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女孩的笑声穿门而过,进了书桌前瘫坐着。
谢焕精神看上去并不好,一双眸子落在书桌一角的纸张上。
纸张以一种歪斜的状态放着,想是惹了主人不耐扔在了一旁。
虽丢到了一旁,可谢焕忍不住地不断去瞟。
手指搭在桌面上,几次颤动,又被克制住。
“公子就要进宫作娘娘了。”下人越来越大话语打断了谢焕的挣扎。
“这可是陛下纳的第一位妃。”
“那些下人不懂,瞧他们那一脸嫉妒的样,真是丑陋。”
谢焕迈步出门。
凑巧得很,谢焕刚打开房门,两个婢女刚好走到谢焕门前,径直被谢焕拦下。
婢女是会看眼色的,知晓公子听到了她们的谈论,躬身就要跪下:“都是奴婢的错,不该逾矩,更不该妄自谈论公子的事。”
谢焕及时出手免了:“怎么这样高兴?”
婢女在谢焕看来有些眼熟,想来是在原先府里伺候的。
时间久了,摸透了主人家的性子,胆子也跟着放大了。
扎双髻婢女的一婢女得出谢焕不责罚她的结论之后,嫣然开口:“公子做宰相又做娘娘,陛下待公子,双份的荣宠,那是真真的好啊。”
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有着谄媚嫌疑的话,却进了谢焕的心里,轻易消了谢焕一天的别扭。
是的,就算梁钦铭现下不喜欢他,可终归待他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在这基础之上,他勾着引着,梁钦铭总会喜欢他的。
谢焕从袋里掏出银子来,一人一半分给两位婢女。
婢女得了赏赐脸上几乎要发光了:“公子宽厚,定然招陛下喜欢。”
两位姑娘年龄尚小,扎着双髻,可心眼却是通透的,她们挽着手离了谢焕的院子。
谢焕敛下眼睑,抬手,轻吻了下捏着的扳指。
他刚刚在卧房里分明就是在自欺欺人,梁钦铭的画像被谢焕扔到桌上一边,可手里攥着的扳指,却舍不得松开半分。
梁钦铭,他的陛下,原谅他越矩将梁钦铭圈成自己的。
他的陛下怎么这样勾人,像个妖精,勾了他的魂。
仅仅是朝堂上那一面,便让他不能自已,仿若是得了失心疯。
-
长乐宫。
上京后宫中的一殿。
谢焕此刻坐在长乐宫卧房的床上,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
今日是谢焕被按规矩纳进宫里的、提前占卜好的日子。
谢焕不自知地手拧着身下的垫,心以不同以往的速度快速跳着。
谢焕都要怀疑,这心是不是要跳出来了。
这等待实在煎熬,他不知道梁钦铭什么时候会到来。
正当谢焕准备用点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房门被内侍推开了。
梁钦铭长身玉立站在门外,等梁钦铭脚踏进门后,内侍立刻将门阖上。
却没听得有人离开的脚步,应当是在门外守着等着梁钦铭随时吩咐。
谢焕不得不承认,在梁钦铭出现在门外的那一刻,他心有一瞬的错拍。
他再一次为梁钦铭动心了。
梁钦铭着的并非是和谢焕同款的喜服,而是少见的一件靛蓝色的袍子,质地肉眼可见的挺。
谢焕说不失望是假的,可梁钦铭这一身倒像极了那日在宫外被他偶遇时候的陛下。
没了金贵,给了谢焕一种错觉,仿若他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
而今日,他们是他们大喜的好日子。
自从宣了封妃的圣旨之后,谢焕便再没见过梁钦铭。
梁钦铭传了口谕来,吩咐让谢焕待嫁,免了早朝请安。
事实是梁钦铭不想谢焕在他眼前晃。
他烦躁的不行,恐怕一见到谢焕便会按捺不住升腾而起的杀意。
一匕首刺进谢焕的胸口,那个梁钦铭被刺了一剑的位置。
梁钦铭故意说:“准备好被朕宠幸了吗?”
