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邬弦意话音刚落，闫雀就激动地跳起来反驳。

小火车的房顶很低，不等她完全站直，头顶就撞上了车顶，发出“嘭”地一声响。

“嘶——”闫雀吃痛地捂住脑袋，却还坚持为自己的组员辩解：“她们又不在下面，怎么可能清楚我们的行踪。而且如果真是她们之中存在叛徒，那直接把我们的物资或者钱交给邢泉，对我们来说，岂不造成的麻烦更大？”

柳涵江能理解闫雀此时的心情，花花和小江自加入公会以后，就一直跟着她的队伍，大家同吃同住，同生共死多少个副本，早已情同姐妹，怎么可能会背叛呢？

所以不管是从理智上还是感情上，她们都没办法接受邬弦意的结论。

但柳涵江也相信邬弦意既然敢说出这样的结论，必然有自己的证据。所以她没有说话，只能静静等着邬弦意回答闫雀的问题。

邬弦意打了个哈欠，眼里浮现出几分懒得说话的厌倦。自从穿了白衣以后，他似乎变得越来越“懒”了。这种懒源于**的缺乏，他有种越发强烈的虚无和抽离感。仿佛这副身体和他之间没什么关系，活着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很累，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只想闭上眼睛一直睡下去。

为什么非要解释，爱信不信。说那么多话很麻烦的。

但想到后面还需要黑衣骑士公会的帮忙，于是还是耐着性子开了口。

“她并不需要靠跟着我们来知道我们的行踪，她只要通过自己的行为，反过来影响我们的行动轨迹就可以了。”

见闫雀还是不懂，邬弦意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她上楼，你就会回来汇报，然后柳队就会过去查看，并且交代接下来的行程。这样，虽然她人不在，却能够将我们的行程完全了解，再将我们队伍的信息通报给邢泉，就能保证我们双方完全不会碰见。”

“至于你说，为什么不抢物资。当然是多亏你派了两人上楼。他们如果要与其中一人串通，赶在我们来之前将物资运走，必然会被另一个人告知给柳队。”

“如果我们赶回来的及时，他们未必能将物资运走多少，就算他们将所有物资运走，结果也无非就是逼着我们和他们拼命。我们人数大优，真要拼起命来，他们未见得能赢，就算赢也是惨胜。不划算。”

“而且他们本身手里扣着十四名玩家，靠着这些玩家的钱，他们的物资又不紧张。抢走我们的物资，对他们来说收益不大。”

“但抢占安全区域就不一样了。如果刚才陈彰没有去查看，并发现异常，我们会在停电之前两分钟赶到旋转木马，并发现那里已经没有门票了，只有一队提前埋伏好的，邪月公会的玩家。”

“他们不需要同我们搏命，只需要拖我们一分钟，然后赶在停电之前登上旋转木马，就可以用最小程度的伤亡，换我们团灭。到时候，我们手里的那些物资，一样会落到他的手里。”

闫雀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想到邬弦意竟然真的能从这些事情中理出一条听起来十分合理的逻辑线来。但很快，她再一次目光坚定地抬起头：“就算你说的这些逻辑上是通的，但也只是你的推测。我相信花花和小江，她们不会做背叛公会的事情。”

“……那我也问你们几个问题。”邬弦意也没想到人能这么轴，自己都费了那么多口舌，她居然还不肯信。

邬弦意换了个沟通方式：“你们找下楼的电梯的时候，是怎么分工搜索的？谁负责哪个区域？”

闫雀愣了一下，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和自己之前问题的关联，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主要是她们俩人楼上找的，因为一楼有邪月公会的人，不敢乱跑，怕跟他们撞上，所以就等在电梯附近，隐蔽着观察情况。她们俩在二楼一人搜索一半区域，因为电梯的存在应该很醒目，不需要逛得太仔细，所以几分钟就搜完了。”

“这就是了。”邬弦意毫不意外地扯了扯嘴角，又侧过头：“陈彰，麻烦你说说你们去找安全标识时的情况。

陈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已经明白了邬弦意这两个问题的关联，于是回答道：“我跟离慕穿了隐身衣后，凭借离慕的身手，也是不太担心被发现的。时间紧张，我们同样不敢逛的太细，同时我分析，安全标识既然被写在规则里，说明规则背后的意志，是希望我们找到这个区域的，并不会特别隐藏它。因此我们找的时候并没有看得很细，而是用最快的速度，覆盖尽可能多的区域。”

“很快，我们注意到了位于商场一角的旋转木马，旋转木马颜色鲜艳，画风和周围的柜台很不一样，我们立刻怀疑这里可能跟安全区有关。”

