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弦意从程乐瑶房间返回,一推门却发现自己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huo……池哥你不在自己的房间好好睡觉,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霍清辞坐在床位的椅子上,偏过头来,理所当然地看着邬弦意:“睡觉啊。”
邬弦意简直莫名其妙:“你自己有房间,干嘛非跟我挤?再说,这么窄的床,也睡不下两个人。”
霍清辞却一副非要睡在这里不可的架势:“睡不下么?我瞧着还挺宽的。再说你不跟我挤,自己睡得着?”
“我怎么就睡不着了!”邬弦意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成年人了,自己睡觉有什么的,你赶快回你自己的房间,别耽误我休息!”
霍清辞好整以暇地将双腿交叠前伸:“可我今晚非要跟你挤在一起睡。”
邬弦意头一次感觉跟不上别人的脑回路:“你到底要干嘛啊?”
霍清辞眨眼:“不够明显么?”
邬弦意想到刚才跟程乐瑶的谈话内容,心道难道霍清辞还没戏演够,当着观众和自家队友的面也要演?
于是试探着问:“你喜欢我?”
霍清辞点点头:“是挺喜欢的。”
邬弦意深吸一口气,有种想掐自己人中的冲动::“不是,有你这么喜欢人的吗?喜欢就要挤一张床睡觉,咱俩关系还没到这一步呢,你现在这样叫骚扰!”
霍清辞没吭声,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拿过扣在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邬弦意盯着他手里的茶壶和茶杯,刚才没留意,现在刚意识到不对劲:“你哪来的茶壶和杯子啊?”
霍清辞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于禹画的。”
“谁让你使唤我队友的?”邬弦意不乐意了,又看向杯中的茶叶:“那茶叶和茶水也是么?刚刚那个碧萱仙子不是说不让吃外面的东西吗?喝茶应该也不行吧?”
“茶水是我问那个叫胡四的小厮要的,应该能喝。”霍清辞说着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你来杯么?”
邬弦意:“不了,我怕有毒。”
霍清辞:“一整天不吃不喝,你不饿?”
邬弦意抿了抿唇,当然饿,不过只是一天不吃不喝而已,对于身体已经强化到S级的他来说,完全可以忍受。
“还好。”
“行了,我都听见你咽口水了。”霍清辞将辟谷丹塞到邬弦意手里:“吃吧,我找尤冥验过了,没毒。”
邬弦意的确饿了。接过来,辟谷丹刚接触到舌尖,忽然想起这东西每个人就一颗。自己的一颗给了于禹,这一颗应该是霍清辞的。要是没毒,他为什么不自己吃,这么好心让给自己?
于是邬弦意用牙齿叼住辟谷丹,问霍清辞:“你怎么不吃?”
霍清辞扬起眉梢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怀疑我?
邬弦意坦然点头。
对方有杀自己的前科,怀疑一下怎么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
霍清辞突然站起身来。
“啊横么!”邬弦意吓了一跳,叼着辟谷丹问。
房间很小,出去桌子和床,就只有门口的一点空地可以站人。邬弦意一个人站在门口还算可以,现在多出来一个霍清辞,便有些局促了。
邬弦意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一躲,但才退了半步,后背就撞上了门板,退无可退。
只能眼睁睁沿着霍清辞欺身上前。
霍清辞一手扣着邬弦意的脖子,一手握住腰侧,将人牢牢禁锢,低下头凑近邬弦意。
唇瓣相贴,霍清辞径直从邬弦意齿间咬下小半颗丹药来,舌尖一卷,吞入腹中。然后又用舌抵着属于邬弦意的那一半丹药,撬开他的齿关,推进他喉咙深处,几乎是强迫一般喂他吃了下去。
“一人吃一半,这下你放心了?”
半颗辟谷丹入腹,倒也起了些缓解饥饿的作用。
但对于霍清辞这种看似喂丹药实则占便宜的方式,邬弦意实在接受不了。可惜打又打不过,又不好撕破脸。只能气哼哼地拿眼睛瞪着,在心里默默泄愤:早晚有一天亲手杀了你!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邬弦意气得想杀人,弹幕却被这互动甜得嗷嗷叫。
“嗷嗷嗷kswl,kswl!他也太会了吧!”
“这俩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哈哈你俩也是的,不是还有一颗辟谷丹在于禹那吗,要回来就是了,非要分一颗丹药是吧?”
“谁懂啊,大半夜的差点被狗粮噎死。”
“谢谢,今天不用点宵夜,我磕你俩就够了。”
“所以弦宝认出这是霍清辞了吗?”
“哎!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货是霍清辞啊。”
“弦宝应该没认出来吧。他刚刚跟程乐瑶不是还说过不知道霍清辞的身份么,自家队友跟前,总没有必要说谎吧。”
“我也觉得,我学过心理,他在阿池面前的那种放松不像是装的。”
“不,他认出来了,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带进来的人是霍清辞,他们是商量好的。”一条弹幕突兀地闯进所有观众的视野。
“哈哈楼上你逗我呢?你说认出来了还有点可能,但他跟霍清辞商量好的?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是,等等楼上,你楼上那句话,好像是喵佬说的。”
“我去?喵佬?!”
