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白色面具应该就是那个惊喜大奖。”邬弦意看完将传单收了起来。
柳涵江点点头，同时又有些担心：“集蝴蝶碎片不难，蝴蝶我们之前都找到了，但不知道这活动能参加几次，面具能兑换几个，我们有这么多人，面具少了可不够分。”
邢泉对此浑不在意：“不够分也没事，就算只有一个，只要能抗住不能破坏商场的规则，也足够完成主线了。”
“你是指望戴着这个面具去破坏安全区吗？”柳涵江看向邢泉。
邢泉：“怎么了？”
柳涵江：“恐怕不行的，不然蝴蝶夫人为什么不直接派凌一到凌六去做这件事？还要特地绕一大圈来找我们。”
邢泉听到柳涵江的话先是一愣，继而看向邬弦意，眼里浮现出被愚弄的怒意：“你耍我？”
他不相信柳涵江能想到的事情邬弦意会想不到，最大的可能就数邬弦意在装傻。
邬弦意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哪句话耍你了？”
邢泉：……没说的那句。
但话总不能这么说。邬弦意不承认，连契约道具都惩罚不了他。邢泉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柳涵江这才意识到原来邢泉去找传单是邬弦意的意思，连忙打圆场：“虽然不能直接帮忙通关主线，但可以抵消一些副作用也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不然接下来大家体力变差，感知变弱，甚至不断有人情绪消失，变成小丑，这样还怎么找线索过主线。”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另外，关于怎么破坏安全区，我倒是有一点想法。”
听到这句话，邢泉总算不再瞪着邬弦意，转头对柳涵江道：“你说。”
柳涵江：“占卜里说过，星星是麻烦，蝴蝶是助力。或许对安全区下手这件事，我们可以寻求蝴蝶的帮助？”
“你是说把蝴蝶引到车厢里？”邢泉心思一动，“这事倒是有办法，只要我记得二层还有七个没有变成员工的玩家。让他们先到天花板有‘滴水’的地方呆一下，然后分别去不同楼层的安全区，就能在停电时间把蝴蝶引进去了。只是他们进入不了蝶梦空间，一层这边还得另想办法。”
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思路：“还是不对，如果蝴蝶引进去就能破坏掉蝶梦空间的话，为什么之前几次蝴蝶进去没有破坏？”
“或许是因为，水只滴在我们身上，没有滴在安全区的建筑上。”荀佑说：“我记得那些蝴蝶从玻璃门进来之后便只管攻击我们，没有碰过小火车的任何一处。”
邢泉：“怎么让水滴落在安全区的建筑上？”
不太爱开口的大姚冷声道：“我记得每当被蝴蝶被杀死的人增加的时候，蝴蝶滴水的范围就会扩大。”
他说这话的语气不似玩笑，目光在玩家中幽幽扫过，像在思索哪些人适合填了这人命的空缺似的。
闫雀听完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想什么呢，就算为了通关主线，也不能送人给它杀去吧。”
陈彰推了推眼镜：“既然滴水能沾在人身上被带走，找点容器接水泼上去不就行了？”
邢泉皱眉看过去：“那又不是真实存在的水，怎么接？”
陈彰：“该怎么接怎么接。拿雨伞接，拿容器接，拿手接，多试几种，思路没错的情况，总会有能用的东西。”
程乐瑶：“等等，那二层玩家怎么办？”
邢泉：“都主线通关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让他们也变成小丑面具等着就是。”
邢泉话音方落，周围的光线忽然暗了。他这才发现是手里的手电筒熄了光。
“没电了？”邢泉反复按着手电的开关，但手电的灯泡始终没有亮起来。
“没电了。”陈彰早就注意到端倪，因此并不觉得意外。
邢泉是最早用手电照明进入蝶梦空间的人，之后因为是安保，又反复出入蝶梦空间多次，手电使用的时间比其他所有人都更长，第一个没电也在预料之中。
“蝴蝶，蝴蝶过来了！”休息室昏暗的光线里，不知谁惊慌地喊了一声。
邬弦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昏暗的天花板上，白色的蝴蝶成群结队，朝着邢泉的方向飞过去。
邢泉抄起雨伞准备应对，一束光适时落在他的头顶，将蠢蠢欲动的蝴蝶拦在光线之外。
邢泉意外地看向光线来源的地方。
