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后没多久，林乔予就报名了XX航天航空大学的自主招生，下个月体测和面试。林乔予没告诉杨渡，想给老舅一个惊喜。

虽然他可能还是只会一副棺材脸。

但林乔予想想还是觉得挺开心。

林乔予原本撺掇了李逸真一起，但是人家没答应，问为什么，说是要跟着隔壁班的小学委考A大。

“哎，林哥林哥！”李逸真拍拍他的肩膀。

“干嘛？”

“给我讲讲这几个题呗。”李逸真指着手上满是红笔痕迹的英语卷子。

林乔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哥你看，你英语这么溜，天天考第一，教教弟弟呗。”李逸真说着就搂过来。

“噫，”林乔予侧身一让，“行了你别恶心我了，哪题啊？”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

“行行行一个一个来。”林乔予拿起笔，看了看卷子，“你这不是都做了笔记吗？”

李逸真挠挠头，“小珊给我讲过一遍，我不好意思说没听懂，她要嫌我笨就不好了嘛。”

林乔予低着头笑了一下，“我说李大少爷，从没见过你这么卑微呢。”

李逸真白他一眼，“别说屁话了，赶紧教我。”

于是班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过路者无不露出迷惑的表情。

连班主任都惊了一下，回办公室就和老师们说了起来。

“什么？李逸真居然在学习？还是林乔予教的？”

“真的吗？快三年了，我就没收到过几回他的作业。”

“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

“诶，我最近经常看见他和隔壁班的白珊在一块儿。”

“早恋？这可不合适啊。”

“别呀老李，孩子们都青春期了，你先观察观察，别冤枉了人家。”

“可不嘛。”

教师办公室里叽叽喳喳，今天也是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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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路旁种了满排的梧桐，一年四季都是葱郁的，阳光照下来，枝头缝隙淌下斑驳疏影。年轻的学生从底下穿过，沾上一身的鲜绿光碎，把笑声浸得发亮。

毕业后虽然和老师还有联系，杨渡却再也没回来看过。

最熟悉的风景总是最来不及欣赏。

姜永辉站在前面挥挥手，示意他快点。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正对的那一间便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姜永辉走上前去敲门。

“嘿呀，你们这俩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张老抱着茶杯坐在办公室里，精神头看起来不错。一见往届的学生进来，便舒展开笑容。

“老师，好久不见。”杨渡和姜永辉走上前，递了个袋子在桌子上。

张老嘴一撇，冷下脸，“年纪轻轻的别染这臭毛病。”

姜永辉笑道，“就是一点土特产，我妈从老家给寄的，您不是喜欢原生态嘛，顺路带点给您。”

张老瞟他一眼，“臭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干嘛了？”

“老师，”杨渡掏出一张照片，“您认识这个人吗？”

张老戴上老花镜，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认识啊，这是张黎啊，我以前的学生啊，他怎么了？”

“没怎么，老师，我就想问问这人的情况。”

“查人不查资料库，来找我老头？”

杨渡左右看了看，“这人的资料没法直接调，要上级批准。”

“你呀，老是干违纪的事。”张老叹了口气，“挺不错的学生，就是有点孤僻，本来是进了警队的，后来被开除了。现在不知道干嘛去了。”

“开除？”

“是啊，不知道他怎么整的，说是严重违纪，上面没办法才把他给开了。可惜的，是个好苗子。”

“老师，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张老指了指旁边的文件柜，“纪念册上应该有，你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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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渡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林乔予还没睡，在饭桌上写作业。

“还不睡啊？明天不上课吗？”杨渡走近客厅，把手里的文档和一袋水蜜桃一齐放在桌上，“阿梅给你买的。”

其实明明是他自己路过市场，看见很新鲜的桃子就想起了家里的猴，虽然觉得有点贵但还是买了几个。小孩子多吃水果总是好的。

“舅舅，你去看阿梅姐了？”

杨渡面不改色地点头，“路过。”

“哦。”

林乔予写完最后一道解析几何，扔下笔，揉揉眼睛，四仰八叉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闷闷地拿起桃子啃了一口。他虽然也挺喜欢阿梅姐，但就是不太喜欢杨渡动不动提她。

“舅舅，我饿了。”

“没吃晚饭？”

杨渡正在脱制服，他在外面顶着大太阳跑了一天，浑身汗，白衬衫都有些浸湿了，隐隐约约能看见皮肤的颜色。

“吃了，”林乔予理直气壮地说，又拍拍肚子，“但是念书太累了，又饿了。”

“想吃什么？”

“不知道。”

“行吧，”杨渡卷起衬衫的袖口，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伸手去拿围裙，“我去看看冰箱有什么，就着给你做了。”

林乔予笑眯眯地点头，“好。”

夜宵很快做好了，香气从厨房飘满屋子。杨渡端着两碗蛋炒饭出来，林乔予很有眼力见地去拿了筷子，又从冰箱顺了两罐可乐。

“大晚上喝冰水？”杨渡看他一眼。

林乔予啪地一声扯开拉环，递到杨渡面前，“都吃宵夜了还讲究这些。”

杨渡笑了笑，他拿起筷子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吃晚饭，饿了太久都没感觉了。

林乔予在对面偷偷抬头瞟他，他看见了，但没说穿。

少年人的眼睛很亮，水灵灵的，像会发光。

杨渡很早就发现他家小侄子长得很好看，养了一年多，越发英气逼人，虽然还是傻乎乎的吊儿郎当模样，但身上有股盖不住的魅力，在学校里大概是很吸引小姑娘的类型。

杨渡看着他，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你学校里没出什么事吧？”

林乔予警惕地看他一眼，左顾右盼地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不确定地回答，“没……啊。”

“我就问一下，你干嘛这么紧张？”

“我最近确实挺安分守己的，”林乔予皱起眉头，“谁又和你告状了？”

“你们老师打电话说，你这次月考进步了十几名。”

林乔予的神情一瞬间从震惊转为惊喜，“嚯！我这么厉害？”

他估计自己是被李逸真那股学习的劲儿带动了，果然近朱者赤。但是李逸真算什么“朱”呢。

杨渡看着这小子得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是挺厉害的，不过，进步空间还很大。”

“下次咱们冲个年级前十！”

杨渡听着他立豪言壮志，一天的疲累似乎都冲散不少。

看着面前的少年，他也想到自己的十七岁。

只是岁月，一去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