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伍

第十三章

祝枝枝又问:“大树哥哥,不,宁公子。你这些年去哪了?”

“我父亲母亲是江湖的侠医,这些年我和他们走南闯北长见识。不过现在他们年事已高,已经定居京都颐养天年了。我就自己继续出来闯荡。”

“闯荡,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吗?”

“当然!”

“你别误会,这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很羡慕你。”

“宁公子,此时天色尚早,不如你随我回府,我稍作款待,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回到府中,祝枝枝吩咐了酒菜,有着人去给周铭山报信。

只说于府中宴请救命恩人,请他回来。

周铭山听了信,交代了手中的事,就往府里赶。

回到府中,宁远祝枝枝正在厅里相谈甚欢。

宁远看见周铭山,站起来行礼。

“见过王爷。”

“免礼。赐坐。”

“按理说,王爷前些日子已经上门感谢过我,本是不便再来叨扰的。只是前些日子我去那片山崩的山崖看过,那山崖上仿佛有人为撬动过的痕迹,我有些疑虑特来告诉王爷王妃一声。”

周铭山点头沉声到:“空竹,你来说。”

空竹接过话来:“这件事,我们也发现了,不过到现在我也没有查出幕后之人,害怕惊扰王妃,才到现在都没有说。”

宁远笑着:“如此就好。”

午饭送走宁远过后,周铭山就同空竹出门了。

路上坐在马车里,确认周围人皆是自己的人后,空竹开口到:“应当是天黑,手下的人没有处理干净,我定会责罚他们。”

“五哥在这边盘踞良久,此地又是五哥母族势力之地。”

“空竹明白,空竹已经查探到五皇子在此地多囤积兵马。且五皇子与诸南小国多有往来。此番设计王妃,应当是怕计划败露,想通过王妃之死,尽快让王爷回朝乐。”

周铭山又问:“那个叫宁远的,什么来头?”

空竹回:“据说是为江湖中人,颇通医术,早年和王妃相识。这些年辗转去过不少地方,家中独子,父母双全。在京都有些田产铺子,父母也是江湖中人。其余的,探子都写了放在这了。”

周铭山将这页纸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

“观察观察,看看能不能收为己用。”

“还有一事,空竹想要请教,这事,若是王妃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你只管答不清楚。”

晚上用过晚饭后,祝枝枝问周铭山:“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胆子小?”

“你很勇敢,你很果断。”

“你连那次山崩是人为的都不告诉我,还不是觉得我会害怕。”

“我只是确实没有查到幕后真凶,害怕此事说出来,会给王妃造成困扰。”

“你不用担心这些,你我有共同的目标,自然是要共同承担这些。”

晚上祝枝枝睡着后,周铭山躺在床上盘算。

此事幕后之人是五皇子是万万不能让祝枝枝知道的,谁知她今夜的话是不是在打探什么。若是她真打了退堂鼓,五皇子必然察觉,如此一来他的狐狸尾巴不漏出来,自己可怎么立功?

祝枝枝今夜睡得格外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去了坟山,沾染了烟火气,祝枝枝模模糊糊的梦见了青萍着喜服从窗户翻了进来,祝枝枝好像从床上慢慢飘起,同青萍飘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许多看不清脸的人围在一起,祝枝枝看见青萍同一男子拜天地,拜高堂。想必那就是小百吧。

周围的杏树和李子树郁郁葱葱,宾客男用李子枝束发,女带杏树花簪头。

那婚礼与人间的婚礼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于天亮破晓之前,客人陆陆续续的离席,最后随着一声鸡鸣,祝枝枝感觉身体一下子被拉了回去。

祝枝枝醒来时,看见窗户已经被打开,明明昨夜睡前关好了窗户,昨夜也一夜无风。

祝枝枝抬眼看见窗外的苹果树结了一数红彤彤的果子,到秋天了,是时候启程归家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今天本是回城之日,可周铭山偏说这苏荷县仍要有人主持大局,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回朝乐,索性归期未定。

周铭山一不走,可是有人要坐不住了。

这个人就是周铭川,大北朝唐唐的五皇子,周铭山的亲哥。

他之前贩卖私盐的事情被人捅到了朝廷,想要靠着正常的手段,他可是怎么也登不上那个位置的。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橘香的腿渐渐好起来,从昨日开始已经不需要拐杖就可以走路了。