“果不其然，我们在旋转木马门口的立牌上，看到了非常醒目的安全标识，以及下面关于每一层安全区的位置和标注的人数限制。”

说到这里，陈彰还看了闫雀一眼，抬了抬下巴说：“刚刚你们登上小火车前，应该也看到了那个差不多的立牌，那上面醒目的安全标注和下面的人数提醒，我想任何人经过这里，都不会注意不到吧？”

可能是看漏了。

可能看到了，但是后面忘了说。

可能……

闫雀想到了很多种解释，但这些解释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她们是专门负责探查情报的小组，就算当时的主要目标是找电梯，但像安全标识这样的重要信息，只要碰到，就不可能看漏的。更不可能将这种关系大家性命的事情忘记不提。

柳涵江听到这里，已经将整个事情经过想明白了：“所以她们中的确有一人跟邪月合作。邪月公会的人怕是在离开文具区后，就将人散开，将一层的情况调查清楚。”

“他们发现了旋转木马的安全标识，看见了上面关于人数限制的规则。所以他们设计了现在这个计划。之后花花和小江中有一人配合他们的计划，故意上楼，引导我们把注意力放再电梯这边，又主动负责搜索小火车停放的那一带区域，并将那边的情况隐瞒下来，让我们暂时不知道关于人数限制的事情。并且通过购买物资，掌控我们下一步的动向。”

“不是的，这只是巧合而已，这些都是邬弦意的推测，他没有证据，花花和小江也不可能……”闫雀大声否认着，理智越是相信，情感越是抵触。

因为她情绪太过激动，柳涵江怕她失控，替她披上了白色外衣，说：“你先冷静一下。”

柳涵江最信任的队友成了叛徒，差点害得自己整个队伍团灭，她心里也不好过，只是作为队长，她不能像闫雀那样放任自己的情绪，连难过都显得十分克制：“出现这样的情况，过失在我，多亏你提前看出了问题，才没酿成大祸。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小江和花花那边到底谁是内鬼，我会让负责五楼的六组组长尽快调查清楚。”

“另外，”柳涵江有些在意地问：“我想知道，如果我第一次来电梯这里时，不选择购买物资，而是优先找安全标识，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没什么差别。”邬弦意说：“陈彰去看的时候，旋转木马售票处的门票一张未动。说明邪月的人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骗你们过去。”

陈彰点点头，证明邬弦意说得没错。

“如果你们去的早，他们兴许会把名额让给你们。”邬弦意接着说：“但那里只有二十四个人的位置，容纳不下所有的人，柳队打算怎么分配你的人呢？”

聪明的人一点就通。柳涵江反应过来，她不可能让任何一边落入危险之中，最可能的，就是将两个队伍的实力平均分配，一半留在楼下，一半上楼。但他们当时已经被邪月盯上了，只要两队分开，一定会遭遇袭击，被各个击破。

见她想明白，邬弦意继续说自己的结论：“所以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他们要一层，就给他们一层。”

“可是二层才20个位置，比一层还少，我们不是更加危险？”穿上白色外套的闫雀情绪稳定了些，话语间也少了很多戾气和对邬弦意的敌意，只是仍有些问题想不通。

“恰恰相反。”这个问题作为队长的柳涵江还是清楚的：“虽然只有二十人，但我们却将队伍里所有擅长打架的玩家都在二层了，所以现在这支队伍的实力比起满员，非但不弱，反而没了牵绊，变得更强了。”

“而且邪月占了一层，总要在那里留人看守吧，那些被他们扣押的玩家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他们自己一共就九个成员，就算只留下一个，实力也削弱一分，此消彼长之下，我们打得过。”

“没错。”说到这个，邬弦意眼里终于有了点真实的笑意。

就算白衣能压制人的情绪，也不能让他立地成佛。

他心眼小，记仇，胜负心也强，这些是已经刻进骨子里改不掉的东西。

“邢泉这一招看似是对我们赶尽杀绝，实际上是把他自己送进了死胡同。从他的人集体登上一层旋转木马的那一刻起，这局就注定是我赢了。”

已经赢了吗？闫雀还是有很多问题想不通。比如为什么要占二四五层，却把三层空出来，为什么主力不能占据二三层，或者三四五层。而且如果邢泉冲上来拼命，他们就算打得过也会损失惨重吧，怎么就叫赢了呢？

但邬弦意讲完这些，似乎有些累了，闭起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只见他侧着头将额头抵着玻璃窗，只留出一边安静的侧脸。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下眼睑，让那张明艳的脸收敛了几分锋芒，平时喜欢上扬的眉梢也朝下落了些。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温和恬静起来。小火车闪烁的彩灯下，那张脸的轮廓线看上去更加柔和，漂亮得像是一张油画。

