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赵枭一路上都阴着张脸回到屋内。

赵焕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牲口,也敢来指摘她。

赵枭沉着脸思索,手一上劲,竟生生攥碎了一支茶盏,碎渣嵌进皮肤,扎得她满手鲜血。

钝痛叫她回神,望着桌上那滩血,赵枭告诫自己决不可坐以待毙,必须先发制人。

赵焕这厢被她那几拳打得肋骨断裂开来,硬是在家躺了几天才好下床。

醒来后,气得把屋里能砸的物件全部掀翻,口不择言地怒骂赵笛,扬言要对她施以家法。

王有仪从旁相劝:“我的儿啊,你可千万小心自己身子!那就是个活畜生,家法对她无用,打急眼了要出事的!”

赵焕一把推开王有仪,拿起桌上开果的刀就要冲出去,恶言恶语道:“我扒了她的皮!欺负到爷爷头上来!我剁了她喂狗去!”

“焕儿!”王有仪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拉住他,“你冷静点!你才调回京内,做了主事,仕途明朗,不能因为她断送前程啊!你别糊涂了!”

赵焕听罢,梗着脖子又气冲冲坐回屋内。

“那你说,怎么办?这口气儿子一定要出!”

王有仪替他斟茶递过去:“娘知道你心里有气,办法我有,也得靠你。”

赵焕皱眉:“我?”

王有仪点头,眼里闪烁着恶毒的精光:“咱们借口把那两对贱人送到外头庄子里去,路上叫几个人狠狠凌辱一番,再勒死就是了,两个下贱东西,死在外头也翻不了天。”

赵焕听罢,眼神都亮起来:“这办法可行……只是,爹那边……”

“你爹他怎么会纠结这些事,”王有仪摆手,“死了个贱妾和奸生子有什么可稀奇?再不济又捡回来一房,再对付就是。”

赵焕彻底打消顾虑,阴测测一笑:“行,儿子谨听娘教诲。”

不出几日,赵寅便以次女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其母教导无方,言行无状之名将二人削除族籍,逐出府门。

赵枭接受坦然,这招正中她下怀。

周兰香显然没那么容易释怀,她想要求赵寅留下母女二人,却被赵枭一把拽住。

“娘,靠人不如靠己。走了也好,这赵家再待下去,没你的好日子可过。”

“可,可是……”

“别可是了,走得越慢越遭人唾弃,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地走。”

赵枭打包自己的东西,把周兰香私藏的积蓄封在袖口里,又把桌上的果刀和长鞭插在腰间,外袍一遮,便什么也瞧不出来。

送行的是赵焕两位手下,武行出生,一个叫见豺,一个叫遇狈,都生的人高马大,煞气冲天。

见着二人,上来就要抓她们上马车。

赵枭反手对着抓她的见豺就是一耳光,力道极重,扇的他鼻血喷涌,一时傻了眼。

赵枭寒声道:“狗东西,爪子拿开。”

说罢,忽视二人惊愕愤恨的目光,率先上了车,将周兰香一把拉上来。

田庄在京城远郊之外的乡里,只有个别村落聚集,属实人烟稀少,与荒郊野岭无异。

赵枭一路不曾开口,只掀帘看着窗外,出京后路途颠簸,土路难行,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坝坡出,车突然停下来。

天色已晚,寒气森然,车子猛然骤停,孤鸟啼叫声不绝于耳,幽幽传进耳里。

周兰香有些怕,攥紧赵枭的衣袖颤声道:“怎么突然停了?”

赵枭正欲查看,车外却突然伸进来一只手,猛地将周兰香拽下去。

“啊!”

周兰香惨叫一声,赵枭立马跳车查看,见遇狈手里攥着绳索,正一脸□□地接开裤头,把周兰香擒在地上,狠狠按着她的脑袋在土中摩擦。

见豺看着赵枭,冲上来就要抓,赵枭侧身躲开,一脚踢在他面中。

“啊!这欠剐的小娘们!老子今天非办了你不可!”

他猛擦一把脸,招呼遇狈一起上。

赵枭灵巧地跳上马车顶,躲开二人攻击,旋即眼疾手快拔出腰间短刀,腾空一跃,将两人猛踹在地,抓起见豺的头发,刀抵在他脖颈处,像杀鸡一般,顷刻间抹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她一身。

遇狈见他咽气,又瞧她手里有刀,心中大骇,在地上扑腾几下翻身就要跑,赵枭抽出长鞭,劈头盖脸朝他猛抽而去,直叫他血肉横飞。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遇狈裂痛难当,忙跪地求饶。

赵枭一脚踹上去,压在他背上,用刀插进他脊背,一寸寸向下割去。

“啊啊啊啊啊!!!!!”

他疼得像条濒死的鱼胡乱蹦跳,却被赵枭死死压下,动弹不得。

他痛不欲生,连连告饶:“是……是大爷吩咐的……小人……只是……只是照办……求求您……求您——”

赵枭停下动作:“求我?”

