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再次震动唤回了徐念愣怔的思绪。
她拿出一看，不是陈余林又是谁？
“徐念。”
熟悉的男音从手机传来，徐念莫名松了口气，走近床边摸了摸那只小熊。
“嗯是我，我刚买了衣服回来就发现你不见了。然后我家小熊重新回来了，就在昨晚你睡的床上。”
“我想，我与你家小熊之间存在的某种联系要么是短暂的，要么是有固定的时限。”
电话那头的陈余林分析：“昨晚我是突然出现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七点，而今早在我家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五点，一共十个小时。
而在此期间，你的小熊消失了，直到我回到该回的地方，小熊才重新出现。要知道究竟是偶然的一次还是某种固定的时间规律，就看今晚有没有变化。”
“嗯。”
徐念表示自己听到了，静默一瞬后，她又问：“昨晚忘了问，你身上的伤还好吗？医生不是说要留院观察几天吗，为什么你昨天就出了院？”
“……我没事。”
陈余林顿了顿，又道：“只是工作上面突然有点急事，需要我紧急出差一趟，加上醒来后做的检查显示没什么大碍，所以才出了院，谁知道刚收拾好东西，就莫名其妙到你那去了……”
徐念皱眉：“所以，你现在要去出差？”
陈余林：“嗯。”
“大概要去多久？”
她扣着小熊身上的毛毛，“你这才从医院出来，虽说没啥大事，但第二天就马不停蹄赶去出差，你们公司老板也太不懂得体谅员工了吧？”
听见她的嘀咕，陈余林轻轻笑了声，道：“这次出差有些麻烦，大概要三个月才能回来。”
三个月啊……
徐念闷头哦了声，不说话了。
“你——”
对话那头的陈余林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何故止住了话头。
“什么？”
“没什么。”
电话就这么挂了。
徐念抱着小熊愣了一会，突然想起刚买的早餐，生怕凉了不好吃，赶忙走出去吃——
可还是凉了。
原本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和糯米鸡，现在凉了些口感都没那么好了。
她一边把两人份的早餐塞进嘴里，一边评价着，心说这还没有以前初中食堂的早餐好吃。
说起来，那时候初中住校，学校食堂的饭菜难吃几乎是大家的共识了。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每天起得那么早，就为了抢那一份勉强能入口的火腿包。
巧的是，好几次急急忙忙跑向食堂的时候，徐念总能撞见刚从食堂出来的陈余林。
而对方手上刚好拿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火腿包。
等她去食堂里边一瞧，火腿包已经没了。
因为这事，她暗自不服气好长一段时间，悄悄摸清了对方的作息时间。
好几次不断提早自己起床的时间，倒也如愿吃到了几次火腿包。
只是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遂自动放弃了火腿包。
倒是因为摸清对方作息时间的缘故，正处于天不服地不服时期的徐念得知人家起那么早是为了去教室做题后——
当即决定每晚挑灯夜读，弥补早上起不来的时间。
人的思绪一旦放开就容易收不住闸，许多细节随着记忆慢慢浮现。
徐念不由回想当初那个总是在偷偷观察陈余林而不自知的自己。
回想起那个时候——
早晨校园里吹林而过的风，午后枝头新绽的火红木棉花，傍晚飘落的雨丝，晚上永远高悬的一弯弦月。
以及那个不曾回头、始终坚定地朝前走去的少年背影。
她就这么悄悄跟在他身后，一步一个脚印，努力追赶他的步伐。
那时候，徐念总是在想——
陈余林可真勤奋啊，不愧是年级第一。
陈余林可真聪明啊，那么难的物理题都能拿满分。
陈余林可真不喜欢和人讲话，居然一整天都没和同学聊天。
陈余林可真白啊，比她还白一个度，而且还很好看。
陈余林……
陈余林……
她的目光越来越频繁地停留在少年身上。
不知不觉间，教学楼面前新栽的小树苗越长越高，枝头初绿。
在得知自己和陈余林得以保送市内唯一一所重点高中的那个傍晚，有同学喊她和陈余林去办公室一趟。
那天办公室里老师具体说了什么徐念早已记不清了。
只是记得，那时通向办公室的走廊上，夕阳洒了一地金箔，少年走在前面，而她踩在他的影子上，一步又一步。
徐念就是在那个时候，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情愫的。
可惜，离开初中的那天下午，徐念为着私心，故意给全班都发了一遍同学录。
结果发到陈余林那儿的时候，对方看都不看一眼，就说不写。
他不写，她自然也不能逼着他写。
徐念那时多傲气啊，别扭地想，他不想写，她还不想要呢！
于是当下就拿回那张同学录，这还不够，甚至当场撕碎了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就走了。
以至于这一幕被后来很多同学视为两人不和的证据。
……
那个年纪的想法和行为在如今看来，确实是很幼稚啊。
徐念无奈笑笑，收回发散的心绪，用力咽下最后一口糯米鸡然后默默收拾好桌面后，转身就出门了——
她今天和同学约好了，要一起去市医院那边做导医。
等忙完一天，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六点。
想到今早陈余林在电话里说的——有可能是有固定的时间限制——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的话。
那么很有可能，一个小时后，他会出现。
徐念洗去一身疲惫，提前点好一桌饭菜，视线时不时看向客厅的时钟——
还有十分钟。
她摁亮手机屏幕，除去今早的一通电话之外，她和陈余林没再联系。
也是，她和陈余林之前，从前是点头之交的老同学。
只是后来巧合之下相了个亲，甚至还发生了小熊玩偶大变活人的诡异事件，所以才建立起联系的。
严格来说，两人之间的联系再薄弱不过，说一句朋友都算夸大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客房床头的小熊玩偶已经躺好了，身边还贴心地摆了徐念今早去买的衣服。
随着时间靠近七点，她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一连灌了好几杯水，终于成功在七点到来之际——
因为尿急进了厕所。
“……”等徐念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饭桌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暖色调的灯光映在陈余林侧脸上，打出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看着她走近，轻笑道：
“徐念，我猜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