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凶手初现

再一次醒来,是在卧室里。她枕着那页日记睡了一个中午,房间外有门铃的响声。

何薇去开了门,来的人是兰晨警官。

“师母抱歉,又来打扰了。”

兰晨警官的声音一直停在门厅的位置,经历了上次的不愉快以后,没有得到何薇的允许,他连门都不敢进了。何薇没有像上次一样激动,平静的把兰警官引到屋里来。

“师母,上一次的事是我们欠妥,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也替高警官跟你们道歉。”

“上次也是我太激动了,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小予的事情奔波,我态度不好也应该道歉。”

听到他们的对话,钟锐意识到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在2015年给周斯予的示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起床简单整理了一下形象,又把周斯予的日记放到了抽屉里,站在卧室门口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周乘:“爸爸呢?没在家吗?”

“高中那边要开个会,他回去参会了,一早走的。”

看到钟锐,兰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反常态的关心她:“你最近身体还好吧,之前我们调查态度有点欠妥,对不住。”

钟锐不清楚兰晨为什么忽然这么客气,她也不愿追问,只是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案子,能理解。”

“钟锐,这次我来是要告诉你们,基本可以确定了,周斯予案凶手就是钟志恒。”

虽然早有这样的猜想,可是当钟锐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种被雷击中的眩晕感。她假装平静,认真地听着兰警官的陈述。

“我们调查了周斯予的通话记录,在他遇害当日上午,他和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通过电话,开卡人就是钟志恒。另外在周斯予的外衣拉链上提取到了半枚指纹,对比过指纹库,是钟志恒的。”

“周斯予与他没有过节,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就算他讨厌我,也不至于要去杀周斯予吧?他可以来杀我啊,为什么要杀周斯予?”

钟锐越说越激动,她完全不明白,钟志恒到底有什么理由杀周斯予,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只有这样解释,印章的死亡讯息才合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扣掉了印章上的“锐”字,留下“钟”,是要指向钟志恒。

“钟锐,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我们查到,钟志恒一个月前买了一张从苏州到泽清的车票,没有查到他坐火车离开的记录,所以人很可能还在泽清。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不过我也很担心他是冲着你来的,在抓获他之前,担心他会对你们不利,你近期最好不要单独出门,还有就是,我的同事可能会便衣在周围蹲守,提前和你们说一声。”

兰警官离开以后,钟锐做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她内心的恨和自责交缠着,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斯予会突然去见钟志恒,就算钟志恒真的约他见面,周斯予也不可能对自己只字不提的。除非还有什么隐情,是周斯予不希望钟锐知道的。

“妈,对不起,如果不是跟我结了婚,周斯予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看得出何薇心里是认同钟锐的说法的,可是她更清楚事已至此,责怪是没有意义的,况且钟锐在这件事情中,本来也是受害者。

“锐锐,先别想这些了,抓凶手的事交给警察去吧,明天是产检的日子,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此刻的钟锐全然没有心思想别的,勉强应付了两句。何薇劝了又劝,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的儿媳妇是个爱钻牛角尖而的傻瓜,才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做饭去了。

周斯予与钟志恒连面都不曾见过,基本上算是毫无交集,钟志恒回来的时间是一个月前,她与周斯予在泽清县办完了婚礼以后,匆匆离开去度蜜月了。钟志恒回泽清县的时间点,她和周斯予都不在,他应该不是为了他们而回来的。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在失踪多年以后突然现身?钟锐的印象中,钟志恒贪婪、暴戾、自私,但是没有到丧心病狂的程度,杀人是要偿命的,要说他是为了报复钟锐,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似乎并不合理。

“锐锐,锐锐!”何薇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正在厨房包饺子,腾不出手:“门铃响了,快去开门。”

周乘开完会回来了,他在门口掸落了一身雪,对钟锐一摆手:“冷,别在门口站着。”他一边费力的弯腰擦鞋,一边催着钟锐进屋。

“下了这么大的雪?”

