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深宫红颜迟暮(三)

赵安收到楚言示意,给褚楚搬上椅子,让褚楚坐着说。

褚楚扶着椅子扶手,坐了下来,继续刚才的话。

“阿诺日后全凭皇上给大公主定夺婚事,但臣妾还是希望,能让大公主与夫婿在婚前互相熟悉一下。”褚楚了解自己的大女儿,熟悉之后她要是不喜欢,定是不会嫁的。

这孩子性子也犟,自小被楚言宠着长大,也越来的无法无天。

自己孩子的幸福,褚楚希望他们自己去选择,那样就算结局不是那么好,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人。

阿诺亲楚言比她这个娘亲要多,她不希望因为婚事,让阿诺与楚言关系生隙。

楚言点点头,“阿诺这些年我都没给她指婚,也是希望她自己会有看得上的驸马人选。”更多的也是因为这满城上下,没一个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

阿诺可是他捧在手心里陪着长大的,阿诺长相随他,性格与她娘最是相像,这也是他疼爱阿诺的原因。

女儿捧在手心里,褚楚放在了心尖上。儿子,倒是阿耀,他确实苛刻了些。

楚言有他的打算,最近冷落了阿耀,前几日夸了阿耀一句,那小子倒是傻笑了一脸。什么事都放在脸上,可不好啊。

“阿耀他年纪尚小,有些。”阿耀现在真是天真的年纪,有些傻气,不过她可不会对着楚言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了。

“他还在许多事情上有些不懂事,臣妾……”

“够了,就算他以后有什么做不好的,也有你这个母妃担着。”

楚言不想听孩子的话题了,虽然之前在听阿诺是,他有足够的耐心。但是男孩子,不能像女孩子那么娇气,还要褚楚来为他安排。

而且,这样的言语,不是更像交代后事吗。

褚楚与他闲聊的越多,他就越能享受两人时光。

“臣妾想回家看看母亲。”等先回家,陪上母亲几日,她便再也不会回宫。

楚言心里一紧,“为何想回相府?”

“陛下也只,臣妾长兄长嫂要和离,母妃也要大寿,臣妾想去陪陪母亲。”褚楚觉得自己这理由,楚言应该会放她出宫。

不过,她还是小看了自己在楚言心目中的位置,或者,褚楚她根本不知道楚言有多怕她会离开。

“我已命人让大公主速回了,等到丞相夫人大寿,就让阿诺带着楚炜去看吧。”丞相夫人大寿时,他正好没有时间,不能陪褚楚去。

怕褚楚会太失望,知道褚楚与家里的感情,便放慢声音,安抚道,“下个月,我亲自陪你回相府。”

没有得到允许,褚楚将一口气深深的咽下去,有些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

“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

语气自然有些不悦,虽说她语句对着楚言是毕恭毕敬的,但语气的控制,多年被楚言纵容,她也收不住。

她想离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就会只有一个方法。

“留下来一起用膳吧。”楚言想留下褚楚,这次褚楚并没有直言想要永远远离皇宫,或许,他们能一起好好的待会。

虽然他才用过膳,并且还喝了一碗汤。

其实,他有点担心褚楚会拒绝。

“好。”

虽然楚言的吩咐让御膳房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即使在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所做的菜肴也是褚楚爱吃的。

陪着褚楚一起吃,倒是没让她发现自己已经用过膳。楚言觉得今天是这些时日里,他胃口最好的一次了。

等着奴婢们把桌子收拾好,褚楚也打算回寝殿了。楚言便随着褚楚一起走,说是散散步,消食。

“这里的牡丹怎么都不见了?”回去的时候挑了条最远的路,途径花园,却发现那日盛开的牡丹全都换成了其他种类的花。

“回娘娘,洛王爷喜好牡丹,陛下便将这一园的牡丹都移到洛王府了。”

褚楚若有所思的看了楚言一眼,有些可惜道,“那么些珍贵的牡丹品种,以后就看不到了。”

“你喜欢?”楚言回过头看了褚楚一样,她以前不喜欢花草的。

“不算喜欢,就是随便看看,既然没了,也就没什么想看的。”

两人一路,也就在这还算多说了几句话。

一人把这时光,当作好的开始。

一人把这时光,当作最后的回忆。

清点了一下所备的金银细软,放在床下的暗格里藏好,褚楚的心倒是稳下来了一点。

夜深人静,窗外月色撩人,空气着还有着淡淡的花香味,倒是个让人细细品味这夜下美景的日子。

褚楚用手指在似有若无的在窗台上敲打着,她在心里反复问过自己好多遍,真的要离开楚言吗?

