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弦意不知道陆久霖跟霍清辞说了什么，不过离开以后，霍清辞倒是没再追问他与戒指绑定的事情。
邬弦意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奇怪陆久霖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他们说找这些系统道具，仅仅是为了不让这些道具落在管理员手上，但先前半个查询权限，就能支撑起一整座不知楼，霍清辞更是凭借传送权限道具在各个副本里穿梭，为所欲为的，连系统都奈何不了他。
这样威力巨大的规则道具落在自己这样一个外人手里，他总该是有些介意的才对，为什么却表现得完全不在意，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邬弦意想：总不能是因为他当我是自己人了吧？
但霍清辞能发现自己与系统道具绑定的不合理之处，陆久霖不应该注意不到才对。他难道就一点不怀疑？还是说，他其实知道些什么？
霍清辞说系统不会出现这样的bug，那系统道具为什么会把自己也识别成管理员候选人呢。
“咚！”
邬弦意想得太过入神，没注意前面的霍清辞已经停下来，一脑袋撞在对方宽阔结实的后背上。鼻尖在面具上撞得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邬弦意捂着面具恶人先告状。
“自己不看路也要赖我？”霍清辞反手扣住邬弦意的手腕，牵小朋友似地将人领着，又抬手指了指广场的方向：“看那边。”
邬弦意顺着霍清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登录副本的广场中央，大量新玩家老玩家穿梭汇聚于此，在这人群之中，却有一块地方，被空了出来，周围的人宁可绕路也不肯进入这片空地，显得很是畏惧。
在空地中心，有一队穿黑衣的玩家格外醒目。一共七人，行动整齐地抬着一口棺材，行动缓慢僵硬，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活人，反倒像是被操控的木偶。
“棺，棺材嘛，有什么好看的。”邬弦意脑袋里的危险雷达滴滴作响，腿发软，手发抖，扭头就想走。
凡是跟死人相关的东西，他本能地不想靠近。虽然他也意识到，这里出现棺材绝对是有事情，但他没有半点想凑热闹的心，反正后面不知楼整理好情报，一样会发过来。
霍清辞：“你再看仔细些，那口棺材上面挂了你的画像，黑白的。”
邬弦意：？？？
邬弦意：！！！
有人咒我死？！
瞬间，邬弦意腿也不软了，手也不抖了——他直接用了道具。这还是邬弦意头一次在主城使用本命道具，他控制傀儡做了一个玩袖子的动作，气势汹汹地就准备走。
“我去拆了他的棺材！”
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松开了，邬弦意发现霍清辞没有跟有一点跟上来的意思，又折返回来：“快走呀，超过十米你的身份可就要被系统发现了。”
霍清辞的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没事，我在主城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提前点离开也行。”
邬弦意：“……你故意的。”
“你不也是？”霍清辞：“那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对方在这里布好了局等着你跳。你也知道你现在过去，就是自投罗网。你会冲动，但从不莽撞，所以你不是没想到，而是又想拿我当枪使？”
被戳破了小九九的邬弦意有点闷闷不乐：“可他们咒我，又是棺材又是遗照的，多不吉利！”
邬弦意拉住霍清辞的手，试图卖萌：“你管管嘛！”
霍清辞：“操控这些玩家的人叫云无岫，是掘墓人公会的玩家，本命道具针线包，可以将玩家做成供他操控的玩偶。他在S级副本的时间，比我进入游戏的时间还长。是掘墓人公会里排得上前三的杀手。”
“那肯定也没你厉害啊阿辞哥哥……”邬弦意软着声调说。
“现在又叫哥哥了？”霍清辞有些无奈地低笑起来，他知道邬弦意一贯是为达目的不吝惜任何手段的。不过肯这样放下脸面对自己撒娇，看来是对棺材和遗照真的很介意。
“你还挺迷信的。”
邬弦意不接话。只仰着一张脸，巴巴地看着霍清辞。
“你想怎么弄？”霍清辞问。
“把棺材和画烧了？”邬弦意说，“最好再把那个控制人偶的家伙狠狠教训一顿。”
“你去系统商城换一张S级引燃符。”霍清辞说。
“至于云无岫，主城要杀他的人太多，他不会现身的。你想教训他，可以让探索者公会将你要去集结副本的信息放出来，他一定来。”
邬弦意心领神会，下个副本里，霍清辞可是也跟自己一队呢，虽然有不杀玩家的限制，但在副本里要一个人死又何必亲自动手？
邬弦意将兑换出来的引燃符递给霍清辞。
霍清辞接过后蹲下身，手指在地面敲了敲，石板从受到敲击的地方朝外寸寸崩裂，最后整张碎成了拳头大小的碎石块。
邬弦意眼睛都看直了，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石板，而是系统出品的石板，质量好得惊人，寻常广场上玩家发生打斗，这石板都没见破碎，霍清辞竟然就随便弹了两下，这石板就碎了。这要是弹自己脑瓜子上……
邬弦意打了个寒战，小声问：“SSS级别的体质这么恐怖吗？”
他现在自己也是S级别的体质了，为什么感觉也就是比普通人时候的身体素质强了那么几十倍，但跟霍清辞这种，仿佛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霍清辞低头在碎石里挑挑拣拣，选了几块顺手的石头，拿在手里：“知道了以后就老实点。”
邬弦意撇撇嘴，老实是不可能老实的，不过以后计划杀霍清辞的时候，果然还得更加慎重才行。
“走了。”霍清辞起身。
“去哪？”邬弦意注意到霍清辞走的并不是棺材的方向。
霍清辞：“金玉满堂的赌场。”
金玉满堂的赌场大厅里依然热闹非凡，邬弦意上次来这里，还是第一个副本结束后，那时候的邬弦意因为巴松卖给不知楼的情报，说霍清辞看上自己，导致被各个公会盯上。
没想到再来，竟是同霍清辞一起。
邬弦意想：从某种程度来说，霍清辞的确看上了自己，虽然不是感情方面。
霍清辞报了陆久霖的名字，说自己是不知楼派来办事的，负责迎宾的玩家将他们带往楼上。
