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咖啡馆静谧一片，并无很多人，有的只是店员的脚步声和咖啡机运作轰鸣声。

姚南天轻声埋怨：“饭点不约在饭店，来这地方，喝咖啡又不能喝饱。”

姚北祝笑一声：“只是和他见个面，你难得今天有空闲，等下姐姐带你去吃你爱吃的。”

姚北祝嘴里的他，指的是与她昨天刚离婚的、姚南天的姐夫。

姚南天对于他的这个姐夫，总的概括来说便是一个词，不熟。

笼统没见过几面，每次不是姚南天急着去玩，就是急着去学校，话更没说过几句，和他姐姐这就要离婚了。

这个姐夫，在姚南天印象当中，并无具象，反而模模糊糊，只依稀有一点影子晃荡。

“你们离婚，我今天才知道。”姚南天是全家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

“你不是不喜欢他？”

“有吗？”

姚北祝挑眉，一脸写着你说呢的表情。

姚南天确实不经常提姐夫，尽管姐姐姐夫结婚已三年。关于不喜欢姐姐提这个说法，大概是因着那一回。

姚南天高三时候有过一个满心欢喜、光是瞧着便两眼发光的人，是他的初恋。

姚南天尚且稚嫩，当时，他满眼都是那人，怀着不可告人心事的是他，学不进去的也是他。

姚南天和那人在杂物间接吻，外面人声杂沸，里面悄无声、心绪疯长。

姚南天小心翼翼攀着那人肩膀，试探着。

一段青涩、短促的感情。

从一开始便是错的，进程顺序不对，他们先暧昧、接吻，后找补确定关系。

“要不要和我谈恋爱？”姚南天怀着的心思是走个过场，这段关系是已经心照不宣、默认下来的。

那人挂起笑，说出了打破姚南天的一句话：“南天，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冠冕堂皇以关心同学的语气，站在制高点，明晃晃说着，他姚南天才是傻到沉进去无法自拔的那个。

方才和他接吻的人消失不见，姚南天冷下脸来，甩手走人。

姐夫当时刚好撞到了枪口上，说到底是被牵连了。

姐夫含着笑意的脸刺痛了姚南天的眼睛，他紧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厌烦：“假正经。”

姐夫那副表情，和初恋一样。

-

程瑞麟推开咖啡店的店门，门上头挂着的风铃一声脆响。

时节正值早春，还是有些凉意的，可因着午饭时间，温度上升，程瑞麟将西装外套挂在臂弯。

逡巡一圈，他的前妻很好认，人群中穿的合理得体，一直带着温柔笑意的长卷发女子便是姚北祝。

她的身旁还有一名相对年轻几岁的男子，两人坐在咖啡馆的角落位置，背对着店门口。

程瑞麟从这看过去，只能得见一个毛茸茸的短发后脑勺。

姐夫，不，前姐夫出现在姚南天的视线中。

程瑞麟率先开口：“抱歉，来晚了。”说着一手拉开椅子在他和姚北祝对面落座。

姚北祝：“不晚，刚刚好，很准时。”

姚南天一心看着程瑞麟，姐夫的面孔这才在脑海里变得逐渐清晰。

程瑞麟剑眉、眼睛都锋利迫人，下颌线清晰，只是一副眼镜附上一层优雅色彩。

仿佛贵族。

程瑞麟帅气多金，他的长相用姚南天的话来描述，便是——非常1的长相。

姚南天一直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的性格会体现在行为的方方面面，不自觉的。

程瑞麟走路不慌不忙，相当稳当，但也不拖泥带水。

可以得出行事果决，并且从到这的第一句话听来，程瑞麟说话有风度。

当然，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最吸引、姚南天最看重的，是程瑞麟西装马甲下盖不住的肌肉廓形。

随着举动拉扯衬衫布料，肌肉形状隐约可见，线条漂亮流畅。

况且，那腰与臀，姚南天忽然想起来余晨说的话“公狗腰是什么健身健出来的好玩意儿，被那玩意撞、操，岂不是得上天爽/死。”

余晨那副表情语气，思春、弥漫色/气，轻易同频出现在姚南天脑海里。

姚南天暗自寻思着，这样骚气直接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程瑞麟完全符合姚南天的审美，符合他对1的选择。

直白来说，就是契合姚南天的性/pi。

姚南天确信——他对程瑞麟一见钟情了。

程瑞麟对姚北祝笑了下，恰当好处的笑，并不过分亲昵也不同于面对客人，夹于其中两边不沾。

在姚南天看来，他们太过客气，不像是夫妻，疏离得不像话。

姚南天对眼神并不作掩饰，直戳戳盯着程瑞麟。

程瑞麟是个商人，是老总，对关系场上，但凡是个饭局，都不是一般的敏锐，这已然是长久以来养成的称之为惯性的东西。

程瑞麟对姚南天一点头：“南天。”