遇狈忙不迭点头:“求您饶了我一命……”

赵枭冷笑一声:“下辈子吧。”

赵枭就将手中的刀猛地深戳进他脊骨,使劲向后一划,后背就像被开背的虾一般,彻底绽开,露出森森白骨。

遇狈来不及哀嚎,瞪着双眼,咽气归西了。

赵枭在两具尸首上摸索半晌,把值钱的碎银物什全剥了塞进自己兜里。

周兰香吓傻了,蜷缩在马车旁不停哆嗦,见赵枭满身鲜血朝她走来,又哭着凑上去:“笛儿……你,你受伤了……”

赵枭不语,只替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

“咱们走。”

赵枭将她抱回车里,自己在前头驾马,周兰香狐疑道:“这,这不是去田庄的路啊……”

赵枭点点头。

“不去田庄,回上京。”

赵焕在府中这几日总觉得惴惴不安,见豺和遇狈二人还没来信,更无从可知那母女二人音讯。

他笑自己故弄玄虚,杞人忧天,为排忧解难,每日下值后也不去军械司理事,挑几个狐朋狗友,纨绔子弟,勾肩搭背地寻欢作乐去了。

他在中州嗜赌,来上京也不停手,敞开了玩,几日光景就在聚宝坊输了个一干二净。

赵寅和王有仪对儿子又劝又哄,见他还是赌个不停,无奈只好断了他一些钱财,以此逼他就范。

这日,赵焕在宝香楼吃了几盏花酒,又摇摇晃晃摸索到赌坊,小厮见着他就犯难,这人输个不停,还好赊账,奈何头顶侯府声明,却也不敢多为难,只得恭敬地请他进去。

赵焕迷瞪着双眼,跨过门槛,却不慎撞着个人,他正张口欲骂,却见那人蒙面,只露出一双眼,扫他一眼后,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他依稀觉得有些熟悉,却总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索性不管不顾,继续拥上赌桌。

这一夜,赵焕手气臭,输的分币不剩,首饰玉佩全抵出去也不够,他懊丧地摔了茶盏,恨声怒骂,闹得一片狼藉。

小厮忙驾着他,一番好言相劝才让他离去,旋即又骂骂咧咧凑过去收拾残局。

赵枭在一旁目睹一切,待赵焕走后,才蒙紧脸上的面纱,从后门出去了。

她一路穿过坊市,钻进一处弄堂里的瓦舍,才推开门,周兰香就凑上来:“笛儿,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娘担心死了。”

赵枭揭了面纱,扬起一袋回来时在路上买的猪头肉:“寻了些下酒菜来,先垫垫肚子。”

周兰香闻言便放心下来,笑着与赵枭一同进门。

自重回上京后,赵枭就用周兰香的积蓄寻了个牙人找了这么一间瓦舍,暂且住下,平日里周兰香就靠做女工换点碎银,不多,却也能够二人过活。

赵枭成日早出晚归,跟踪赵焕,将他每日行径与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她衔了几口菜,难得高兴地与周兰香谈天说地,周兰香讶异:“今儿怎么如此快活?说来叫娘也开心开心。”

赵枭搁了筷子,只笑道:“娘,你的苦日子要到头了。”

周兰香听得一头雾水,还想追问,赵枭却半点也不肯透露了。

赵焕又连着输了几日,连侯府也支不出那么多现银替他抵账。

他把骰盆猛地一摔,颓丧地坐在一旁饮茶,身边却突然凑过来一人,打眼一看,又是之前与他相撞的蒙面人。

他皱眉:“滚开,别叨扰爷。”

那人不动,仍旧立在他一旁。

赵焕来了气,扬手要打,却被那人一掌抵下。

“赵公子,”那人声音粗哑低沉,半男不女,“莫动气,我来此正是为你解困。”

赵焕手腕被攥的生疼,龇牙咧嘴道:“你先松手!”

那人依言照做,赵焕揉着手腕上下打量他,见那人破衣烂衫打扮得像个乞丐,不屑道:“你能有什么本事来爷爷解困?一穷二白,连个铜板都掏不出吧。”

那人低笑:“铜板我没有,但能生铜板的法子,我有。”

赵焕半信半疑:“什么法子?”

那人环顾四周,将他拉至一旁,猫腰低声道:“实不相瞒,小人乃黑市倒卖消息的中人,前些日子才得了个消息。”

赵焕见他停,焦急道:“快说啊,什么消息?”

“有边军旧部渠道,秘密采购一批已报损废弃的旧器,用于塞外部落狩猎,绝不用于国内。此事隐秘,油水丰厚。”

“赵公子执掌武库,此事与您来说最为方便。”

赵焕被说得有些心动,却仍有顾虑:“此招险峻,若走漏风声……”

那人却谆谆善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这是上京,哪个高门大户手里没点私活?这城内米行鱼行的行首每日不知要贪多少墨,谁又真的敢去陈情奏报,对其下手呢?”

赵焕吞了口唾沫:“那……这一趟能有多少钱?”

那人伸手比了个数,赵焕见状目瞪口呆下巴都合不拢。

“这么多?!”

那人点头:“绝无虚言。”

赵焕心里蠢蠢欲动。武库每日都有损毁的武器,数量可观,若能倒卖,别说能填补赌坊的窟窿,就是将赌坊买下也不在话下。

赵焕抬头,眼里藏着势在必得精光:“我可以做。不过,这货物交给谁你可知道?”

那人却看着他伸手笑:“咱们中人也要过活,天下哪有白掉的馅饼呢?”

赵焕见状,扯下自己的玉佩、扳指甚至项间银锁,一股脑抛给那人:“拿去,事成之后,爷爷还有赏!快说,交给谁?”

那人接过那些物什,一股脑塞进兜里。

“城南万福货栈,找当家掌柜便可,时辰不限,不过,最好夜间去,白日人多眼杂,恐生事端。”

赵焕听罢,难抑心头喜悦,抚掌大笑,引得众人侧目而视。

“看什么看!爷爷要发财了!”

他摇头晃脑,脚步虚浮地要出门,小厮只好又赊下一大笔账,好生相送。

那人见他摇晃的背影走远,低笑一声,揭开自己的面纱。

正是赵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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