连不喜欢邬弦意的闫雀也不得不承认，这长脸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她之前听邬弦意说，别人死活与他无关，也是因为那句话，让闫雀对他产生了一些天然的厌恶。她并不是要道德绑架谁，但她也的确讨厌冷漠自私的人，因为她见过太多对同伴的死无动于衷的人，也见过太多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人。

但现在，她对邬弦意的印象已经有了些改观，这个人嘴上冷漠，但实际上，却一直在为整个团队考虑。并且他也的确很厉害，好像事事都能想在别人前面。

【等事情结束的时候，好好给他道个歉吧。】闫雀在心里这样默默想着。

小火车的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当手表的时针指到九点的时候，四周猛然亮了起来。小火车也刚刚好停在他们上车的地方。

“去电梯。”柳涵江片刻都不敢耽搁，火速集结好队伍。毕竟一旦去晚了将人放上楼，那四楼五楼的同伴可就危险了。

“别急，他们不会那么快上三楼的。”邬弦意脚步悠闲地跟在后面。

“这是为什么？”柳涵江想也知道自己的主力在二层，他们最聪明的办法就是绕过二层，直接向上。而这也是自己眼下最担心的。她决不能让邪月的人通过二楼。

邬弦意：“因为他的目标是我啊，内鬼会告诉他我在二层，他如果带人上三层，就对我彻底构不成威胁了。疯子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他们才不会在这时候就选择上楼。”

邢泉的人来得比想想中更快。和邬弦意预料的一样，邢泉的人就停在二楼等着他们。

邬弦意和众人一起赶到时，只见邢泉靠在电梯旁边的玻璃护栏上，两只手肘搭着两侧的扶杆，样子很是悠闲。

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气愤或者懊恼，反而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亢奋：“邬弦意，我们在一层安全区域埋伏的计划，是你猜出来的？”

邬弦意点点头，他的样子看起来平静极了，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仔细看时，才能从他眼神里，发现一丝隐藏极深的得意。

像极了一只捕到老鼠后，表面淡定，却将尾巴高高翘起的猫咪。

得到答案，邢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漂亮的男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难怪会长愿意为你开出那么高的条件，你真的不再考虑一次加入我们公会？”

“谢邀，不去。”邬弦意对这个听了三遍的问题，厌烦地撇了撇嘴角，连拒绝都显得敷衍。

“行动。”另一边，随着柳涵江一声令下，黑衣骑士公会的玩家，兵分两路，一半堵住了三层电梯的入口，一半将黑衣邪月公会的玩家包围起来。

“十四对八。”邢泉站直身体，视线朝人群一扫。

邬弦意队伍里有五人不擅长战斗，再加上一个闫雀，剩下的玩家，的确足够给他们八人造成威胁。他的视线扫过面色冷肃的柳涵江和不停打着哈欠的邬弦意：“你们这是……准备在这一层跟我硬拼？”

他嗤笑一声：“柳涵江，我劝你想想清楚，真要为了一个外人，搭上你这么多队员的性命？”

“不如我们商量一个和解方案。现在你的人都在楼上，如果一层有什么关键副本任务，你得罪了我就等着团灭好了。但如果你把邬弦意交给我，后面我可以让楼下的人配合你。怎么样？他一个人的命换这么多人的命，这个方案你稳赚不赔。”

楼下的人可以上楼，楼上的人却无法下去，这就是邢泉谈判的底气，现在一层只有他的人了，如果对方不配合他，乖乖地把邬弦意交出来，真要碰上一层有任务无人配合，这么多人都要睁着眼等死。而黑衣骑士公会最在乎玩家的性命，自己敢赌，他们可不敢。

“硬拼？不，我们只需要拖住你而已。”邬弦意却不紧不慢地环抱起手臂：“打个赌吧，你猜距离现在再过多久，你队里的人会感觉饥饿和口渴？”

“我猜很快。”

这当然不是瞎猜，是根据食物的价格做出的判断。

衣服五百雨伞五百，再加食物和水，明面上玩家的消费就这么多。

当然后面可能还有些隐藏的消费，比如规则最后一条提到的那个传单。

但商场背后的那个意志既然想要抹去玩家的记忆，扣除明面上的消费，玩家手里剩的钱必然不会太多。

玩家进入副本一共十六个小时，第一个小时没有人感觉饥饿，如果按照每过完一个小时饿一次的话，正好用掉一千五，给每个玩家将将剩下五百。邬弦意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间隔，如果再长的话，玩家手里的钱未免剩的有些太多了，不符合A级副本的难度。

