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动作一顿，想起什么，眼神渐寂。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哈。”
说不心冷是假的，昨天以前，徐念都还以为是自己运气爆棚，年少追逐的月亮终于在经年后，转身看了她一眼。
“这样吧，我看现在也快要到时间了，你给我个地址，明天一早我把玩偶寄过去给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却不防下一秒被人紧紧拉住手。
“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停，别跟我说那是你姐，我之前见过你姐。”
徐念努力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就是前女友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不是我说，你要是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就别出来相亲，别对别的女生说各种有的没的，早该跟我说明白的。”
“前女友？”
陈余林眉心折起深深沟壑，“我没谈过恋爱。”
“？”徐念叹了口气，颇为心累：“你这就没意思了哈，怎么还不承认了呢？读书那会也没看出来陈学霸还有做渣男的潜质。”
陈余林见她一脸排斥，只好松开紧握的手，只一味地强调：“我真没谈过，那是我堂妹，她说在那边见到你了，给我带路而已。”
“堂妹？”
到底还是有从前的滤镜在，虽然听这解释心下已经信了七八分，但没谈过恋爱？鬼才信。
而且昨晚那事光凭个带路可说不通。
徐念不甘，抬起下巴摆出一脸不信，“你看我很好骗吗？”
“……”陈余林无奈，“你要怎么才能信我？”
“我可以给你看我家的家族合照。”
见她又在无意识转动手里的备用钥匙，他一皱眉，平时清冷寡言的人竟然开始耍赖：“反正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赶我走。”
“那好，我问你。”
徐念对他的什么合照没一点兴趣，只摆足审问架势，“既然昨晚来找我，为什么看见了我又转身就走。”
谁想陈余林垂下眼，竟开始恶人先告状：“你先说，你和那个男的，什么关系。”
“哪个男的，你不要转移话——”
徐念话音一顿，想起司可那家伙，声音莫名低了些，“那就是我一聊得来的同学，实习的时候认识的。”
说着，她福至心灵反应过来，挑眉道：“所以，你就是误会了我和他的关系，所以转头就走？”
陈余林木头似的杵在那不说话，只静静看她。
答案不言而喻。
好嘛好嘛，全是乌龙。
徐念心情复杂，正准备再去喝杯水压压惊，突然意识到什么，反问：
“等会，我都没见过你堂妹，她怎么会认得我？”
“……”陈余林突然咳了两声，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现在还早，不如你再去补补觉吧。”
有猫腻。
徐念揪着这一点步步靠近他，福至心灵：“你脸红干什么？”
“你初中那会上过学校荣誉榜，还给学弟学妹做过演讲，所以我堂妹记得你。”
陈余林犹豫半响，就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初中啊……
想起来了。
那会因为不服输，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一心追逐这人的成绩。
那时候的徐念几乎是拼了命地在学。
本就不错的成绩更是节节攀升。
初中母校是个普普通通的乡镇初中，几年都出不了多少上重点高中的。
所以徐念顺利保送重点高中后，还受老师邀请回母校做了个简单的演讲。
原本她是抱着能和陈余林一块回初中母校的想法才答应下来的。
可惜，当时他压根没去。
只是——
徐念收回发散的思绪，眯了眯眼角：“真的只是这样？”
真这样为什么还脸红？
说实话她不太信，但又找不出别的可能，只好先行按下。
只是又不甘心后退，徐念看着他，往前一步，“你之前说，喜欢我？”
“所以，你昨晚，是吃醋了吗？”
“……”陈余林红着脸，默默后退。
这一退可不得了了。
徐念读书时就是典型的反骨成精。
见别人起的比她早，成绩比她好，就非要强迫自己早起背书。
别人不愿写她的同学录，她就能当场撕掉放狠话。
你进一步，她马上退。
但要是你主动退一步，她下一秒就能直接敲锣打鼓贴你脸上。
徐念来了兴趣，直逼得人家一米八大高个委屈地缩在角落。
还是不够近——
她踮起脚跟，到了几乎和他脸贴脸的程度，呼吸交错，连对方有几根睫毛都能数得出来。
她甚至能闻到男人衣服上来自洗衣液的清香。
那么淡，令人有心细嗅却又无法捕捉。
待人卸下心防时又悄然缠上来，一点一点，沾染所有。
像他这个人一样。
怦怦怦。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震天响。