当然,这本就离不开祝枝枝隔日一次的大骨头汤。

平静的日子被打破在一个深夜,王府失火,周铭山遇刺。

第二日,苏荷县就传出了周铭山死亡的消息,连带着棺材都摆在了灵堂,祝枝枝是哭了晕,晕了醒,醒了又哭。

周铭川一看事情已成,便留了一小部分手下的人,连着诸南各个小国在苏荷县作乱。

待朝廷派兵来到这边的时候,周铭川已经带兵悄悄的到了京都。

这些年,他靠着贩卖私盐,着实为招兵买马做足了准备。

此时朝廷大部分兵力都用在剿灭诸南各个小国上,京都兵力空虚,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诸南小国本来不愿参与此事,周铭海就承诺大事已成之后,可以给予他们些好处,如此一来,才有些胆子大的小国,参与到这件事上来。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更何况周铭山本就是假死。

虽然周铭海精于算计,善于隐忍,可是比起周铭山来说,他终究是棋差一招。

周铭海一启程,周铭山就带着祝枝枝一行人跟在了后面。

与此同时,祝府也早收到了祝枝枝的来信,要祝枝枝的大哥祝旗升,二哥祝旗凯,速速带军队去京都救驾。

祝枝枝此举虽是助力了周铭山,但她绝非没有私心。

这个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祝枝枝只怕自己时日无多,两位哥哥出身武将,还未有功名,祝枝枝知道,此次过后,两位哥哥必然要入朝为官了。

周铭山在京都也有亲信,齐国公家的小公子。两人因年少皆不受众人待见,同病相连,走的格外近些。

这齐小公子本是庶子,生母生下他妹妹就血崩而亡,上头有三哥嫡亲的哥哥,且三位哥哥都颇有才学。

本来为齐国公府挑大梁这件事怎么算也轮不到他头上的,奈何天意弄人。

齐大公子出外历练,死在战场上,死无全尸。齐二公子,为奸人所害,七岁时遭了黑手让人推下池塘,自此身子便弱的不行,后来又感染了天花,不到三日,人就没了。齐三公子自开蒙就日日刻苦,每每挑灯夜读,才学在整个京都也是又名的。16岁就参加了科举考试,放榜的前一夜,仍是挑灯夜读,谁料小厮疏忽,失了火,发现时,人已经救不出来了。第二日放榜,齐三公子中了探花。

自此,齐国公府的重担才落在这位庶出的齐小公子身上。

周铭山一路直指京都,他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够好,只是在宵禁后才攻入皇城。

京都的夜静悄悄,透着诡异,只是此刻的周铭川依然顾不得这些。

他一路杀到皇帝的寝殿,直到将剑架在床上之人脖子上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全然是个笑话。

是啊,当年皇上可是从13位皇子中杀出来的,虽然对外,这些皇子的死,统统都是有正当理由。可是历史向来由胜者编写,这些历朝历代的皇子真正的死因,只能是口口相传的皇室辛密。对于这些事的算计,皇上只能更加胜过他,他竟觉得这些事可以赢过当今的圣上。

皇上由齐小公爷护送着进来,周铭川将剑丢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败了,但他更知道,虎毒不食子,他亲爱的父皇一定会给他找个体面的台阶。

周铭山在后面将剩下的人处理了,也来到了寝殿,祝枝枝的两位哥哥,也将剑放在门口,走了进来。

周铭川一看见周铭山,立即坐在地上疯笑起来。

皇上看着地上的周铭川,挥手将众人赶了出去。

周铭川仍想留下来,皇上还是对他挥了挥手。

一室之内,周铭川发够了疯,静静的坐在地上发愣。

皇帝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你知道,朕最失望的是什么吗?”

周铭山一个用力。躺在地上:“还能是什么?弑兄杀父!弑兄杀父!”

皇上摇了摇头:“都不是,这是小事,是皇室的寻常事。无论是你在诸南小国之间事,还是你贩卖的私盐,直到你后来的纵火杀周铭山,还是你起兵指京,朕向来是无一不知的。朕对你最失望的,是你作为皇子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发疯失态。”

皇上从椅子上起身:“我们是皇族,你此举,将皇家颜面放在哪里?”

周铭川此刻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听见这些话,他缓缓转头看向他的父皇。

在今天之前,他认为自己是最像父皇的孩子,无论是相貌,才学,他都觉得自己是兄弟之中最像他父皇的,直到今天,他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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