路过游戏区的时候，邬弦意注意到此时还未到中午，但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
在副本里经历生死的玩家们，其中很多性格已被异化，他们迷恋着在这种短暂的刺激感，赢了积分的在主城里醉生梦死，输光积分的，被丢进邀请函副本中，九死一生。
电梯到达，邬弦意收回目光。
不知楼的包间在顶层。
包间的装修很豪华舒适，且不是主城那种模板化的建筑风格，一看就是专门找懂设计的玩家设计过，四周的雕塑和绘画装饰也都非常精美。
“主城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邬弦意讶异地看着四周的装饰。这比刚刚不知楼顶层那个简陋的办公室，可豪华了不知道多少倍。
“金玉满堂搜罗了不少人才，给这里做画画，雕塑，设计的，基本都是现实里艺术界叫的上名字的大师，这里晚上负责表演歌舞的，甚至还有现实里的明星艺人，还有一些有名的大厨，在这里专门负责招待重要的客人。”霍清辞说：“还有各行各业，只要有一方面用得上的特长，且足够突出，就能得到金玉满堂的保护。金玉满堂不仅管他们的吃住，每月按最低标准下一次副本，都会专门让人陪着，比一般玩家生存的机会大得多。”
“唔，那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邬弦意听完，看着墙上的大幅壁画评价道：“这些都是现实里很厉害的人，要是死在游戏里也挺可惜的。”
“但也不是都出于自愿。”霍清辞说：“那些雕塑画画做饭的还好，但这里搜罗的那些美人，可是要去陪客人的。主城没有法律，他们如果自己保护不了自己，那么他们的美丽，就成了一种原罪。”
霍清辞抬手摘了邬弦意脸上的面具：“比如长成你这样的，如果没有能力自保，就很可能在这里，沦为一些人的玩物。主城只要有积分，不管多重的伤都能治好，但其中的痛苦，却不会随着伤口愈合而忘却。”
“这比死了还惨啊。”邬弦意稍微想象了一下之后，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过就算不是这里，不是金玉满堂，运气不好的话，结果也是差不多吧。”
“是啊，只有离开游戏，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霍清辞推开窗看向外面，这里正对着广场的方向，因为楼层够高，整座广场一览无余。
“所以你想带大家离开副本，返回现实？”邬弦意试探着问。
关于霍清辞在做什么的问题，邬弦意早就想过很多，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最有可能。他当初创立的公会就叫返乡会，可见他是一定有过这样的念头。
以霍清辞的能力，如果不想离开游戏，他完全可以在主城里呼风唤雨，甚至远比在现实里过得都滋润。联络不知楼，下这么大一盘棋，可见他的野心并不是第一公会，或者说让自己活得舒服这么简单。
他想离开，甚至不只是自己离开，他还想将整个游戏里的玩家都带出去。所以他才必须收集系统道具，对抗系统规则。
霍清辞应了声：“嗯。”
可邬弦意还是有点想不通，这跟他杀人有什么关系。
忽然，邬弦意福灵心至，联系到刚刚霍清辞说的那些话，转过头问：“哎，你当初追到新手本去杀我，该不会是怕我来到主城后，被抓到金玉满堂，变成别人的玩物吧？”
霍清辞坦然承认：“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
“那后来我在新手本里的表现你也看见了，我应该不算太差劲，有能力在主城生存。为什么你还要一直追着我不放？你之前说你杀我，是怕我死在怪物手里痛苦，但这都只是你见到我之前。后来你明知道，我有活下去的能力，为什么还要杀我？”邬弦意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
如果不是霍清辞第二个副本里毫不留情地捅穿了自己的心脏，邬弦意简直都要怀疑霍清辞其实根本不是真的想杀他，只是在吓唬他而已了。
“我不喜欢做一件事半途而废。”霍清辞盘着手里的石头说，“而且追杀你这件事，很有趣。”
他话音落下，一抖手，手里的碎石飞了出去。完全看不到石头在空中飞的过程，下一刻，几枚石头精准地击中了棺材和七个抬棺的人偶，人偶们被打得倒飞出去。接着棺材无火自燃，连同那黑白画像，一起烧成了灰。
邬弦意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人偶，心里一颤：“就这样就解决了？”
“怎么，你好像有点失望。”霍清辞关上窗户，回过头来。
“怎么会呢，”邬弦意腻着嗓音说：“阿辞哥哥这么厉害，还帮我解决麻烦，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你介意棺材和黑白画像是真的，但之前类似的情况下，你会默默记仇，等时机成熟，再狠狠报复回来，而不是撒娇卖萌，求我帮你出气。”霍清辞拉开面具，垂着眼睛，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邬弦意身上。
“所以你的目的在于我，而不是他们。你想趁我去帮你出头的时候，自己逃跑，你寄希望于他们能帮你拖延，只要一两秒钟，你就可以与我拉开十米的距离，让我被主城系统发现。”
“你误会啦。我以前忍辱负重，自己报仇是因为没人帮我撑腰。现在你在这里，我也想体验一把有靠山，不受委屈的感觉嘛。”邬弦意伸出两根手指头，捏在一起说：“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变得任性一点，就一点点。”
霍清辞扬眉：“喜欢的人？”
邬弦意点头：“就是你啊。”
霍清辞：“有多喜欢？”
邬弦意“……”
“好饿啊，我们该吃午饭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烧烤店味道还不错。”邬弦意无比生硬地转移话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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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主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