“……”邢泉表情微变。

其实从没有看见柳涵江和邬弦意出现在旋转木马那里，他已经感觉到事情隐约超出了他的控制，眼下说的这些，不过是心里的博弈罢了。他赌柳涵江不会为了邬弦意牺牲自己的队员，赌邬弦意说的事情不会太早发生。只要他还有时间，不断给柳涵江施压，还是有胜算的。

但仿佛是天都在帮邬弦意，几乎是在邬弦意话音刚落没多久，站在他身旁的大块头马金吾就变了脸色。

“队长，我……”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我好饿……好饿……”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来的功夫，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憔悴消瘦。

第二个感觉到饿的人是闫雀，她很难形容那种奇怪的感觉，明明上一秒还没有任何感觉，下一秒却被饿得头晕眼花，仿佛再晚上些时间，就要死掉一样。

那种灼烧的饥饿，几乎能瞬间抹去人所有的理智，让人的脑海里只剩下饥饿的概念。

不过她很快从口袋拿出面包，面包不大，她三两口就噎进肚子里，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干渴，于是她连忙又拿出瓶装水，猛往下灌了几口，整个人立刻恢复了正常。

接着这场饥饿蔓延向其他人，邬弦意这边的人早有准备，但邢泉那边的人就不妙了。饥饿的人几乎是在一瞬间陷入虚弱，别说战斗了，现在的他们连站起来都费劲。

而柳涵江这边因为物资在手，感觉到饿的人很快完成了补充。

“他们手里还有食物，我们只要抢过来……”邢泉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现在队伍里只有三个人感觉饥饿，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再过一会儿，等到大家都饿了，他们才是彻底死到临头。

他正要准备下令动手。

“给，吃吧。”邬弦意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递到邢泉面前。

邢泉有些看不懂邬弦意的操作了，之前自己开出那样优越的条件，他不低头，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总不是跟黑衣骑士公会的人混久了，感染了圣母病？

“你在跟我求和？”

邬弦意没有正面回答邢泉的问题，而是看向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马金吾，语气淡淡：“他饿得快死了。”

只是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先前高大壮硕的男人，已经肉眼可见地“缩水”了，他全身肌肉消失，眼窝大幅凹陷，整个人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

邬弦意捏着面包，平静地说：“我这里也有一个和解方案，你要不要听听看。”

“……说。”邢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他当然不情愿。如果答应了邬弦意的条件，恐怕和认输也没什么区别了。但邢泉也明白，如果自己不听邬弦意的方案，这几个队员马上就会饿死了，而剩下的人，如果不能在饥饿来临前打赢对方，一样会被饿死。

他疯归疯，却也惜命，不然早在文具区那时候就直接动手了。

邬弦意满意地勾起嘴角：“三楼没人，我们把通道让开，那里足够容纳你这些队员了。食物和水，你们正常给钱，我们会给你们提供，其他什么物资，你们想买，也可以委托五层的玩家。只要你发誓，你和你的队员，不上四楼。至于通关副本，咱们每一层的玩家各负其责，通力合作，以上所有内容用誓言道具确定。”

“好，”邢泉想了想，加了一条限制条件：“但誓言内容限中午十二点以前。”

他盯着邬弦意，尽管处于劣势了，却丝毫不肯示弱：“没人知道接下来副本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让我们这群人永远待在三层不可能，我最多只能答应到十二点以前，你要不答应，咱们就直接打。”

“就十二点，我没意见。”邬弦意一口应下来。他当然没指望这么一场小胜就一劳永逸地解决对方，真要拼命，他们或许会赢，但自己未必不会死。邬弦意不喜欢危险，所以见好就收。先拿下这三个小时，至于后面，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自己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我也同意。”柳涵江答应得很痛快。眼下的情况已经比她想象的最好的情况还要好了，她本以为，双方之间，总避免不了有一场恶战，而现在，大家居然一个人都不用死，就能安安稳稳地把局面稳定下来。

楼上都是黑衣骑士公会的成员，柳涵江代表自己的队伍，和邢泉轮流对着誓言道具发过誓。

誓言过后，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和，柳涵江让队员拿出几份食物和水递给邪月公会那些已经饿得站不起来的玩家：“先吃吧，不然恐怕他们几个没力气上电梯了。”

邢泉没拒绝，让手下接过那些食物，给自家几个饿得不行的队员分了。之后就带人上了楼。

柳涵江看着邢泉这些人乖乖上楼，终于明白了邬弦意先前那些安排的用意：“你早就想好了把三楼空出来给邪月的人呆？所以才安排我的人只占二层、四层和五层？”