此时,梁钦铭站着,谢焕坐着,由于之间相错的高度,让谢焕不得不仰头看着梁钦铭。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梁钦铭占据上风。
“陛下想怎么样都可以。”谢焕有一瞬间的僵硬,转眼恢复自然。
梁钦铭没错过谢焕真实的躯体反应,若有似无笑了声:“你倒是听话。”
可惜了,梁钦铭没兴致宠幸一个仇人。
梁钦铭立在谢焕眼前,垂眸开始解腰带上的盘扣。
卡塔一声,声响不大却清脆,响的谢焕心一跳,由此生出慌张来。
屋内极其安静,甚至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能听得见。
梁钦铭清晰听到了谢焕骤然加重急促的呼吸声,他轻笑一声。
对于自己一举一动能牵动谢焕的情绪,感到愉悦。
这样挑着谢焕,如同用丝线控制着傀儡一般,轻而易举。
梁钦铭脱下外袍,冲着一旁放置衣物的木杆一丢,很有准头。
仅穿着一身轻便的亵衣亵裤,踏上了床面。
在经过谢焕身边时,时刻盯着梁钦铭的谢焕不由摒住了呼吸。
已然做好了准备。
梁钦铭却径直背对着谢焕躺下,盖好了被子,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谢焕的意图。
谢焕情绪低落下来,眼睑跟着垂落,仿佛沉入了谷底。
不久,梁钦铭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屋内又再次安静下来。
紧接着身后的床面被凹陷下来,能感觉到谢焕小心翼翼的靠近,在离他不足一臂的距离后躺下。
动作间的呼吸仿佛响在梁钦铭耳畔。
谢焕想着,他们都只穿亵衣亵裤,便只隔着两层布料,他能真切的感受梁钦铭的体温。
何况,梁钦铭睡在他的身旁,是他做梦都不敢做的。
梁钦铭现下近在咫尺,幽幽的香味直往谢焕笔尖窜,让谢焕不由得心猿意马,连方才的失望瞬间尽数抛在了脑后。
谢焕不知看梁钦铭的脊背看了多久,只知晓烛火燃尽了自然熄灭,屋内没了仅有的光源。
谢焕不由得眨眨眼,适应一下黑暗,等视线再次清晰起来。
谢焕轻悄悄凑近,被褥在他动作间发出极微的声响,可以忽略不计。
谢焕伸出臂膀将梁钦铭圈进怀里。
这样头一回的亲密让他不自禁发出一声喂叹。
谢焕鼻尖抵上梁钦铭的后脑,从这个角度,谢焕刚好能得见梁钦铭衣领之间的风光。
月色透过纸糊的窗户,只留下隐隐绰绰的光。
或许是没了视线点。
梁钦铭亵衣质地柔软又不失挺,恰好撑起一小方空隙。
谢焕按捺不住的朝着里看。
谢焕这番行为像个登徒子,和那日宫外偶遇梁钦铭时候拉住梁钦铭手不放的人,没什么两样。
谢焕被一抹深色吸引了目光。
就算漆黑,可谢焕对那疤痕敏锐的很。
结了痂的,长度大概有长剑的横截那样。
按照结痂视觉上的观察,时间应当没有多久,顶多一个月。
谢焕环住梁钦铭的那只手伸向领口,意欲将梁钦铭衣领拉开,细看伤口。
“你做什么?”梁钦铭声音听来很清醒,甚至含着杀意。
梁钦铭压根就没睡,他倒是想看看,想看谢焕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对刺杀这事没死心。
谢焕一股脑精神全放在梁钦铭胸口的伤口上。
全然没有注意到,梁钦铭在他的手逐渐靠近时候,也渐渐紧绷、代表着防御的身体。
“疼吗?”
谢焕没有收手,反而随着心思抚上梁钦铭伤口,摩挲,手指下触觉并不平滑。
梁钦铭觉得甚是好笑,嗤了一声:“你说呢?”
还从没有刺客问伤者伤口疼不疼的,此刻伤害他的人就紧贴在他的背后,圈着他,询问他。
梁钦铭心想,他可真是疯狂,能干的出让刺客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事情来。
谢焕暗自反思,他说的是什么蠢话,这般长的一道伤痕,能不疼吗?
幼时被田里的锋利的野草划伤了手指,都要哭喊着叫父亲母亲心疼疼他。
何况,梁钦铭这伤口在胸膛,接近心脏的位置。
“是臣犯蠢了。”谢焕明目张胆环住梁钦铭,蹭蹭。
梁钦铭对于他们之间的亲密,没有一言一语反对,这不就是默许吗。
谢焕秉持着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闭着眼厚着脸皮嗅梁钦铭的发丝。
明明是个性子暴躁不宜揣摩还易怒,可发丝却出奇的软,软的一塌糊涂。
被梁钦铭的味道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占据了谢焕的大脑。
“陛下今日累了吗?”谢焕瞅着梁钦铭的脸,伸手揉散了梁钦铭皱着的眉心。
继而搭在梁钦铭肩上,用着适当的力道按摩。
如此这般,招了梁钦铭斜斜乜他一眼。
这一眼,撩地谢焕骨头都酥了。
“这阿谀奉承是谁教你的?那些老狐狸?”
谢焕罕见的没有顺着梁钦铭回答,反问:“陛下不喜欢吗?”
谢焕藏着心思,喜欢这个词,界定并不准确。
谢焕问梁钦铭喜不喜欢这手法,可这手法的主人是谢焕。
在谢焕看来,喜欢这阿谀奉承便喜欢了他。
若梁钦铭回答了喜欢,才是进了谢焕的圈套。
梁钦铭一点幻想都不想给谢焕留,他不做正面回答,只给了一句话:“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梁钦铭软了性子,应当是被按摩地舒服了,瞌睡来了。
迷迷糊糊没了防备,整个人软乎乎的,特别可人。
谢焕想起之前梁钦铭对于他手/淫很高兴。
他还想让梁钦铭高兴,同时也想一睹梁钦铭在他眼前动情的模样。
谢焕得了承诺,便要趁热打铁,他放慢了声音诱哄:“都会答应臣吗?”
梁钦铭轻嗯一声,像极了轻哼。
猫爪子似的,挠的谢焕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让臣伺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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