邬弦意举着手电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没站在自己的手电光源中，而是站在程乐瑶的手电照明范围内。他现在是四岁的模样，个子小，并不需要占用太多空间。而他的手电则照亮了邢泉所在的位置。
邬弦意记得之前在蝶梦空间，凌一就曾用手电帮自己照明过。说明手电和使用者并非一对一的绑定关系，不过这个手电光束窄，光线弱，正常情况确实只能装得下一个成年人。
看清给自己照明的人是邬弦意以后，邢泉比刚刚手电筒没点时还要意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怀疑邬弦意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想了一圈没想到，也没敢放松警惕。
“用不着，几只蝴蝶而已，我用伞也应付得了。反正我典当的代金券足够买护手霜了。”
“护手霜如果一直有用，你拿伞的手为什么有点发抖。我没猜错的话，腐蚀已经到骨头了吧？”
“想来护手霜的确没有副作用，但却也不是可以无止境使用的。效果只在前几次比较好，后面越来越差，直到完全无效。等那时候你双手腐蚀溃烂，连雨伞都举不起来，再加上行动能力变差，你又指望什么东西来救你？”
邢泉左手握住拿着雨伞的右手腕，这里的确已经溃烂入骨，他不得不用布条缠住才能勉强保持正常的状态。护手霜的使用极限就是一管，超出之后，不管使用多少护手霜涂在溃烂的手臂上，都不会再有效果。不过这件事除了他们自己公会的人知道以外他并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没想到邬弦意竟然自己看出来了。
不过他既然看出来了不是更应该隔岸观火？经过这一天的接触，邢泉才不相信邬弦意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主。就算是四岁的邬弦意也不可能！
“别这么看着我，说到底你手电筒电量消耗这么快，也是为了帮我找传单线索。”邬弦意把手电塞到邢泉手里：“后面免不了还要你去蝶梦空间找线索，这个手电你先拿着用，我和乐瑶姐姐可以共用一把。”
“你这手电没做什么手脚吧？”邢泉接过手电翻来覆去查看，还是很难相信邬弦意有这样的好心。
“放心用，有契约在呢，我不会害你的。”邬弦意走回程乐瑶身边
“那谢了。”邢泉语气有些别扭地说。
邬弦意又看向在场的其他玩家：“按照邢泉的手电筒使用时间来算，手电筒电量能够支撑的时间差不多是八十分钟。如果不去蝶梦空间，刚好够我们用到副本生存时限结束。不过在座的人都去过蝶梦空间，也都提前使用过手电，所以十点最迟十一点，大家的手电筒都会没电。而那时候我们就算没有变成面具，身体的衰弱程度也会达到顶峰，不想成为蝴蝶的养分的话，必须在那之前通关主线才行。”
“好在主线已经有了头绪。”柳涵江说：“等会儿六点四十五到六点五十这五分钟，各个楼层的玩家尽可能找不同的东西尝试将‘滴水’泼到安全区的建筑上。”
“等七点看效果，只要有一种泼水的方式起效，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通关了。”
“体验传单项目，兑换白色面具的事也要继续。”邬弦意适时补充道：“本命道具已经不能用了，普通道具对这个等级的副本帮助不大，我们需要保留一定的作战能力，应对接下来副本内可能出现的风险。”
马金吾听见白色面具就来气，他们几个在蝶梦空间费劲找得眼睛都快瞎了，结果根本对通关主线一点作用都没有：“主线都通关了，还要白色面具做什么，你就这么急着给自己找退路，你不会压根就没想通关主线，就想看着咱们几个死在这里吧？”
“大马。”邢泉警告般地喊了一声，又有些复杂地看向邬弦意：“既然我收了邬弦意的手电，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过邬弦意，下次让我做什么，你最好提前把话都说清楚，不然可没有这么容易算了。”
“放心，没有下次。”邬弦意保证。
六点，一层柜台，程乐瑶终于问出憋了半天的问题：“你干嘛要把手电筒给邢泉啊？”
邬弦意：“邢泉是个不吃亏的主，就算有合作关系绑着，我们这么明显地利用完他，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给我们捣乱报复。”
