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直吓得尤袤脸色惨败,脸侧的细小绒毛根根抖动。他阴沉着脸,想自戳双眼,或者断绝这血亲关系。
太他爹的丢脸。
尤袤一直都知道他爹混账,没个正经,爱喝酒,醉的一塌糊涂睡死在街头,也爱出去逛着玩,几天几夜不回来,根本不着家。
但他也是第一次如此鲜明地知道,他爹是个饱含贬义的“全能”战士,他是多边形的,多面的,有着尤袤不曾知晓的更为邪恶、垃圾、畜牲的一面。简直人神共愤。
他爹居然这么猥琐,肮脏,龌龊。
手机微亮的荧幕上,缓缓出现一个他熟悉的身形,高大,威猛,走路摇摇晃晃,脚步踉踉跄跄,时不时向前扑倒又在紧要关头制住双脚,像个不倒翁。
尤袤突然睁大双眼,瞳孔骤然一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不自在地微微涨红。
只见监控视频里的尤天安摇晃着不稳的身形,嘴里含糊地骂骂咧咧,嘴里蹦出的每个字都肮脏至极。
更过分的是,在微亮的楼层下面,尤天安双手捏紧裤腰带,一片窸窸窣窣后,他晃荡着面对面抵靠在一颗粗大的树前,低下头,粗暴地动作一番,然后双手圈住粗粒的大树,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沙哑的喘息声。
粗俗,又野蛮,那叫声像一头急不可耐的野猪,只顾发泄个人的欲念,全然不顾时间和场合。
而彼方只是一棵挺直的树。
尤袤脑子一片空白,有什么在他心中击鼓锤击。他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在他面前卖乖扯谎委委屈屈嚷嚷着要复仇的尤天安,一副受害者的凄惨样,竟然是如此的龌龊。
周遭昏暗,只一点幽光,更增添所谓隐秘的刺激感,那一声高过一声的低音让尤袤气得脸色铁青,他忍无可忍,一把从路翎手中夺过手机,指尖用力点在屏幕上,一键删除。
还未平静。
手机兀自跳动到下一个视频,视频中尤天安一脸鬼鬼祟祟的猥琐样,目光黏在穿着白色短袖的路翎身上,猫着腰从后面亦步亦趋,趁路翎一个不注意,就猛地扑过来,手掌光明正大地伸到路翎的左耳上。
甚至有即便毁了这只耳垂,即便让它血流成河,也要抢过来的趋势。
如此残暴。
尤袤不动声色地把手机递给路翎,他合上双眼无声平息内心的怒火和悲戚。
尤天安,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他就是个混蛋。
可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他身上流淌着和尤天安一模一样的血液,血脉是相承相传的。
那些卑劣又龌龊,残暴又恶心的习性是否也通过这样细细血管和盘根纠缠的脉络,早已在他出生时,就烙印在他的体内?
他也会这么肮脏吗?他也会这么龌龊吗?
尤袤正在愣神时,路翎指尖戳戳点点,把监控视频都给删掉,他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捧起一杯清茶抿了两口,清了清嗓音才戏谑道:“你家不会是小偷世家吧?”
“什么?”尤袤被这声音拉回神来,他哑着声问。
路翎看他:“祖传的豆腐渣偷盗之术,儿子偷卡,老子偷钻石耳钉。技术还那么差,回回被逮住。不是小偷世家是什么?”
闻言尤袤脸上瞬间浮现一层绯红,他握紧拳头,太阳穴的青筋直跳,浑身的每一条筋都在嚣张,而他却如梗在喉,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爸在外没个正经,街坊邻居看不惯,流言蜚语和谩骂像一片片锋利的短刀,全都进入他的耳朵和心田。他们会把他和他爸放在一起,不是比较,而是归类。有其父必有其子是自古以来的惯语。
听多了,也听腻了,恍惚间,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半晌,尤袤驱走脑海中那些期期艾艾的情绪,他抿着唇自暴自弃地吐出一句:“是啊,小偷世家。”
而后自嘲地轻笑,似是叹息,他看向路翎:“偷金偷银还偷钻,无所不偷。这答案你满意了?”
路翎刚想点点头,却转头迎上尤袤复杂的目光,他怔愣一瞬,捧杯子的手一顿,他竟然在这眼眸里看出些许悲伤和难过。
话到嘴边,恶毒的话悉数闷死在腹中,路翎话音一转,双脚蜷曲在沙发上,放缓了语气:“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嘛。”
“我知道黑卡不是你偷的。”
尤袤没有因为这句找补的话而开心,他眉头未动分毫,看也没看路翎,直接转过身,一刻也不想多待似的,背对着路翎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因今天这荒诞而冲动的举动,因挥了不应挥的拳头,因踏错了门楣。
路翎不置可否,什么也没说,没回应这句淡淡的对不起。他目光沉沉看着透亮玻璃里的清茶,又移开视线,百无聊赖地抓起手机点开游戏。
欢快的背景乐在空荡宽阔的房间里十分清晰。
尤袤用力拉开门把手,还没迈开脚,他就再次傻眼了。
下大雨了!倾盆大雨,瓢泼大雨!
天雷滚滚,霹雳阵阵。
天空被如柱的大雨遮盖,尤袤目光所及,竟什么都看不见,外界朦胧梦幻,耳边雨声如擂鼓。
一阵狂风裹挟着枯枝落叶和泥沙碎石疯狂向尤袤冲来,尤袤一个躲闪不及,被粘了一脸的树叶。
“呸。”
他急忙吐出树叶,心里直发愁。
他没戴雨伞,雨势这么大,他要怎么回去?
“睡我家吧。”路翎突兀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声音不大,是一贯的清冽,但是足够清晰。
也足够让门口的尤袤听得清清楚楚。
起初尤袤是不答应的,像这种泼天大雨,他一个爷们儿,一个大男人,即使没带雨伞也能凭着一股猛劲儿冲回家。
不过是湿透了衣服罢了,没什么可怕的。所以他没听路翎的建议,轻蔑地一笑。
“爷会怕这个?!”
尤袤直接冲入黑夜沉沉的大雨中。
路翎没阻拦,甚至心情甚好地微微哼起了歌。
几分钟后,尤袤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黑衣不停地向下滴水,那片空地很快聚集成一摊水窝。他粗喘着气,双手冻得发抖地撑在双膝上,难耐地央求。
“借…借宿一晚。”
“成…成吗?”
尤袤:无所不偷,偷走你的心
路翎:行,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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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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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睡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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