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有人都在为年夜饭忙活着,劈柴的,烧菜的,忙忙活活好不热闹。
赶着黑了天,就正式开始包饺子了。
祝枝枝报的饺子,是祝楚年爱吃的木耳猪肉陷。
一群人围着桌子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祝枝枝这两年越发成熟,今年的除夕,这么多熟悉的人聚在一起,她难免孩子气了些。
包完饺子,就拉着宁远,要他陪着放鞭炮。
宁远难得看见祝枝枝这么好的兴致,就一切都依着她。
宁父宁母看见了,就回身去屋子里给两个人拿厚衣服。
橘香坐在窗边,笑的高兴,空竹也陪着她高兴。
倒是祝楚年,站在窗边,看着祝枝枝,想着,春节过后,要尽快找机会和祝枝枝谈谈了。附身摸了摸花花,就进屋子里烧火了。
饺子刚熟,酒楼里就来了位贵客,刘杰。
自打祝将军去世后,消息传回了朝廷,刘杰就向周铭山请命,说要回来镇守朝乐,拜别了若星和王都乐,就孤身一人来了这边。
今夜除夕,刘杰难得忙里偷闲,来到祝枝枝的酒楼,想蹭碗饺子吃。
来到了这,才发现这里热闹得很。
一群人围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年夜饭,好不快活。
祝枝枝觉得这是她几年来,难得的肆意时光。
目光回到京都这边,除夕夜宫里要吃“家宴”。
周铭山和一群勾心斗角的妃子坐在一起,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胃里直犯恶心。
但还是要维持着面子上的和平,就假意醉酒,中途离开了宴席。
周铭山由若星搀扶着回了寝殿,挥手对若星说:“今个除夕,你去和王都乐团聚团聚。”
若星的脸红了红,说:“是。”
若星退了出去,慢慢的把门关上了。
周铭山走到书案前,翻找起什么东西来。
祝枝枝离开京都的时候,什么都没给周铭山留下,只留下了这一纸合离书。
周铭山看着看着就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明明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求来的,到底问题出在哪了?
登上皇位后,他查过祝枝枝,或许应该称呼她为朱玉芝。
周铭山就这样倚着书案睡着了。
祝枝枝这边倒是忙的不亦乐乎,一群人吃完饺子,各回各家。祝枝枝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和祝楚年各回各屋。
祝楚年很用功,临睡前又看了会书。
前两年国丧,科举暂停,最近的一次科举,是在七年后。
到时科举之人,必定人数繁多,想脱颖而出,绝非易事。
翌日一早,祝枝枝的门就被拍的邦邦响,祝枝枝耐着性子打开门。
空竹光着脚:“祝枝枝,橘香说她肚子疼,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祝枝枝倒是显得格外冷静:“你去回去看着橘香,顺便烧锅热水,我这边请了宁远就去。”
说罢,空竹就立马动身,祝枝枝也是顾不得穿一件外套,就急忙向医馆跑去。
宁父宁母起得早,祝枝枝到医馆的时候正站在窗边洗漱呢。
祝枝枝跑到医馆,顾不得礼节,对宁父宁母说了原委。
宁母一听,就对宁父说:“赶紧叫醒宁远,带上药匣子和熬药的砂锅快点来,我先去和祝枝枝支应着。”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橘香和空竹家跑,祝枝枝在后面紧跟着跑,一时一刻也不敢耽搁。
到了空竹家,橘香正喊得凄厉,祝枝枝和橘香相识二十多载,从来没有听她喊成这样过。
顾不得许多,宁母一个箭步窜进了屋子里,祝枝枝也紧紧的拉着橘香的手,空竹在一旁显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宁母将手放在橘香的肚子上摸索着,胎位是正的,就是孩子有些太大了。
宁远和宁父也是紧随其后的到了,宁母给橘香盖好被子,就喊:“快进来。”
宁父随即进屋,只看了橘香一眼,就和宁远说,把带来的那根参熬了吧。
宁父开始给橘香号脉,不赖,孩子还活着,就是橘香脉象有些虚浮了。
宁父问宁母:“孩子胎位正吗?”