邬弦意点点头。

闫雀有些没想明白，问：“为什么是三层，不能是别的楼层吗？当然五层有重要物资，但三层不也有衣服吗，为什么不让他们待在二层，我们去三层呢？”

“乐瑶。”事情解决，邬弦意已经不想充当答疑老师了，于是把麻烦推给队友。

程乐瑶却以为是邬弦意在考她，当即正了正神色。

她看得出来，邬弦意这些时间一直在有意培养她的指挥能力，她也在努力学习理解邬弦意的每一个安排，希望能赶上对方的脚步。

“我想，”程乐瑶认真答道：“我们的敌人又不止是邢泉，更重要的是副本，待在越靠下的楼层，活动空间就越大，对解决副本来说也越有利。再说我们加起来39人，三四五层总共只能容纳36人，也住不下。”

“至于四层……”程乐瑶迟疑了一下，她确实没想明白，为什么四层也不行。在她看起来，四层甚至比三层更合适，因为邪月可以活动的空间更小了。

“给他们四层，如果邪月毁约，直接冲上五层，我们会很被动。”柳涵江倒是一下就明白了，因为这一点是邬弦意站在她这个队长的决策立场上考虑的。

“别以为邪月立了誓约就真的不敢毁约，吃反噬不会死，只是重伤而已，只要利益足够大，根本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柳涵江说：“他们上五层，我们从二层支援过去，要跨三层电梯，等我们上去，怕是楼上的人已经死光了。”

“这时如果我们十四个擅长战斗的玩家全都上楼，最后打赢了，也只能活八个人，但只上去八个人的话，就算他们吃了反噬，我们也未必能过，如果都不上楼，那就要面临被他们卡物资的窘境。”

“但现在则不然，他们就在楼上，有四楼做缓冲，他们没办法一下冲到五层，四楼多十二名玩家，能撑得久一点，少一段电梯，我们也能支援得更快。胜算越小，邢泉才越不会轻举妄动。把人安排在三层是最合适的选择。”

柳涵江越说，越觉得心惊，她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一切的，而邬弦意竟然早就将这些都考虑在计划之内了。这样的人，怪不得能从游走BOSS手里一遍遍活下来，怪不得宿天阳会输，薛傲会输，连离慕陈彰这样的人都愿意听他的安排。

四楼，邢泉在上楼的第一时间，就让队员去跟楼上楼下协调购买物资去了，一楼的伞，三楼的衣服，和五楼的食物。他们手里有被扣押玩家的钱，完全不担心不够。

邬弦意却等着他们把钱送上去后，忽然朝五楼喊了一句：“等等，楼上别急着给东西。”

刚吃完面包缓过来的大马听见这话，立刻跳起来：“什么意思？你要毁约？信不信我现在就上楼？”

邬弦意优哉游哉地走到邢泉之前靠着的栏杆旁边：“你们买物资，五楼配合，这没错，但可没说只帮你们买，一楼的玩家还饿着肚子呢，你们用他们的钱买的物资，自然优先发给一楼的玩家们。我们按照道理办事，系统不会判我们违约，反倒是你现在要是冲上楼，光系统反噬就得喝一壶，到时候，就算四楼的玩家拼不过你，我们二楼的玩家一样奉陪到底。”

他趴在栏杆上，头向外探出，歪着脑袋朝上看：“邢泉，不如你先把楼下那些玩家的物资和钱都还回去？”

在邬弦意的“友好”建议下，邢泉只能再吃一个哑巴亏，黑着脸给楼下扣押的玩家购买了食物、水和衣服，并归还了剩下的代金券。

事情了结，邬弦意打了个满意的哈欠，感觉到忽然冒出的饥饿感，他也拿起面包一边吃，一边写着后面的事。

“邬弦意。”他听见闫雀在身后喊他。

“嗯？”邬弦意叼着面包回头看过去。

“我为我先前对你态度不好道歉，”闫雀的表情有些别扭，但语气倒很诚恳：“我以为你真的是一个不关心别人死活的冷血动物，但现在反而多亏你的机会，才让大家都能平安无事，甚至连被扣押的玩家都被你救下来了。你很厉害，也很善良，是我误会你了。”

“闫雀组长，你的确误会我了。”邬弦意慢条斯理地咽下面包，说：“帮他们活下来并不是因为我在乎他们的性命，我只是看不惯邢泉手里可支配的代金券比我富裕罢了。”

……

闫雀被这回答噎得半天没说出来话。

是她想错了，这人果然还是很讨厌。

昨天没找到合适断章的地方，就跟今天的一起更啦，这算两章！（撒泼打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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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银盛商场规则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