”
赤夏玄若倒是也不想打什么哑迷:
“看得出来,你修的是至极,而且还有异火再身。”
凌霜沉默不语,他根本没展示过异火,但这人如此笃定,定然是有什么原因,他就算否定,也没什么意义。
赤夏玄若斟血酒三分之一,抿了一口,便像是吞药一般一口干了,又斟白水漱口后,这才道:
“我修的是雷法,阴雷。”
凌霜这才像是有些兴趣,也是不守着人修炼了,起身落座于茶桌另一端,赤夏玄若改为提起茶壶,为其斟茶。
凌霜浅浅品了一口,差点没一口吐出来,鴟於附离不知道平时到底是喝的什么玩意,一股子泥味,还又苦又甜,也是一脸狐疑的去掀茶壶盖子,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赤夏玄若知道他那种视物的法子难以看清水里的东西,也是道:
“土参,龙目,铜枣,灵植根熬的汤。你身子太虚了,给你补补。”
凌霜闻言也干脆不看了,合了茶壶盖,语气平淡:
“你都看见了。”
赤夏玄若轻嗯一声,凌霜日日割肉放血喂他这兄长,这么多天下来,换谁也得虚:
“你修为太浅,奉那么多血也无用。”
凌霜也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一口口干尽了那杯汤,突道:
“阴雷,是小异火。”
赤夏玄若略有惊奇,凌霜足不出户,能有此见识,实属不错,转念一想,又了然:
“你猜的。”
凌霜却道:
“兄长说的。”
赤夏玄若笑笑,也是摇头,鴟於附离根本就不认可这些,更别提阴雷到底能不能算是异雷这种说法在他们之间也很有争议,此子,是想藏拙,这答案是他猜出来的。
沉默半晌,赤夏玄若突道:
“想不想切磋试试。”
凌霜落杯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说,但也道:
“我修为太浅,怕是还不够格。”
赤夏玄若却不觉得有什么:
“我的阴雷正克你,你真不想试试?”
凌霜摇摇头,若是他还能看见还好,如今他感知有限,赤夏玄若比他修为高太多,他的境域可视效用几乎等于没有,更别提过招了:
“伤了我,你不好办。”
赤夏玄若看向躺着的鴟於附离,也是道:
“他最多只赏我几鞭,未必杀我。”
凌霜不解:
“你也不能确定,何必拿命冒险。”
赤夏玄若摇摇头,其实他死了也无所谓,至少对于赤夏家来讲,只要他不出去这个地方,就和死人无异。
更何况,鴟於附离既然画地为牢,将所有人都隔绝来开,就算有朝一日放弟子离去,也不会放他走的:
“你是使重武的。”
凌霜也是蹙眉,便听赤夏玄若又道:
“江满吟并不是你师尊,他只是挂个名字,你的心**法,都不是他能教的,教你这些的,只能是鴟於附离。”
凌霜沉默不语,赤夏玄若接着道:
“你很久没摸过重武了,墨轩家里,也无人能与你过招,你现在的修为是不高,但在给你一年时间,就算是在墨轩家,你也能直超你那师尊江满吟。”
凌霜有些不快:
“你想说什么。”
赤夏玄若看着鴟於附离,这第一句不知是在说鴟於附离,还是凌霜: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墨轩家是个小地方,看似新兴,实则没落,墨轩家之间对你来讲,并无良师,可你却是修炼奇才。”
凌霜闻言也是冷哼:
“墨轩家广收弟子,兴许此时新革未见成效,但他日,也能重回昔日盛景。”
赤夏玄若并不赞同:
“墨轩家主心境软弱,难成大器,不会将他女儿当育体用的,否则墨轩家也不会落败至此。”
凌霜心中不快,墨轩逍遥才不会卖女求荣,但这又有什么不好:
“我爹还在这幽窠。”
赤夏玄若斟茶一杯,知道凌霜这是提醒他说话注意点,也道:
“一家之主不能有儿女私情,家族兴衰如王朝更替,我并非是说他这人不好,我是说他不适合掌家。”
凌霜也知道赤夏玄若没什么恶意,否则也不会当面与他说这话,但还是觉得气:
“论薄情寡义,心狠手辣,谁能比过你师尊,我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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