“我靠!真是喵佬!”
“商量好的那句话是喵佬说的?坏了,这下不得不信了。”
“喵佬为啥这么说,给解释一下原因呗?”
“是啊,是啊,我也不想怀疑喵佬的判断,但我想不明白,邬弦意可是几次差点死在霍清辞手里,他怎么可能带霍清辞一起进副本?再说了,霍清辞应该去不了主城吧,他们见面只能在副本里,一举一动我们都看着呢,怎么可能就商量上了?”
面对观众的疑问,一只招财喵淡定解答:“其实这件事你们可以反过来想,邬弦意在第一个副本完全不认识霍清辞是谁的时候,就能精准地意识到他的异常,第二个副本甚至不知道霍清辞能变成玩家的时候,就能猜得出他是玩家。第三个副本,霍清辞自己都失忆了,言谈举止和以往完全不同,邬弦意还是把他认了出来。而这个副本里,霍清辞扮做了一个他带进副本的队友,同他相处了一整天,邬弦意却完全没发现任何异常,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异常么?”
听到这段解释,观众们反应各异。有人认同,但更多的还是质疑声:
“但这也不能完全证明邬弦意就一定认出霍清辞吧?更不能说明他们俩就是商量好的呀?”
一只招财喵继续道:“刚刚程乐瑶问邬弦意是不是知道霍清辞是谁的时候,邬弦意有明显的停顿,甚至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他看弹幕时的习惯性动作。所以说我认为他那句话是在说谎,他的确知道霍清辞是谁,不说不是不能告诉程乐瑶,而是不能被我们知道。”
“不过最后让我确认的是刚刚霍清辞的一句话,他问邬弦意,你自己睡得着?而巧合的是,据我观察,邬弦意的失眠很严重,只有跟霍清辞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陷入沉睡。”
“上个副本失去记忆的邬弦意曾经提到过,霍清辞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属于阿池哥哥的味道,我怀疑霍清辞从一开始和阿池哥哥就是同一个人。是一个在童年记忆里跟邬弦意羁绊很深的人。这个人能够给邬弦意提供强烈的安全感,邬弦意只要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就能够酣然入睡。”
“除此之外,我回看了落日潮汐副本末尾那段直播回放,在短暂的直播消失后,邬弦意的衣领后,沾到了一点多出来的血迹,形状像是一个手指印,从任何角度动手,血都不可能溅到那里,除非霍清辞在直播消失的时间里恢复了行动,在跟邬弦意互动的时候,自己把血蹭上去。”
“之后在副本四的末尾,邬弦意被离慕推回副本,其他玩家依靠黄金门把手道具逃生。此时距离副本正式关闭还有两分钟,但我们却丢失了副本里的画面。合理怀疑他们在那时又做了什么交易,霍清辞原谅了邬弦意的出尔反尔,并给他派发了新的任务,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副本。”
“相信你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已经知道,长峰公会,陈彰一队并不是普通玩家,而是新一任管理员的候选者,他们最近进入的两个副本,都藏有系统权限道具,而很巧的是,邬弦意刚好也进了这两个副本。”
“我不认为这是巧合,是霍清辞让他来的,目的很可能是抢夺系统权限道具,破坏新任管理员上任。”
一只招财喵发完这一段推理后,弹幕空屏了几秒,才有人弱弱地问: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欸,感觉直播又要全员禁言了。”
“好像还没有欸,喵佬这都不封?合理怀疑喵佬跟弹幕审核认识。”
随后观众慢慢反应过来,弹幕重新热闹起来:
“别跑题啊你们,磕CP归磕CP,弦宝要是真和游走BOSS合作,那我可真要脱粉了。”
“是啊,游走BOSS破坏游戏秩序,残杀玩家,弦宝怎么能跟这种人合作。”
“杀玩家事小,但他要是组织管理员上任,那就是威胁系统和游戏的安全性了!”
“对对对。这游戏可不仅仅是游戏而已,绝对不能出事。谁要是这时候还给邬弦意打赏,那就是跟源世界过不去。”
也有人试图为邬弦意辩解:“哎,别这么说,弦宝有没有可能是被逼无奈的啊,毕竟游走BOSS要杀他的嘛,他可能只是为了活命假意跟对方合作,实际上还在找机会杀死对方。”
一只招财喵回复了这条弹幕:“或许有这种可能,但我们不能冒险。我会建议管理方关闭邬弦意的打赏渠道。”
紧接着有观众附和道:“对,就应该关闭他的打赏渠道,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他如果耽误了新任管理员的上任,影响的是我们所有人。”
“哈,我倒觉得那样正好,这破游戏早该没了,你们以为你们看到的是什么,那是和我们一样活生生的性命啊。我们的命珍贵,这些游戏里的玩家就倒霉该死么?你们拿他们的死取乐,不怕遭报应么?”