“但同时，邢泉对自己的队友十分上心，可见是个重情义的人，这种人吃软不吃硬。我跟他对着来，他不会因为怕我而手软。但如果我打一巴掌给个枣，他不光不会记恨我，还得谢谢咱们呢。你看现在矛盾不就完美的解决了。”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拿到白色面具啊？”花花双手叠在货架上，下巴搭在上面，从货架的缝隙中间看过来。
“谁说我的目标是白色面具了？”邬弦意说：“我只是单纯地想体验一下这些传单项目而已。”
“啊？”花花更疑惑了。
“你们相信蝴蝶夫人吗？”邬弦意又问。
花花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还是如实回答：“相信吧。蝴蝶夫人说话的时候柳队一直在用测谎道具，她的确没有骗过我们。再说她说完想要毁掉这个商场之后，主线任务确实发布了，系统是不会骗人的。她的确同我们目标一致，那就更没有必要骗我们了。”
“我倒是觉得有点怪怪的。”程乐瑶说：“我总觉得‘杨娟的童年的怨恨让商场变成了这样，而安全区是仇恨的载体’这个说法太勉强了。我觉得那个将别人一点点的善意都视若珍宝的女孩，不该是这副满心仇恨的样子。我也不是怀疑蝴蝶夫人的占卜结果，就是觉得在星星，罐子，蝴蝶的映射里，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星星是安全区这点应该没错。不过……”邬弦意停顿了一下：“我确实也想好好了解一下，星星里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为什么星星会成为阻碍。那个杂志提供的线索并不充分，这个体验活动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同一时间，二层，邢泉找到陈彰所在的柜台：“你找我有事？”
“做个交易。”陈彰说：“黄金门把手卖给我，要积分还是要道具你开价。”
“不卖。”邢泉拒绝得十分干脆。
“为什么？”陈彰不解：“反正你们现在因为典当的原因无法脱离副本，这东西留在手里也没用不是么。等出了副本我可以还你两个。”
“还十个也不卖。”邢泉哼笑一声：“长峰公会不会缺你们这些东西，你好端端跑来问我交易，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是为谁要的。”
“你告诉邬弦意，如果真想要这个黄金门把手，他就大大方方答应我的条件，加入邪月公会，不然免谈。”邢泉顿了顿：“不，现在就算他答应加入邪月也晚了。我不会把这个道具给他的，他害得我和我手下的兄弟困在副本里出不去，不把主线解决他难道还想提前跑路？做梦！”
“你把黄金门把手卖给我，我替你杀了邬弦意，怎么样？”陈彰半仰起头，玻璃镜片的反光下，眼神冰冷。
邢泉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坐在旁边的离慕先跳了起来。
“兄弟你要杀我偶像？”
“你要杀他？”邢泉一头雾水：“你们不是关系不错么？之前你还一直帮他呢。难道你这个道具不是给他要的？”
“是给他要的。”陈彰说：“但我可以保证他没机会用出来。”
“你怎么保证？”邢泉有些不信，系统不鼓励玩家内斗，系统的道具也没有能直接针对玩家。大家的本命道具又用不了，邬弦意身边有程乐瑶，有柳队的人护着，就算陈彰身上少了一层誓约舒服，邬弦意又哪里是那么好杀的。
陈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一个测谎道具，启用后，他对着道具说：“我知道一个办法，能让系统发的道具无效。”
测谎道具显示陈彰说得话是实话。
邢泉瞪大眼睛：“所以我们用不了本命道具是你在捣鬼？”
“不是。”陈彰抽了抽嘴角：“不过我刚好知道一些原因，又知道可以怎么借用它的力量而已。”
这句话也显示为真，虽然陈彰说得含混不清，有所保留，但已知的信息的确足够作为保证了。
只是光保证邬弦意用不上黄金门把手这个道具对邢泉来说还不够：“他用不了黄金门把手你就能杀死他了么？”
邢泉不信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都没能办到的事情，陈彰轻而易举就能完成。
“不是我杀，邬弦意想要这个黄金门把手的目的很好猜，无非就是在通关主线后，第一时间离开游戏，防止被霍清辞报复。只要把邬弦意留在这里，不用你来要邬弦意的命，霍清辞就会替我们动手。”
听到这个答案邢泉一脸不以为然：“霍清辞行么？追了邬弦意三个副本都没杀死，我都怀疑之前不知楼说他们有私情那个传言是真的，不然霍清辞为什么对邬弦意的态度那么特殊。”
