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街景越来越眼熟，待看到属于第三医院的路牌林渊心头一跳，周莲生竟载着他来到第三医院！
林渊心里有了猜测，但又不敢确认。
郭芙就在第三医院，既然周莲生知道他的情况，那知道郭芙也没什么不可能。
悄悄朝周莲生看去，开车的周莲生神色如常。
林渊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论周莲生要做什么，如今他只有郭芙，郭芙是他的底线。
进了医院，周莲生顺着楼道的指示牌来到郭芙所在的病房门口，至此林渊心中的猜想坐实，急忙喊住周莲生，“我跟她说我在你公司当模特。”
周莲生感到惊讶，林渊不愿告诉他真实情况，现在他主动戳穿一切还以为林渊会生气，没想到竟是意外的冷静。
“好，知道了。”周莲生轻笑一声答应下来。
失去秘密的感觉让林渊面上有瞬难堪，再联想一开始两人间的谈话，显然周莲生那时的问话有问题。
林渊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既然知道他的真实情况，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为什么？”周莲生笑意微敛，“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想你不会来找我。”
自然下垂的手掌捏紧成拳，林渊沉默，周莲生说的没错。
仔细想想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不如那些人会说话、会讨好人，因为急需用钱答应周莲生也存在着一定欺骗成分，可周莲生什么都知道还是留下了他。
林渊突然看不懂周莲生，口口声声嫌麻烦的是周莲生，现在收下他的也是周莲生。
“待会我会帮阿姨约最好的医生进行手术，术前术后也会请护工来照顾，平时也会帮你多留意些，你好好上课，忙完再过来，不用总惦记着。”
自顾自地说完周莲生心头有瞬苦涩，没想到上辈子的就医经验这辈子提前用上了。
上辈子周莲生并不是医院的常客，怪病发作初他像只无头苍蝇乱撞，后来不甘心就这样躺在病床上，开始逐渐熟识一些知名医生，渐渐地也积累出这方面的人脉，这辈子用起来倒是熟门熟路。
真是令人难以喜欢的经验。
“谢谢。”
道谢声打断回忆，令人注意的是那声音尾音颤抖，竟疑似哭腔，周莲生不由朝林渊看去，这一看便大受震撼。
不知什么时候林渊的眼尾染上了一抹红，薄薄的水雾积在眼底欲掉不掉，林渊也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努力眨了眨眼效果却不太好，长翘的睫毛反而因此浸染上湿润的水雾。
这是？林渊这是哭了？过于震惊的事情发展让周莲生难得无措。
林渊锋利的五官偏攻击性，如今眼圈通红，扑面而来的浓重脆弱感不让人觉得违和，呈现出的强烈反差反而让人十分心疼。
震惊过后周莲生只觉心底某处柔软被击中，慌忙伸手擦拭林渊挂在眼角的泪，温声询问：“怎么哭了？”
关心的语气让压抑着的眼泪反倒决堤般涌出，林渊视线彻底模糊，自郭芙病发他其实是一团乱的，从周莲生那拿到钱后虽然舒一口气，但更多的是迷茫。
做完手术然后呢？他骗了郭芙，手术根本不管用，郭芙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直至最后手术都无效，这段时间谁来照顾郭芙？周莲生那边该怎么办？他的学业又该怎么办？若郭芙真的离开那他这么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太多的问题他都没能考虑或者说无法考虑。
现在忽然有人替他分担，让他不用担心，多日累积的情绪仿佛找到倾泻处，一时失了控。
这般窘迫模样还被周莲生看到，林渊心底羞恼，决堤的情绪又一时收不住，将哽咽压在喉间，林渊干脆侧过头去，留给周莲生哭红的眼尾和隐忍的呜咽。
这反应看的周莲生又好笑又心疼，以为侧过头就看不到他哭了吗？
“别哭了，现在你不是还有我吗？事情都会解决的。”
安慰只让林渊鼻尖愈发酸涩，自懂事以来他已经很少哭，因为哭是最无用的，如果让郭芙看到，郭芙会抱住他一起哭，所以真的顶不住时他只会躲起来自己一个人慢慢消耗这些负面情绪。
一只手抚上后颈，压着林渊弯下身子，没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莲生没继续说安慰的话，比起闷着或许让林渊发泄一下情绪更好。
下巴抵在周莲生颈窝，犹豫一会林渊没有挣扎，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
拥着他的怀抱比不得自己宽厚，却透着值得依靠的安心感，引人沉溺其中。
喉结滚动，呜咽声逐渐被吞噬殆尽，林渊沙哑着声音开口：“谢谢，钱我都会还。”
“...?”周莲生轻抚林渊后背的安慰动作止住，或许他应该给小朋友上一课？