这条弹幕一闪而过,快得像一种错觉,它很快被删除,紧接着发送弹幕的观众也被禁言了。
紧接着弹幕上弹出通知:【玩家邬弦意,积分打赏已关闭。】
“真关了?”
“好快!”
“所以喵佬认识的不是弹幕审核,而是游戏官方?”
“我去,这个游戏好像是帝国跟商会联合开发,然后交给军方运营的。喵佬认识军方的人?”
这条弹幕也消失了,并紧跟着弹出一条禁言通知。
“啧,本来还不信,现在信了。”
同一时间,邬弦意也收到了自己积分打赏渠道被关闭的消息。
邬弦意想起霍清辞一系列反常行为,所有理不清的事情在这一刻有了答案:“这才是你今天晚上的目的?”
霍清辞脸上依然挂着浅笑,好整以暇:“什么目的?”
邬弦意强压着心口的怒意:“告诉观众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把我绑上你的贼船,让我再也没机会下去。”
霍清辞一脸无辜:“我没有提示的很明显吧,他们自己猜到的,怎么能算是我告诉的呢?”
邬弦意气得一把将人推开:“如果不是你大晚上跑我这里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废话,观众能猜到?”
霍清辞顺势坐在桌子上:“猜到不好么,省得你无时无刻都要演戏,怪累的。”
“现在是不累了,我积分打赏没了!你明知道我现在很缺积分升级,你明知道我积分收益的主要来源就是靠观众打赏!你明知道我讨厌无休止的进副本,我只想尽可能少地副本数通关然后离开游戏。我费劲心力地遮掩跟你的关系,我连队友都不敢告诉,生怕他们露馅。”
“但你却故意提醒我的观众!你敢说你大晚上的跑过来跟我挤一张床,不是为了提醒观众,我只有闻到你霍清辞身上的味道的时候才能睡个好觉么?现在我的积分打赏渠道关闭,要靠副本挣积分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才能把道具提高到下一个等级,想快点提升道具等级,只能仰仗你的施舍你满意了么?!”邬弦意通红着眼睛,积压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或许换成是另一个人用另一种办法算计他,他还不会觉得这么委屈,但霍清辞不行,他不能拿着自己心底仅存的一点来自童年的安全感来背刺自己!
看着邬弦意崩溃的样子,霍清辞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表情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你明白就好。所以你的态度是不是该稍微恭敬点儿?你讨好我,我能给你的或许比可那些观众更多。”
如果在平时,冷静的状态下,邬弦意或许能察觉的霍清辞这句话里的言不由衷。但他现在情绪上头,被霍清辞这么一点火,早不剩什么理智了。
“你做梦!我现在就去找长峰的人,把戒指卖了!一个系统权限道具加你一条命,怎么也值几个亿的积分吧?反正现在游戏没结束,你也不能杀我!我才不怕你。”
可邬弦意嘴里这样说着,手按在门把手上,却始终没有拉开面前的门。
邬弦意心里明白,他不可能真的去找陈彰那些人联手,死一个霍清辞倒是痛快,但他不希望最后成为管理员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妈妈也是那个世界的人也不行。
这个游戏害他失去父母,是毁掉他美好生活的罪魁祸首,他现在一切不幸的根源,是比霍清辞更加可恨的存在。所以如果有机会争取到管理员权限,彻底毁掉这个游戏,那将是比杀死霍清辞更重要的事情。
而霍清辞依然坐在桌子上,也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你……”邬弦意有些下不来台,回头朝霍清辞看去,却见他勾着嘴角,笑得漫不经心,刚刚积攒的一点气势对上这张笑脸,一下就泄了,只嘴上还在硬撑:“我要是跟陈彰他们联手,未必杀不了你!”
看着霍清辞无动于衷的样子,邬弦意有些泄气地坐到床上,磨牙道:“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好。不过现在,我建议你先喝口茶水。”霍清辞拿起桌子上另外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上茶水:“我刚刚去庚字房要茶水的时候,顺路去了一下隔壁,让尤冥帮了我一个小忙,在我们吃的那颗辟谷丹里下了毒,再将解药注入茶水中。如果你刚才出了门,现在应该已经毒发了。”
“所以我很高兴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霍清辞将杯子递到邬弦意面前:“但我建议你快点喝下这杯茶,尤冥下的那个毒会在服下辟谷丹五分钟之后毒发,现在大概还剩一分钟。”
“……”邬弦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水滚烫,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邬弦意在死亡的威胁中彻底恢复了冷静。
好家伙,霍清辞虽然不能亲自杀人,但自己差点忘了游走BOSS研究会的人是完全听命于他的。果然自己还是太放松了,居然差点相信霍清辞当真不会杀自己。
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先前那副亲切友善平易近人的样子完全就是装出来的,还有他对自己的所谓“好感”也是。他还是那个十分擅长伪装的游走BOSS,恐怕就算前一秒满脸深情对着人说“我爱你”,下一秒也能毫不留情地拧断对方的脖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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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鬼门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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