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当作联姻工具的古代贵女5

女红大赛当日,晨光刚漫过紫禁城的角楼,镇国公府的马车就已停在宫门前。

沈清沅穿着一身月白色素纱襦裙,裙摆绣着细密的竹叶暗纹,既不失贵女气度,又方便操作织布机。她指尖捏着那枚“毅”字玉佩,掌心沁出薄汗——苏微说,这是父亲留给她的勇气。

“别紧张。”苏微帮她理了理鬓边的珍珠钗,“我们准备了这么久,该紧张的是她们。”

沈清沅深吸一口气,望着宫门前熙攘的人群。京中勋贵家的女眷们三三两两聚着,穿金戴银,笑语盈盈,目光扫过沈清沅时,却带着几分探究与轻视。

“那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听说要带着什么改良织机参赛?”

“女子弄这些匠户活计,真是闻所未闻。”

“我赌她连第一轮都过不了,三皇子都看不上的人,能有什么真本事?”

议论声像细小的针,扎在耳廓上。沈清沅攥紧玉佩,指尖的凉意让她镇定下来——她不是来听闲话的,是来让那些齿轮转动出声的。

大赛设在御花园的澄瑞亭,亭外沿湖摆着数十张案台,每张案台后都坐着参赛的女子。皇后端坐在主位的水榭里,左右陪着几位太妃和命妇,吏部尚书家的夫人也在其中,眼神像淬了冰,时不时扫向沈清沅的方向。

沈清沅的案台被安排在湖东侧,紧挨着民间绣娘的区域。张师傅带着两个徒弟早已候在那里,正小心翼翼地组装织布机——为了方便搬运,她们特意将织机拆成了可拆卸的部件。

“大小姐,都妥当了。”张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试了三次,齿轮咬合没问题。”

沈清沅点点头,刚要坐下,就见沈明珠提着裙摆走过来,身后跟着的丫鬟捧着她的“岁寒三友图”,绣工确实精致,只是竹叶的形态看着格外刺眼。

“姐姐这织机看着真特别。”沈明珠故作惊讶,声音却故意扬高,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只是不知……会不会不符合大赛的规矩?毕竟历来参赛,都是用寻常绣架的。”

果然来了。沈清沅早料到她会发难。

“大赛规矩只说‘绣品需显巧思’,没说不能用织机。”沈清沅微微一笑,指着沈明珠的绣品,“表妹的竹子绣得真好,只是这竹叶的脉络,倒和我前几日丢弃的草稿很像呢。”

沈明珠的脸瞬间涨红:“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表妹心里清楚。”沈清沅不再理她,转身对张师傅道,“开始吧。”

随着皇后一声“开赛”,湖岸两侧顿时响起细密的丝线穿梭声。沈清沅深吸一口气,踩下织布机的踏板——经过数十次改良的棘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丝线在杭绸上流转,比寻常织机快了近一倍。

周围的绣娘都看直了眼,原本嘈杂的赛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沈清沅织布机传来的轻微“咔哒”声,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魔力,牵引着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片渐渐浮现的向阳花田上。

“这……这织机怎么这么省力?”

“你看那针脚,比手绣的还匀!”

沈明珠坐在不远处的案台后,听见议论声,手里的绣花针差点戳到指尖。她偷偷望去,只见沈清沅的手指在经线间灵活穿梭,原本空白的杭绸上,正渐渐浮现出一片向阳而生的花田——金色的花瓣层层叠叠,花心处却藏着细密的齿轮纹路,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杭绸,竟在案台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那是什么绣法?”水榭里的皇后也注意到了这边,语气带着好奇。

贴身宫女轻声回道:“像是民间新传的‘透光绣’,但奴婢从未见过这般精巧的纹样。”

吏部尚书夫人却冷哼一声:“不过是些奇技淫巧,失了女子的本分。”

皇后没接话,目光却始终落在沈清沅的织机上。

半个时辰后,沈清沅的绣品已初见雏形。就在她准备绣最后一片花瓣时,织布机的踏板突然卡住了——一根纬线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齿轮瞬间停转。

沈明珠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沈清沅的心猛地一沉,指尖迅速探向踏板下方——果然,有一根细细的棉线缠在了棘轮上,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她抬头扫过周围,沈明珠的丫鬟正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眼神躲闪。

“大小姐,要不……”张师傅急得满头汗。

“没事。”沈清沅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声张。她从发间拔下银簪,小心翼翼地伸进齿轮缝隙,试图将棉线挑出来。可棉线缠得极紧,银簪刚碰到就“啪”地一声断了半截。

周围响起低低的窃笑声。吏部尚书夫人更是对皇后道:“娘娘您看,我说什么来着?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就是靠不住。”

沈清沅捏着半截银簪,手心沁出冷汗。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父亲教她的“釜底抽薪”之计——与其费力挑线,不如暂时松开齿轮。她迅速调整织机侧面的固定栓,让棘轮松动半分,再用发间剩下的玉簪顺着齿轮纹路轻轻一挑,那根顽固的棉线终于松了。

这个过程不过弹指间,却让她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重新踩下踏板时,她的指尖还在发颤,眼神却比刚才更亮。

水榭里的皇后将这一幕看得真切,对身边的嬷嬷道:“这孩子,倒是沉得住气。临危不乱,有你我年轻时的影子。”

当最后一根金线穿过花心的齿轮,沈清沅轻轻舒了口气——绣品上的向日葵在阳光下舒展,花心的齿轮纹路透过杭绸,在案台上投下细碎的光,像无数正在转动的微小太阳。

“时间到!”