林渊眼眶还红着，一时半会也不能去见郭芙，周莲生拉着人靠到走廊一侧，“宝贝，你不会以为我是借你钱吧？”
见林渊没吭声，周莲生露出标志的笑，轻浮中又带着点坏意：“宝贝，我这可是趁人之危，现在对你的好，日后都是要加倍还回来的，还是说你想反悔？”
说完周莲生像是垂涎什么美味肉骨头一般，视线在林渊身上毫不客气地打量。
被这般露骨的视线盯着瞧，刚才那些沉重的情绪被冲淡。
“不会反悔。”，林渊侧过头眼底疑惑，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周莲生趁人之危的，只要周莲生愿意，他相信有大把比他更合适的人争抢着去捧周莲生，那些人会比他更好的照顾周莲生。
“林渊。”，周莲生把逃避的脑袋掰回来，视线相对，“我说过不想猜你的心思，你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就比如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让我解决，就算利用我也没关系，你已经付出足够的代价，懂了吗？”
嗤笑一声，周莲生继续道：“林渊，不要感谢我，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换来的。”
被周莲生的话震得瞳仁都跟着狠狠一缩，林渊越来越看不懂周莲生。
有什么念头模模糊糊地在脑海里闪过，心尖突突跳了两下，林渊慌乱地垂下眼，“记住了。”
这一刻也有个念头在周莲生心底模模糊糊地种下去。
*****
两人在走廊站了许久，等林渊脸上异样消失才推开病房的门。
病房内郭芙正在和临床的人聊天，看清来人郭芙有那么一瞬恍惚，不可置信道：“儿子？！”
郭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变样的林渊，从林渊小时候她就知道林渊长得更像那人，但不曾想竟这么像，就连面无表情时的冷意都极其相似，恍惚间她都以为是那人出现在她面前。
又打量一会郭芙眼眸逐渐温柔，“我儿子果然帅，不过儿子...你这是干啥去了？咋变化这么大...”
“公司很好看林渊，给他请了造型团队。”
周莲生趁机接上话题，郭芙的视线也自然而然落到他身上。
尽管周莲生笑得温和，看起来平易近人，周身的气质却乃以掩盖，在外漂泊这么久也见过许多人，郭芙还是能一眼看出面前这人绝不是和她们一个生活圈子的，郭芙不安地看向林渊， “儿子...这是？”
“妈，我之前不是说找了个工作吗？这是我老板。”林渊弯下身子解释。
“阿姨您好，我姓周，您叫我小周就行。”周莲生拉开病床边的椅子坐下，丝毫没有架子。
郭芙眼睛睁大，也就是说这是他儿子的领导？那她怎么能叫他小周？！
整个人拘谨起来，郭芙连忙摆手拒绝。
拉开另一张椅子，周莲生示意林渊也坐下，扭头继续与郭芙交谈。
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郭芙比起那些人可太容易接近了，没一会周莲生就和郭芙拉近关系，至少郭芙没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
周莲生顺理成章地提出给郭芙转病房的事情，“阿姨，您不用担心费用，林渊现在工资高着呢，我们公司的员工家属还有专门的医疗福利，待会给您换个病房。”
这样的福利仿佛天上掉馅饼，若是林渊本人这么说郭芙指不定还要怀疑再三，换成周莲生，郭芙甚至都没能推拒。
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林渊的手指再次蜷缩起来。
等事情办妥，日头已经西落，郭芙拉过林渊小声叮嘱：“能碰到这么好的公司和老板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干。”
林渊怔住，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郭芙见周莲生在和护工交代事项没看过来，拉着林渊继续小声道：“但要在公司受了委屈...你也不用顾虑妈。”
“不会，他不会。”林渊朝周莲生看了眼，声音异常坚定。
“行，你自己知道就行，妈这你不用总惦记，好好上课，好好工作，快回去吧。”
周莲生知道母子两人想说些悄悄话，特意没站太近，见林渊过来，笑问：“聊完了？”
“嗯。”林渊点点头。
周莲生弯起眼睛，“好，那我们回家。”
跟上周莲生的步伐，林渊怔怔地想，好像他也没那么抵触周莲生。
林大狗：QAQ，他人真好，我要感谢他。
周总：傻狗，竟然感谢我，以后被人卖了还数钱，周氏小课堂今日开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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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