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色亮得晚，陈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路灯都还没熄。

南方的冬天一点不比北方逊色，气温虽然不是很低，但风往身上吹还是把人刮得生疼。

走出一段路后，陈越被人从背后猛地拍了一巴掌，衣服穿的棉服，打在上面听着很响，但不疼。

李斌叼着块面包，口齿不清地向陈越问好：“陈越？早啊。”

陈越不和他这个二货朋友计较，继续悠哉往前走。

“阿嚏……阿嚏……”李斌把剩下的半块面包塞紧嘴里，搓搓手跟在陈越旁边吐槽：“今天怎么这么冷？”

陈越白了他一眼，说：“冬天不冷难道你要夏天冷？”

李斌：“……”好像有道理。

走着走着，李斌拍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问陈越：“哎对了，你英语作业写完没？”

“写完了。”陈越回他。

“革命友谊破碎了？！”李斌一脸不可置信，再次确认问一遍：“不是，你真写了？”

陈越听到质疑声，在前面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斌，语气带着点得意：“我还真写了。”

找姜梨隔着屏幕教了大半夜，不写完都对不起他自己，更对不起同桌。

李斌假意摇了摇头，声音十分欠揍：“啧啧，没想到你还有准时交作业的时候，奇迹，太奇迹了！”

陈越受不了了，开始赶人：“行了行了，没写赶紧回教室补去。”

李斌听到这骑上自行车用力一蹬蹬出很远的距离，“那我先走一步。”

还不忘腾出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给被甩在身后的陈越。

骑到前面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想起什么，刚刚好像没见陈越的自行车。

感觉一丝凉意，有雨滴混着北风飘在脸上，李斌回过头往远处的人大喊：“陈越，你车呢？要下雨了！”

“拉去修了，这几天走路。”陈越依然没有加快脚步，看上去更悠哉悠哉。

自行车明确规定不能搭人，李斌的车只有独座，况且陈越也不想自己一个男的坐在另一个男生的后座，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走近看见李斌已经错过一次绿灯，和他并肩站在等候区上，催促道：“你赶紧到学校补作业，等会我跑过去。”

绿灯第二次亮起，李斌觉得雨更大了，侧头看向陈越，问：“陈越，你带伞了吧？”

陈越起得很早，起床气还没消化完，实在不想再和他啰嗦，敷衍一句：“带了，你赶紧，等会又红灯了。”

“行，你也赶紧。”李斌骑着车驶过第一个十字路口。

陈越紧随其后，其实他没带伞，棉服里面只有一件并不保暖的长袖T恤，裤子也只是单层校裤，还把脚踝露出来，典型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代表人物。

雨瞬间变大了，超乎了陈越的预想，反手戴上棉服的帽子，往第二个十字路口跑去。

道路两边都种着香樟树和灌木丛，香樟树是常绿树种，即使在冬天也同样，只有新老叶片交替的时候才能看见黄色树叶。

跑到尽头，有个公交站台，底下有一排椅子，被溅湿了一部分，雨下得太大，顶棚的宽度很窄，避雨效果微乎其微。

冷冽的风和冰冷的雨水夹杂在一起很刺骨，没一会功夫，裤脚就被雨水打湿。

陈越站在公交站台底下，正盘算着怎么跑过去，过了这个马路对面就是一条商业街，有很多店铺，可以走屋檐底下躲躲雨。

在心里规划着最短路线，红绿灯的秒数，都没注意到身后的来人和雨水打在伞面的啪嗒声。

陈越把棉服的帽子往头上压紧，微微半弯腰做起跑动作，心里默念一二三跑。

“陈越。”

念到三的时候一道低沉又无奈的声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陈越心里想，还没淋发烧怎么就幻听了，侧身看着眼前的人发懵。

见陈越还愣愣的在原地，姜梨撑着伞往前两步走到他身旁。

陈越看了一眼头顶为他挡住冬雨的黑色雨伞，觉得雨水打在伞面的啪嗒声不止打在伞上，也打进心里，头顶的雨好像停了又没停。

姜梨把雨伞递给他，陈越以为还有第二把，刚刚那丁点以为可以撑同一把伞的雀跃心情随着北风飘远。

“拿着，你比我高。”姜梨说，“这样好走一些。”

陈越听到这句接过伞柄，心情又飘回来，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好。”

伞柄还带着姜梨手心的温度，让陈越被冻僵的手得到了片刻缓解。

走出一段路，雨下的更大，冬天按理来说很少下这么大的雨。

两个人一路无话，陈越身高腿长，刻意放慢了步调，雨伞很大，却还是不自觉往旁边斜一点。

走过商业街，再过一个马路就是学校侧门，这一条全是咖啡馆宠物店之类的店面。

临近圣诞节，咖啡馆玻璃窗里摆着很多玩偶，门口两边还有两颗精心装扮过的圣诞树立着。

陈越姜梨两个人穿着一样的棉服，在一把伞下等待红绿灯。

咖啡馆旁边的小路走出来两个人，有一个看见陈越，虎头虎脑招手想叫人。

“陈……越儿呜呜呜。”还没完全叫出来就被一旁的何杰捂住嘴巴，另一只手伞迅速收好，扒拉着躲到圣诞树后面。

刘杭差点被这一下捂得断气，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就把怨气一个劲的砸过去，但因为时间还早，放低了音量。

“何杰！大早上的你干嘛？！”刘杭理了理衣服的领口，像头生气的小牛。

何杰拍了他的头，示意小声点，两个人在圣诞树后面嘀嘀咕咕。

何杰指着侧前方的陈越问：“你看那是谁。”

刘杭不明所以，说：“陈越儿。”

何杰又拍了他一下，恨铁不成钢：“废话，我是说旁边那个！”

“旁边那个？”刘杭眯了眯眼睛，“好像是他同桌？”

“把疑问句去了，就是姜梨。”何杰继续鬼鬼祟祟从树缝间偷看陈越。

“不是，他们俩怎么用着一把伞站在马路边上？“刘杭很疑惑，“李斌又去哪了，他不是每天和陈越一起吗？”

绿灯亮起，陈越两个人一起走进学校，圣诞树后面的人在咖啡馆的屋檐底下多呆了会才走出来。

站在刚刚被陈越两人站过的位置，何杰啧啧啧几声。看着蹭他伞的刘杭，心里顿时得意，你小子就准备好打赌的东西吧。

雨没停，陈越两个人一路共撑一把伞，从小学部操场走到了初中部。

这个时候来学校的基本上都是走读生，校车接送的得差不多上早自习才到。

人还没来多少，偶尔可以看见单人一把伞或者双人用一把走在校道上，姜梨和陈越共撑一把伞站在他们之间也算不上稀奇。

很快就到了初中部教学楼楼梯口，左右各一个，陈越生平第一次觉得下雨天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