“如果你能在霍清辞手里活过三个副本，我相信他对你的态度也会特殊。”陈彰倒是不怀疑邬弦意和霍清辞之间有什么私情，毕竟前两个副本他是亲眼看过直播的，邬弦意死里逃生，的确是有些运气和本事，并非霍清辞放水。
“如果连霍清辞都办不到，那我劝你也趁早别想了。你该不会真觉得自己比霍清辞厉害吧？”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邢泉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你既然要杀他，又为什么非要替他把黄金门把手要去？”
“我要换他手里的魔术背包道具，黄金门把手是他给我开的条件。”陈彰说。这点他倒不打算掩饰，毕竟之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已经朝邬弦意要过一次了。
“行，给你。”邢泉拿出金灿灿的门把手递给陈彰：“你答应的，邬弦意用不了这个道具，以及，离开副本以后要还我两个。”
陈彰放下门把手就离开了，在旁边憋了半天的离慕忍不住开口：“不是陈彰，咱们为什么要杀我偶像啊，咱们的敌人不是霍清辞么？”
陈彰：“邬弦意已经猜到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了，他太敏锐，仅一点线索，就几乎猜出了我的目的。他留不得，不然将来可能会成为麻烦。”
“是么？但也可能不会吧，不然再观察观察呢？现在动手太武断了吧？”离慕没有先前的记忆，但还保留着对邬弦意的一些好感。
陈彰：“不行，他跟不知楼的人走得近，关于我们要找的那个道具的情报，绝对不能被他带回不知楼。不知楼收集了大量关于玩家，还有游戏和副本相关的情报，一旦知晓我们拿到了这个道具，说不定会猜出什么来。”
六点四十五，邬弦意来到在一楼的旋转木马旁边。此时旁的人都在尝试如何接住天花板的“滴水”，泼到安全区的建筑上。邬弦意却拿着从邢泉那得来的传单，径直走到旋转木马的入口。
邬弦意向入口的工作人员询问：“我想参加这个活动，现在可以上去么？”
工作人员看了眼传单，竟真给他让开了通道，并且提前打开了旋转木马上的彩灯：“可以。”
程乐瑶有些担心：“要不我去吧，万一旋转木马开动的过程有什么危险，你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不好应付。”
邬弦意摇摇头：“既然是安全区，能有什么危险，再说寻找童年。当然要小朋友来体验才好。”
他说完就直接走向旋转木马，目标明确地攀上了白色蝴蝶的座椅。旋转木马缓慢启动，玻璃帷幕降落，音乐响起，彩灯闪耀，里面各种卡通动物上下摇晃着，跟随音乐旋转起来。
邬弦意随着蝴蝶上下摇晃，伴随着周围的景物不断旋转倒退，渐渐生出一种现实与幻觉之间的眩晕感。
“我想商场一层的大厅里，应该有一座旋转木马。”一道轻快的声音在邬弦意耳边响起。听声音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孩，说话的语气很轻柔，没有仇恨，只有一点点遗憾和一个女孩关于美好的无尽遐想。
“蝴蝶姐姐，你知道么，曾经我小时候镇上新开了一家游乐园，里面的旋转木马很漂亮，像个梦幻的城堡一样，学校组织春游去那里玩，我简直太期待了，我瞒着家里偷偷攒了很久的路费。”
“可惜最后被我养父发现了，没能去成。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将来有钱了，我一定要弄一个免费的旋转木马，请全世界的小朋友免费玩，玩个痛快！”
“这是我小时候那座旋转木马的照片，我同学送给我的，很漂亮吧！我一直留着呢，我想弄个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旋转木马。不过这里要再多加一个座位，一个属于我的座位，我想要纯白的蝴蝶座椅，和你一样漂亮的。这样以后旋转木马转起来的时候，我就没有遗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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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银盛商场规则怪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