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明叶几乎是刚问出口就想到了答案，“是那个基地的人？”

“嗯。果然还是找过来了。”方安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想将明叶推回卧室，然而明叶屹然不动，反而瞪了他一眼。

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方安满腹心酸，明明之前还是那一副什么都听你的乖巧模样，现在这头倔驴到底是哪里来的？

监控那头的男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大概意识到了对方是不会给自己开门的，于是伸手敲了敲，低沉的声音顺着线路传到了屋内。

“别害怕，我不是来抓你的。”

“嗯……这么说吧，是一个跑到我脑子里的奇怪的系统让我来的。”

系统？两人对视一眼，第一反应是方安的程序里被安装了窃听程序。这个想法被方安迅速推翻，他刚刚费了大把时间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检查了自己的程序，如果有什么窃听程序应该早就被扒的底都不剩。

不过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他进来。方安透过监控直接询问了他的目的。

“确定要我直接在这种地方说？”那人道，“真没礼貌。你要是真的想听，明天就到市中心的饮品店来，那里人多，总归不害怕了吧？”

“怎么，还要你夸他贴心？”明叶怎么看这男人都不顺眼，按方安的叙述，炸晶海星就是这群人主动策划的，更何况他们把方安带走这事，明叶简直能记一辈子。

“明天不是还约了林纾和林密？”方安看着那人离开，正想通过院子里的监控看他去了哪里，画面忽然就一阵模糊，显然是被那人用什么东西干扰了信号。

想来他敢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居民区，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手段。

方安犯了难，虽然刚刚排除了对方监听自己的可能性，但系统在他身上这件事实在难以解释的通。上个世界系统绑定明夜还能解释成两人有相似之处，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况且系统出的故障还不知道修没修好，万一再像上次一样帮倒忙，指不定会被坑的多惨。

“和他们可以改天再约，明天是一定要去的。”明叶道，“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经快亮了，明叶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和方安一起看起了电影。不过和方安这样的人工智能一起看电影并没有什么意思，方安在看到电影名称的那一刻就已经读取了全部的剧情。明叶不在乎，他只是挨着方安就能休息的很好，看什么都无所谓。

“欢迎光临里面请，二楼有座位——”饮品店的机器人将两人迎进店门，方安扫视过整个一楼大厅，没有看到可疑人士。两人对视一眼，绕着旋转梯上了二楼，二楼的客人很少，落地窗映着明亮的光泽，最靠近窗户的那边是个可供四人坐下的卡座，一个头发微卷的男人坐在那里慢悠悠喝着果茶。

那男人见到他们，先是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随后笑着招呼他们，“来了？快坐，要喝什么自己点，机器人就算了。”

明叶现在身份验证受阻，智能家居都不能用，自然是点不了单，他也没有什么喝东西的心思，和方安一起坐下后便开门见山：“不必，我们还是直接说系统的事情。”

“真直接啊。”男人叹了口气，“嗯，你们都不好奇我的身份？”

“你是桑德拉，对吗？”方安帮明叶点了杯果汁，不紧不慢的揭露，“你果然没死。”

前几次见面这人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所以不好辨认，现在见了面，方安分析到眼前这个人的各种特征都和自己数据库里的桑德拉高度吻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死掉”的本人。

“不愧是人工智能，真没意思。”桑德拉敷衍的鼓了鼓掌，他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然而还没等他做些什么，他的眉头就猛然一皱，嘴里发出了吃痛的轻呼。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现在不出意料应该是被脑子里的系统制服了。

“好吧，我就直接说了。”桑德拉的手有点抖，他抓起果茶喝了一口，语气颇为怨念，“你们想要的东西确实在我这里，我假死醒来那天就在了，还一直说着要什么‘结束治疗’，烦人的紧。”

“你大可以想办法把它剥离掉，为什么还要不远万里跑来找我们帮忙？”方安丝毫不给他坐地起价的机会，立刻紧跟了上去，“还是说你也没办法剥离，又迫切想解决它？”

桑德拉明明自己也迫切需要把系统摆脱掉，到现在又说什么“你们想要的”，明摆着就是想占据主动讨要好处。

果然没有上当。桑德拉短促的笑了一声，看着服务员将果汁放在明叶的面前，“我的确剥离不了它，也知道这一点没办法拿来跟你们谈条件，但我有的是别的办法可以拿来当筹码。”

他一脸为难的样子，“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如果我这一趟没什么收获，可能也没心情去帮忙拦住崔成天的报复——你不会真以为崔成天忘记你报废了他一处基地的事了吧？”

“你不会一无所获的。”方安终于看到了他正式亮出的招数，心微微放下了些许，“坦诚一点，你还有什么条件，一并说来吧。”

他和明叶并不怕这一点，在这个时代，无处不在的监控会监视每一个身份信息的一举一动，然而对于漏洞之下的无身份者，这种监视就没那么有力了，也就是说，就算崔成天想查他和明叶，也没有那么容易。方安看着自己的机身，决定还是要去换一个更不容易被检索到的。

“对啊，早该这样了。”桑德拉只当他是妥协了，“当然，我的另一个要求也是对我们都有好处的——你当时在试验基地那么配合崔成天的跨世界传输实验，是想得到这个成果回家吧？现在我手头就有这么一个机会，要不要全看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伪装成玫瑰胸针样式的数据卡，任由方安扫描。

方安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但这不妨碍他看得出这张数据卡的精密度：“这个数据卡里存的不会又是你的数据吧？”

“真了解我。”桑德拉甚至有点欣慰了，“不过还没到写完的时候，最后的灵魂数据需要我快死的时候才能写上。”

“你想去别的世界？”在旁边旁听了许久的明叶终于出声，“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