随着皇后的口令,所有绣品被呈到水榭前的长案上。沈清沅的“向阳而生图”一摆出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齿轮……是啥意思?”有位老嬷嬷不解。

沈清沅上前一步,从容回道:“回皇后娘娘,这齿轮是织布机的零件。臣女想借这绣品说,女子的巧思,不止于针绣,更在于创造——就像这能省力的织机,能让天下绣娘少受些苦。”

吏部尚书夫人立刻反驳:“女子的本分是相夫教子,搞这些‘创造’,岂不是本末倒置?”

“夫人说笑了。”沈清沅直视着她,声音清亮,“若女子只能相夫教子,那嫘祖教民养蚕、黄道婆改良纺织,难道都是本末倒置?臣女幼时听父亲说过,前朝有位女官,仅凭算学就能核清国库账目,比男子还利落。女子的才能,从来不该被‘本分’二字困住。”

这话掷地有声,连皇后都微微颔首。

“说得好!”皇后拿起沈清沅的绣品,对着阳光照了照,“这透光的齿轮纹,既显了巧思,又藏了深意,本宫喜欢。”她看向沈清沅,“你说你的织机能省力三成?”

“是,娘娘。”沈清沅道,“臣女已在府中工坊试过,用此织机,绣娘们每日能多绣两匹布,还不费腰力。”

“哦?”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本宫宫里的绣坊也常说累,改日你把织机图样送进宫来,让她们也试试?”

这简直是天大的认可!沈清沅福身:“臣女遵旨。”

沈明珠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她精心准备的“岁寒三友图”,在“向阳而生图”的巧思面前,显得如此平庸。

最终,皇后虽未当场宣布名次,却将沈清沅的绣品留在了身边,只说“要带回宫细细赏玩”。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已是内定的魁首。

回程的马车上,沈清沅捏着那枚断了的银簪,指尖还残留着金线的温度。

“我们赢了?”春桃激动得语无伦次。

沈清沅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嘴角扬起一抹浅淡却坚定的笑:“不止是赢了比赛。”她轻轻摩挲着银簪断口,“我在想,工坊的账房得请个懂算学的女先生,绣娘们的月钱要按手艺分级,还要教她们认字——不能一辈子只懂穿针引线。”

苏微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里有对未来的规划,有对更多女子的期许,比御花园的阳光还要炽热。

【系统提示:任务对象沈清沅,“自我价值认同”维度成长值 10%,“社会认可”维度成长值 5%。当前成长值:85%。】

马车刚到府门,就见二奶奶带着沈明珠等在那里,脸色铁青。

“沈清沅!你是不是故意让明珠难堪?”二奶奶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二奶奶这话错了。”沈清沅跳下马车,语气平静,“赛场比的是巧思,不是谁的脸皮厚。表妹若真有本事,何惧公平竞争?”

“你——”二奶奶气得发抖。

“二婶娘。”王氏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挡在沈清沅身前,“清沅能得皇后赏识,是沈家的荣耀。明珠年纪小,输了就输了,该好好学学怎么认输。”

这是王氏第一次在二房面前如此强硬地维护沈清沅。沈清沅看着母亲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改变,不仅是自己挣来的,也是身边的人慢慢觉醒的。

二奶奶被噎得说不出话,拉着沈明珠愤愤离去。

王氏转过身,看着沈清沅,眼里有骄傲,也有心疼:“累了吧?快回屋歇歇,娘让厨房给你炖了汤。”

沈清沅点点头,和苏微并肩往里走。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棵相互扶持的翠竹。

她知道,女红大赛的胜利只是开始。工坊的规矩要改,女子的路要拓,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但此刻她心里的那束光,已经足够亮了——亮得能照亮前路,也能温暖更多和她一样,曾经困在黑暗里的人。

御花园的澄瑞亭里,皇后正对着“向阳而生图”出神。嬷嬷轻声道:“娘娘,镇国公府的二房刚派人来,说沈大小姐的织机是剽窃民间工匠的……”

“随她们去说。”皇后放下绣品,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能让老顽固们跳脚的,才是真本事。这沈清沅,倒是个可塑之才。若她真能办起女子工坊,说不定能给这沉闷的京城,添点新气儿。”

她摩挲着绣品上的齿轮纹路,忽然道:“去查查,这沈清沅想办的工坊,缺不缺银子。”

“娘娘是想……”

“本宫虽不能亲自主持变革,但帮衬一把,还是能做到的。”皇后望着窗外的月光,“毕竟,这天下的女子,不该只有一种活法。”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绣品上的齿轮纹路上,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轮子正在转动,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要碾过那些陈旧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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