作为招呼，同时也打断了姚南天肆无忌惮的目光。

姚南天张张嘴，发觉叫姐夫不合适，叫别的又别扭，索性笑笑不开口。

姚南天对于今日姚北祝说的难得有空闲，表示心虚。

他的空余时间都花在了市区最大的gay吧里。

-

姚南天拿着和往常同样的酒，只抬着并不喝，一是不好喝，二是他酒量极差。

随着舞池的音乐，他跟着晃荡，眼神扫过四周，习惯性地搜寻猎物。

可脑海里程瑞麟的模样挥之不去，他总会无意识的拿在场的1和程瑞麟比较。

此刻吧厅那扇有着神奇隔音效果且厚重的门被推开，紧接着，走进一个高大男人。

程瑞麟还是白日咖啡馆里姚南天见过的那身装扮。

不知是否因为来的是娱乐场所，衬衫领口被扯得歪了，袖口揽了上去停至手肘，露出结实小臂。

马甲没有脱，勾勒出肌肉腰线，这个男人，知晓自己哪里最勾人。

吵闹的音乐有一瞬的停歇，似是都没回过神来。

但凡吧厅门一响，0们的眼睛就被勾了去，无比企盼着一个1的出现。

Gay吧里稀缺的就是1，何况，来的是一个优质的1。

他们不约而同地骚动起来。

程瑞麟步履不停，丝毫没被影响，从容于吧台前拉凳子坐下。

“我靠，梦中情1啊。”余晨在再次响起来、变得更加激情的音乐声中说。

姚南天在一群0里，没错过程瑞麟进来的全过程。

可能因为程瑞麟气场强大，0们都眼馋，暗自计较着谁上前搭讪，谁能得到这个极品。

磨磨蹭蹭不敢上前，站在外围扭脚扭腰。

姚南天率先主动出击：“约吗？”

终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曾经小舅子出现在gay吧，适应也不过是一瞬的事。

程瑞麟：“我是你长辈。”

姚南天是程瑞麟的小舅子，没了这层关系，也是弟弟。

“来这不都是为了猎物吗？你是来找0的，我是来找1的，这不刚好？”姚南天贱兮兮极富意味地逡巡一圈程瑞麟，还是说，“姐夫是做0的？”

吧厅来了个优异1，全场的不知多少双眼睛，就一眨不眨盯着呢，被姚南天吊走了还得了。

姚南天也是1们心中的良人，看上他的不在少数，乔生是其中之一。

0们一人一条消息，足以将乔生轰炸来。

乔生靠近姚南天，从后扣住姚南天的肩膀，强行揽着他朝厕所那边走。

程瑞麟眼看着姚南天在他面前，被一个帅气男人带走。

姚南天他们走的方向，程瑞麟进门时候有路过。

那里没有灯光，昏暗隐秘得很，说不清有多少男的在那接吻、相互抚慰。

程瑞麟对于小自己七岁的姚南天很难放心，起身要跟上。

余晨找准时机横插一脚。

“别插手别人好事，”余晨撩着眼神，软着手塞了个避孕套进了程瑞麟衬衫口袋，“和我试试？”

这称得上明示的举动，程瑞麟面不改色将余晨推开。

厕所外面走廊，姚南天被带着走到一角，围在臂弯与墙面之间。

姚南天默不作声皱眉，他对于这般狗撒尿一样的圈地盘行为很讨厌。

乔生和姚南天没到恋爱、上/床的地步，这样勾着暧昧的情况在gay吧屡见不鲜。

姚南天不喜欢乔生，有时心底翻起来的嫌弃，他不知原因也要及时止损。

“南天，我们谈恋爱好不好？我以后再不来这了。”乔生凑近，低头要吻姚南天。

真是不巧，姚南天厌恶拉着他说许诺一生、收心守身的。

今日乔生一连犯了两条，纵使以往姚南天多对乔生某一点着迷，也难以遮盖反感。

这段关系，本该早点断了。

“你们做什么？”程瑞麟成熟、不怒自威的声音响在走廊。

乔生似乎觉得纠缠姚南天的程瑞麟好笑：“叔叔，你懂不懂啊？不打扰厕所走廊的好事，是不成文的规定。”

姚南天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反叛心，他伸手拉扯乔生衣领，逼迫的乔生俯身：“别废话，亲我。”

乔生升起希望，眼眸一亮：“好。”

这个字的尾音淹没在两人唇齿之间。

旁若无人的接吻，好像是gay吧里人人拥有的能力。

他们不能在大街上亲密牵手、亲吻，于是将这样被世俗压抑的渴望肆意挥洒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