宁母回到:“胎位是正的,就是孩子有些太大了。”
祝枝枝显然是明白了什么,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宁远,心里想着要和他秋后算账。
橘香体力消耗的很快,一天里全靠参汤吊着一口气。
橘香的孩子是在黄昏的时候生下来的,橘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空竹不愿意抱孩子,摊跪在床前,死死地拉着橘香的手。
宁父宁母看着眼前的事情,
祝枝枝抱着孩子,却意外地没有流泪,她坚定的看着橘香,心里默默做着打算。
祝枝枝开口:“橘香,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橘香气若游丝:“名字用我和空竹之前定下的吧,我有两件事想求小姐。”
祝枝枝说:“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橘香使劲吸了一口气说:“小姐,我和空竹商量过了,我不知姓氏,空竹对他父亲意见颇大,不愿意姓他父亲的姓,所以我想让孩子姓朱。”
祝枝枝回到:“这件事我应。”
橘香提着精神:“第二件事,小姐,我想求求你帮忙照看照看她,小姐,你我都是没娘的孩子,没娘的孩子日子不好过,求小姐照看照看她。”
祝枝枝无声流泪:“我必将此女视如己出。”
橘香听到这,才算是缓下精神来。
祝枝枝感觉床上的被子越来越湿,低头掀开被子,发现雪白的褥子早已被血染得黑红,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橘香,空竹就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太阳落山了。
宁远听到声音先冲到了屋子里,第一眼看了祝枝枝,第二眼就看到空竹抱着橘香哭的凄惨。
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脉,橘香已经。。。
宁远接过来孩子,祝枝枝扑到橘香身上,哭的稀里哗啦。
宁父宁母听见里面的声音,事情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老两口找到扫帚,扫了一条干净的路出来,橘香爱干净,走的时候也要干干净净的走。
屋里,宁远揽住祝枝枝,对她说:“给橘香姑娘擦洗下身体,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空竹缓不过神来,祝枝枝又把宁远的话重复了一遍。
见空竹有了反应,祝枝枝把孩子托付给宁远,出门去端热水,回屋子时,已经换成宁母抱着孩子了,宁远和宁父等门外。
祝枝枝把水盆还有毛巾递给空竹,又从隔壁房间拿出套干净的被褥换上,就看见空竹已经将橘香的身体擦的干干净净。
又到衣橱里找了件橘香生前最喜欢的衣服,和空竹一起给橘香换好。
忙完这些,也已经很晚了,祝枝枝谢过宁父宁母。
祝楚年今天一天都在先生家,如今晚上回到酒楼,听酒楼里的伙计说了事情的原委,他立马就出门去找祝枝枝,就看见祝枝枝和宁远抱着孩子从橘香的院子出来。
祝枝枝看见祝楚年,神情难得放松下来:“一直忙,连通知你的时间都没有,听说你先生前几日也是喜得麟儿,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喝过奶,你能不能去和你先生去请一碗,改日我再去登门道谢。”
祝楚年点点头说:“我回家拿上碗,这就去。”就转身走了。
宁远和祝枝枝走在洒满月光的小巷子里,宁远先开口:“枝枝,橘香拜托你抚养这个孩子,你可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祝枝枝停下脚步,用坚定的声音回答道:“我朱家,有后了。”
宁远点点头,口气释然到:“枝枝,只要不伤天害理,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宁远把祝枝枝送到酒楼门口就离开了,祝枝枝进了酒楼,吩咐伙计等祝楚年回来就关门,就抱着孩子上楼了。
祝楚年去的时候快,回来的时候慢。
先生和先生妻子听了经过,给了大半碗奶,他这一路走得小心,生怕撒了。
孩子还在月子里,受不得风,祝枝枝将窗户推开,看了橘香院里一眼,连个灯也没有。就将窗子紧紧关上了。
祝枝枝走后,空竹直接上床,躺在橘香身边。
不必脱鞋,今天一整天他都光着脚。
今天这一天,是他记忆里最恐怖的一天。
他躺在橘香身边,祈祷着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空竹这一夜,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梦到了很多从前的事。
他从小在戏曲班子里长大,母亲是江南又名的歌娘。
原来的宰相路过江南时,听娘亲唱歌时,就起了坏心思。
找机会迷晕了娘亲,强行毁了娘亲的清白。
更要命的是,那一次,娘亲怀上了他。
又在生他的时候,由于营养不良,死掉了。
正巧那时候戏班子里有只小狗下崽,不晓得什么原因,小狗崽被自己的亲妈吃掉了。
戏班子里有人心软,怕他饿死,就把狗的奶给他喝。
戏班子里的人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他在所有人的爱与恨里长大。
戏班子所有人死在雨夜里,死在山匪的抢劫里,就是那一次,他遇见了周铭山。
得知他是当朝皇子的时候,空竹激动地手抖。
他太清楚了,想要向他的生身父亲报仇,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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