“可不是,路上滑,我回来都不敢迈大步。”周乘脱掉外套,注意到了门口放着的一盒老年人补身体的保健品,语气冷冷道:“兰晨那小子来了?”

何薇也往门口看了一眼,才注意到那个蓝盒子,她没说话,是钟锐接的茬儿:“爸,兰警官来说了案情...”

钟锐把警方的侦查进度告诉了周乘,他听罢,手扶着餐桌的桌角,慢悠悠的挪到了椅子上坐下来,睫毛和鬓角上的霜慢慢化成了水雾,周乘缓缓抬眼看钟锐:“他为什么要害小予?”

钟锐还没来得及多说,门铃又响了起来,她趴在猫眼儿上看了一眼,是何菁。

“小姨。”钟锐打开门,见何菁一个人来客气了一句:“媛媛没来吗?”

何菁一点也不见外,一边换鞋一边与她说话:“没有,她忙,说是论文有什么问题,在家改论文呢。”说完她在餐桌边坐下来,与周乘面对面,可周乘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任何菁在一边喋喋不休,他愣是一句话也没接。

“锐锐,上次在追悼会上,媛媛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啊,小予去世对她打击太大了,也怪我,把这孩子惯坏了。”

周乘没有抬头,但是紧接着冷言道:“你是不会教育孩子,她也二十七了,还连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不知道,这样以后毕业了,能当好医生吗?!”他口气严厉,颇有领导威严,以前在高中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周乘,毕业以后,钟锐很多年没见他这么严肃的训话了

端来一盘糖醋鱼的何薇在周乘边上坐下来,把筷子递给他:“吃饭,别看手机了。”

何菁被训了以后一言不发,看得出她是真怕周乘,餐桌上许久没人出声,钟锐觉得气氛僵得可怕,芹菜这样嚼起来声音大的菜,她都不敢吃,一直默默的夹着面前的西红柿炒蛋下饭。

何薇夹了一块鱼肉到钟锐碗里:“有鱼有肉的,别光吃鸡蛋啊,你现在的得注意补充营养。”

说起给钟锐补身子,何菁好像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口子,指着自己踢过来的袋子说:“我带来了点大骨头,姐你明天给钟锐煲点汤喝。”

何薇没出声,周乘更是毫无回应,只有钟锐抬头礼貌地笑了一下:“谢谢小姨。”

何菁寻到话茬,开始喋喋不休地嘱咐钟锐养胎的注意事项,还一个劲儿的给她定制食谱,何薇听着她说得兴起,再看一眼被吵得生无可恋的钟锐,缓缓道:“你给定菜谱儿,记得天天来做饭啊。”

何菁听了这话战术后仰,赶紧笑着道:“你要让我来做,我可天天能起早来的,保证给锐锐至少喂胖十斤。”

这一番话倒是出乎周乘夫妇的预料,何菁这个人向来是利己主义,除了对何媛媛,还真没对谁这么上心,即便是周斯予,从小到大也没受过她太多照顾。

“正好媛媛也在泽清,我让她过来一起,她们年轻女孩儿,在一起也比较有话说。”

钟锐听周斯予说过,何媛媛从上初中开始,就不怎么爱跟家人交流,何菁尤甚,她本人对女儿倒是满腔的关怀,无奈何媛媛有话宁愿对蚂蚁洞说,也不愿意告诉她。

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饭后,何菁抢着要帮何薇洗碗,何薇也没跟她客气,由着她表现。钟锐心里也奇怪着,何菁这样卖力表现,是要给谁看呢?莫不是有求于周乘,又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所以才这样卖力?

下午外头的雪下得更大了,她趴在卧室的床边,拉开窗户把手伸出去。泽清县的冬天最不缺的就是雪,对于北方人来说实在没什么稀罕的。但钟锐在北京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下雪,要是能在雪天去故宫、景山公园或者陶然亭公园走一走,那简直不要太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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