男人下意识放轻呼吸，喉结轻轻一滚。
暗下的眼神含着隐隐约约的钩子。
似乎想让她退，又想让她再靠近些。
无声的暧昧化作雾气将两人包围，密不透风。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徐念头脑发热，忍不住伸手攥紧他的衣领，心想不如豁出去吧。
反正是他先说喜欢她的。
是他勾引她。
三二一——
她闭上眼，猛地往前一贴。
……结果就在那一瞬间，身前毫无预兆一空！
徐念身子一歪，差点栽倒。
好在有把子韧劲勉力撑住，才不至于用脸扫地。
徐念：？？？
定睛一看，眼前哪里还有陈余林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小熊玩偶，正可怜地躺在地板上，用那双无辜黑豆眼仰望徐念，仿佛在控诉主人的无情。
铛铛铛——凌晨五点的钟声准时响起。
她抱起小熊玩偶，莫名感觉自己像个徒劳地抓着水晶鞋的傻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灰姑娘乘着午夜钟声退场。
“……”
没事哒没事哒，徐念安慰自己。
到底还是忍不住对着小熊猛锤好几下，末了不忘把脸埋在小熊胸膛里默默发誓——
下一次，下一次她要是再被他勾住，她就是小狗！
连所谓的前女友都没解释清楚呢！
徐念咬牙，越想越不甘心，恨不得当即拿手机打电话质问他那所谓的前女友。
对了，最开始，是怎么认为他有女朋友来着？
徐念翻箱倒柜，终于在旮旯角落里找出一台老旧手机。
那是，她初高中用的旧手机。
上大学时换了新的手机，旧的就再没打开过——
也不算，其实，还是打开过一次的。
徐念翻出适配的充电线给它充上电，坐在床边陷入回忆。
那时候啊。
因着高考结束那晚怎么等也等不来人的缘故，她心中有气，换了新手机后索性把所有联系方式全换了一遍。
还不忘给相熟的同学私发了新号。
除了陈余林。
从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再得到过关于陈余林的任何消息。
直到大五刚开始回老家这边的医院实习时，听说有人在组织初中同学聚会。
她实在忍不住，还是打开了旧手机，偷看某人的□□动态。
也就是在那时候，一张新发的合照映入眼帘。
徐念记得很清楚，那天窗外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丝顺着没关严的窗钻进来，冻得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几乎连手机也拿不稳。
合照里，男生温柔腼腆，女生搭着他的肩膀，笑容明媚。
充作背景墙的鲜花开得灿烂至极。
任谁看，都会认为照片中的二人般配极了。
更何况，文案还化用作家的经典表白句，配了一句“今年的春色很美”。
底下的评论区，全是各种祝福和打趣。
确实是很配啊。
那时的徐念满心酸涩地想，还默默点了个赞。
至于同学聚会，当然也就没有心思参加了，就连群里的消息也一起屏蔽掉。
滴滴滴——
老旧手机成功开机。
徐念从回忆中抽身，熟练打开□□——
她倒要看看，如果这都不算官宣的话，那海王是不是也能厚着脸皮说一句母胎solo了。
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难道，努力证明陈余林是个说谎的渣男，就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能让自己占据高地么？
其实也不是。
徐念想，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她用力闭了闭眼，点开陈余林的头像，一路滑下去找带照片的动态。
一遍，两遍。
居然都没有？
难不成删了？
徐念按着时间一条条查看，终于找到一条日期差不多的动态。
却是纯文字，并没有当初看到的那张合照。
“大家不要误会，只是同事关系。”
这就是文字的全部。
看时间，大概就是那天她点了赞后没多久改的。
没有照片，没有化用的表白名句。
评论区的诸多祝福被一一删除，只留下一长串的点赞ID，与其他鲜少点赞数的动态形成鲜明对比。
徐念甚至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这个旧□□的ID，就排在点赞前排，还算显眼。
……所以是她误会了？
徐念盯着那行文字，盯到最后几乎要认不出字来。
高兴吗？好像说不上。
她站起来，挨过一阵体位性低血压引起的眩晕后，忍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摸摸这个又捏捏那个，就是停不下来。
还是不行——
与其自己在这各种脑补纠结来纠结去，还不如直接问他！
她一拍额头，摸出手机直接把这行文字拍过去给陈余林。
今心：“说清楚，你之前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