是啊,这辈子都要走完了,离开是为了什么。

她在意相爱的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她在意后宫的百千妃子,她在意自己日渐老去的容颜,

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想离开他。

这是最后一次的犹豫,离开这后宫,就在这几日了。

宁琅虽然觉得近几日褚楚有些太安静,但也不敢上前去问问褚楚。

娘娘与陛下的关系,前几日她还以为略有缓和呢,没想到娘娘又在这芳实殿足不出户。

“娘娘前些日子不是答应着十三殿下要去陪他用膳的吗?”宁琅还是忍不住了,娘娘再这么不走动,可是要憋坏的。

宁琅想着,提十三殿下,褚楚肯定是要看看殿下的,出门走走,也比整日闷在这寝殿里好。

果然,孩子永远是褚楚的软肋。

“去请十三殿下来我这吧。”她要和阿耀好好的道个别,阿耀懂事以来,她就很少陪着他,如今阿耀还未长大,她就要离去了。

她是个不称职的娘亲啊。

华公公没去多久,就带着楚炜来了,大约是阿耀也想娘亲,早就想着要见褚楚,路上让着一众人小跑了好一会。

阿耀本想直接扑进褚楚的怀抱,但在褚楚的面前又忍住了,父皇说过,他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那样做。

自己亲生的孩子,即使不是从小在身边带大的,楚言也知阿耀纠结的小脸在想什么。

“阿耀怎与娘亲生分了?”褚楚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将面前的阿耀揽入怀中,长久不肯松手。

摸了摸阿耀的黑发,贪恋阿耀身上的味道,眼眶不禁有些红。阿诺和阿耀,你们会责怪娘亲的选择吗。

“娘亲是不是十分想念阿耀了?那娘亲为何不来看阿耀呢。”阿耀感受到褚楚抱着他的力量,他就知道娘亲是在意他的。

阿耀心里很高兴,每次都很珍惜与娘亲在一起的时光。娘亲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娘亲会与他温柔的讲话,娘亲会亲自给他做好吃的,这些都是其他哥哥弟弟们没有的。

牵着阿耀的小手让他坐下,褚楚的眼睛就没有从自己儿子身上离开过,“明日你阿姐要去看你外祖母,你也随着去,就说是娘亲的意思。”

“娘亲不去吗,那可有话要阿耀带给外祖母?”阿耀天真的眼睛回望褚楚,没有察觉到一丝,娘亲就要离开他了。

“阿耀可记得娘亲以前给你讲的小竹屋在哪?”

褚楚没有说带什么话给自己娘亲,反而问起阿耀给他讲的小竹屋的故事。

以后阿耀大了,褚楚还是希望他能来看看自己。阿耀想她时,也有个念想。

她离开皇宫楚言定能很快的找到,可是回不回去,谁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当然记得了,娘亲为什么这么问”

“你今日怎么问了娘亲这么多,在行宫可有好好用膳?今日全是娘亲亲手做的,可得多吃

点。”

吩咐宁琅让人端上还热乎的饭菜,母子俩这最后一顿饭,吃的晦涩也吃的香甜。

诺接到楚言的传话,接连赶回了皇宫,见过楚言后,便匆匆赶往了褚楚的寝殿。

她离家有些久,十分想念娘亲,还有自家的可爱小弟。一个人脚底生风的直接就来到了芳实殿。

不像阿耀那样拘于礼数,毫无顾忌的阿诺直接给了褚楚一个熊抱,“娘亲,阿诺好想你啊。”

肆意的对着自己娘亲撒娇,阿诺她只有在褚楚这里,才会感到安稳。

本以为褚楚会很高兴她的回家,却不想,褚楚与她的讲话,是那么沉重。

“阿诺,娘亲最在意你的婚姻大事,娘亲希望我的阿诺,不因任何外因,只是因为相互的喜欢,而嫁与那人。”

褚楚双手捧起阿诺的脸,“我的阿诺真好看。”

阿诺有些害怕此时的对话,褚楚这样的话莫名让她有些心慌。

“我的夫君自是要娘亲过眼同意的。”阿诺握住褚楚的手,似乎这样握着娘亲才能稳下心里的不安。

“阿诺,娘亲有一事求你。明日你去看外祖母,帮娘亲出宫吧。”

“娘,父皇那么喜欢你,你为何要走?”阿诺一下子起身,质问着褚楚,她真的不理解,娘亲是因为父皇才要出宫吗不然娘亲为何要她帮忙,偷偷的出宫。

在她眼里,父皇是世界上最好的父皇,也是最好的夫君。

她至今未婚,就是想找一个像父皇对娘亲那般好的男子。

“我只是不想在宫中待着了,你们要是想来看娘亲,也是可以的啊。”褚楚知道,只有阿诺带自己出宫,楚言才不会责怪于任何人。

一边是最崇拜的父皇,一边是她最爱的娘亲,阿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诺,你父皇常说,你最像娘亲。你常常出宫,不愿待在这,娘亲也是如此。”阿诺会理解自己的,因为那是她的女儿啊。

“娘亲,我帮你。”

阿诺决定了,她会帮娘亲出宫,如果娘亲出宫会感到快乐的话,她会帮助娘亲。

但更会帮父皇,让两人重归于好的。

现在不答应让娘亲出宫,阿诺怕娘亲做其他的事,那样,她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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