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刚下了巡星船，早早得到消息的林纾和林密就已经等在了那里。

“方安！你没事啊！”林密冲了上来，围着他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吓死我了！我们一回来就发现你的程序不对，还以为你的数据丢了找不回来了！”

“真的对不起，明明是我们主动要请你们去，没想到还让方安碰见了危险。”林纾抱歉的看着明叶，“对不起，我们没帮上什么忙。”

“别这么说，谁也想不到晶海星会有袭击。”明叶摆摆手，“而且明明是你们伤得更重，你都差点挺不过来了。”

“是的，而且不用担心，我的数据已经没问题了。”方安摸了摸林密的脑袋，非常和蔼可亲，“感谢关心。”

林密泪目：“哥！能不能把方安的数据偷一份回去！”

“别闹。”林纾制止了她，转身对明叶道，“你们也累了吧？要不要一起去吃顿饭？”

其实是不错的，但明叶刚刚从明家出来，没什么吃饭的心情，“这顿就算了，明天有时间吗？我知道有家好吃的餐馆。”

“好。”

白天一切都是安稳的，虽然明叶说不吃，但方安还是做了些小食给他垫垫肚子，临近夜晚，方安告诉明叶自己需要做个仔细的程序自检，便独自去书房待机检查了。

直到睡前方安的程序也没有终止，然而到了半夜，明叶忽然惊醒过来。

他似乎是做了什么可怖的噩梦，额头上尽是冷汗，智能家居检测到他的身体情况不稳，正要向智能管家发出提醒，就被明叶立刻关掉了。

他下了床，扶着墙面一路走到厨房。厨房的墙壁上亮起了微弱的暖灯，明叶从架子上拿起一只杯子，准备去饮水器处接水。

【无法识别身份。】

明叶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验证似乎失效了。他试了半天，终于用密码打开了饮水器，水温正好，他慢慢喝完半杯，最后一点困意也消失无踪。

他们真的把自己的身份修改了。明叶打开终端，果不其然，不仅是通讯，终端的绝大部分基础功能都已经不能使用，他现在连不上网，也不能操控智能家居，更别说乘坐交通工具——他已经是黑户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陌生，明叶坐在矮凳上，盯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盆栽发呆。

明天似乎不用再把那些复习资料拿出来，他已经参加不了高等考试了。毕竟自己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只不过在这个世界来得更早一点。

只不过还是有点失望的。

不习惯一直坐着，明叶站起身来，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他在屋里逛了几圈，打算先将家里的家居都换成手动密码开启的。

那块带了很多年的终端也被他摘了下来，随手放在了茶几上，手腕处一下就空出来的感觉令人不太适应，明叶修改完了大部分家居，只有大门始终需要身份验证才能修改，他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就有一道程序帮助他完成了验证。

明叶朝着身后看去，方安静静的站在玄关处，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毯子。

“看来你们谈的不怎么样。”明叶朝着他伸出手，方安就将毯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我试过用报警威胁他们，但他们好像不在意这个。”方安愧疚道，“对不起，明明只剩一个月就要高等考试了。”

明叶摇摇头，带着他回到客厅，灯光逐渐变亮，维持在一个柔和的适合观影的亮度，两人肩靠肩坐在沙发上，仔细听着客厅中细微的白噪音。

“没关系，我又不是没考上过。”明叶忽然笑出了声，“反正复习的不怎么样，万一考出来分数低得要命就尴尬了。”

“说点别的。嗯……我想了想，果然还是回去比较好。”明叶看向他，“那群人发现你跑掉了，会不会想办法找你？”

“有可能。”提起这个，方安便有些担忧，“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我的程序里动什么手脚，如果有，他们追踪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你会有危险。”

“我一点也不怕这个。”明叶思索，“毕竟那么多世界都挺危险——你还记得一开始的那个系统吗？”

“你是说可以利用它？”

“嗯，那东西是绑定在我的治疗程序上的。山……山神祭的时候你的灵魂数据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估计是连带着把它也丢失了，所以上个世界才会一直没有见到它。”明叶停顿了一下，方安明白他估计是想起了林晓瑜，便感同身受地握住了他的手。

“唉。”明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都是普通人，承受不起这么多的经历。”

“他是替我死的。”明叶道，“我只不过错过了高等考试，林晓瑜明明马上就可以彻底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不要自责，你也是受害者。”方安见他陷入了情绪，开导说，“晓瑜是个有信念的孩子，他……他到最后也没有说话暴露自己，我却救不了他。”

气氛沉重，方安本想劝导明叶，自己眼前却控制不住的又出现了那一幅幅血腥的图景。机械的眼睛快速闪烁几下，明明不是人类，方安却好像还能闻到那浓重的腥味，生理性的恶心不受身体的控制涌上心头。

明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这件事。林晓瑜的死是方安亲眼目睹的，对方受到的刺激一定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我们……我们还是说系统吧。”他将方安抱住安抚着，“不想了……不难受了啊。”

“……我没事。”方安缓了缓，“系统……我怀疑上个世界他在明夜身上，不然他不会莫名其妙有你的记忆。”

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夜死之后系统去了哪里？它为什么要帮助明夜顶替真正的明叶？

正在两人仔细做着排除的时候，门铃声忽然响起了。

这个时间不太可能有正常人来访，方安瞬间警惕了起来，他透过院子里的监控镜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左右寻找后便注意到了监控摄像，笑着朝镜头挥了挥手。

是他？一阵熟悉的既视感浮上方安的心头，他想起那个在晶海星他带走的工作人员，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男人就是那个假装成工作人员的基地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