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雪斐”从梦中惊醒，电力耗尽的手机正静悄悄地躺在她枕边，她捏捏鼻梁，回忆这具身体的记忆。按着记忆里的操作，她给手机充上电，下床时一脚踩上铺在床边洁白柔软的、有着可爱小猫图样的垫子上。

“嗤-”

她笑出声来，回望大床，和毯子不同的颜色，却是同样地柔软、舒适、温馨。这个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这样躺在大床上，怀里抱着玩偶，津津有味地欣赏她们的受虐史的吗？

“嗤！”

她发出更大的嘲弄声。

“辛雪斐”，不，她不是辛雪斐，也不应该叫她玛格丽特，早在成为怪物时，这个名字就被她抛弃。现在的她，给自己取名为女138。就像成为怪物的其她女人，统一以女为姓，以数字为名。这个数字可以是成为怪物的顺序，当然，也可以是予她痛苦，又被她还以死亡的男人数。

在这个温馨的小房间中，摆放着一面全身镜。她细细打量着镜子里身量瘦小的女人，她举起手，镜子里的人也举起手，她放声大笑，镜子里的人也张大了嘴巴，镜中人发不出声音，但没关系，因为她的笑声已经足够大，大到充满了整个卧室。

“哈哈哈哈哈--”

同一时刻，世界不同角落的同一时刻，充斥着一场又一场的大笑。

她停下笑声，怪物的能力已经消失，但伴生灵魂的怒火，仍在这具瘦弱身体的每一寸中燃烧。滔天血债，如今十不偿一，如何能消她心头之痛？

“都得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们都得给我死！”

——

姜嬴静静地等在海鲜酒店的大厅，拿了个抄网，在只有水没有鱼的鱼缸中这里捞捞，那里搅搅。

她于怪物凄厉的质问声中窥见点滴真相，却真的不知该拿她们如何是好。

而于此时苏醒的系统，让姜嬴彻底松了口气。

对头，这种专业难题，就该让专业人士来解决。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统宝。”姜嬴放下抄网，双手虔诚地将系统捧出。这么看来是她在匆忙中做出的拯救男配的举动成功了，太好了，又快又准，以后拯救男配也按这个方法来。

“哈------秋------”

系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姜姜，抱歉突然就陷入了沉睡，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幸好秦如嫮顺利完成了她的第一个任务，才让我苏醒。”

姜嬴点头，“我明白的，我也很生气。”还因为生气一拳打碎了一颗星球。

“正常女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生气的。”姜嬴安慰系统。

但是，竟然是秦如嫮完成任务才让统宝苏醒的吗？那她拯救男配的行动呢？

“呃......统宝，那这个世界呢？这个世界男配的喜爱者没有什么能量可以被你吸收吗？”

系统闭目感受，“好像没有，姜姜。不过这种世界的男配也没有什么拯救的价值。”

“哦哦，是这样啊！”姜嬴尴尬地重新拿起抄网在水中搅拌。

“姜姜，这个世界怎么样了？希望我没有沉睡得太久。”系统问道。

姜嬴没有停止搅拌，她望着自己造出的小小旋涡，严肃着一张脸回答系统的话，“我这些天一直在拯救这个世界的受害女人，现在已经救下了不少，长宁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她那边收获也不少，这个世界总而言之是整体向好的。但是，”

没错，世界上总有几个但是。

姜嬴拿着抄网在玻璃缸缸沿敲了敲，尽量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将怪物沉重的过往道来，“那怪物似乎有将世界融合的本领，就在不久前，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些违和的建筑，来自不同的世界。我们现在就处于其中一个中。”

“欸？”

在系统的惊讶声中，姜嬴接着说道：“而就在刚刚，我好像窥见了怪物的一些过往。她们，就是我们不曾救下来的女人们。”

“什么？”系统从姜嬴手中起飞，叫道，“我去探查一下，姜姜，你去外面等吧！万一这个地方有危险呢？”

姜嬴听话地走到了酒店门口，蹲下身，心情沉重，面色复杂。

虽然知道让她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她，甚至说如果她们要按着罪孽的轻重程度一个个排下来□□，姜嬴都不一定能上榜，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内心出现了一个念头，如果早点发现，再快一点就好了。

但是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在无良创作者下笔的瞬间，就出现在牠们面前打碎牠们的键盘吗？

她叹了口气。

“姜姜，我突然发现”，系统去而复返，“一觉醒来我的力量上限似乎提高了，以后不用离开你，只要原地闭上眼，就能找到那些世界，查阅到那些世界的资料，并且联系上那些世界了。”

“我找到了”，她很快找到了怪物的来处，“她们的世界早就毁灭了。”

“毁灭？”姜嬴疑惑。

“对”，系统在姜嬴面前投出了一个熊熊燃烧的泡泡一样的东西，那是一个个小说世界。

因为受到非人的虐待，却又寻不到悲惨命运的源头，于是奔腾在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都被怒意点燃，熊熊燃烧，烧干了眼眶中的泪，烧尽了所有脆弱，直到肉身焚毁，带着恨意的怨念终于在火中重生，将伴生怒火投向世界。

“她们已经死亡，但她们仍然活着。”系统的声音不再如往日轻快，而是带着悲痛。

“她们是怨念的集合体，无法净化，无法消灭，只要这些世界仍然存在，只要这些世界仍在源源不断的产生，只要这些世界的创作者仍然活着，她们就永远不会彻底消失，相反，她们会越来越强大，直到彻底吞噬一切。”

姜嬴踌躇着，“所以，她是我们的敌人吗？”

“姜姜，如果她只是想要毁灭这些世界，她就不是我们的敌人。但我不确定她在未来是否还能继续保持理智，毕竟她只是个怨念的集合体。”

姜嬴抬头望去，找到了怪物所在的那个包厢的窗户，她长叹一声，“可就算把她们当作敌人，我们又该怎么办呢？统宝，我们既无法消灭她，也不能杀死她。”

“我身为字灵，可以封印她。”系统身上的光闪了闪，“但她在变强，如果要封印她，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我拿不定主意，姜姜。”

她在睡梦中，也曾听见怪物凄厉的怒问。

“我不知道。”最终她说。

“我选C。”

“姜姜，你说什么？”

姜嬴重复，“统宝，我说，我选C。”

她将灵力灌注双脚，跃上酒店的二楼，踩着空调外机，破窗而入，一双铁拳直逼怪物中心。从辛雪斐的眼中，她曾经看见，那与黑色浓雾缠绕着的点点白光。

二选一什么的，她才不要选呢！

“你要阻止我们吗？”成千上万个女人的怨念异口同声。

在系统不明所以的目光和“姜姜小心不要靠近”的呼喊下，姜嬴微微一笑，“不要怕，我只是来找天道聊聊。”

这个世界的天道，无论是女是男，本该在感受到字灵力量那一刻就该出现的天道，始终没有现身，尤其是在统宝搞了那么大的一个事的情况下。

“虽然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文化底蕴不同，但是怨念这种东西，没有理智应该是共识吧！”

“但你们身为怨念集合体，不光能说话，而且说话还很有逻辑”，姜嬴环视一圈晕倒在地的人们，“甚至比她们无力地辩驳还有理智。”

“这就是你只是聊天的诚意吗？”怪物的其中一个头，盯着姜嬴沙包大的拳头斥道。

姜嬴从善如流，收回了拳势，“聊聊？”她问。

“我叫女十六”，那颗叱问姜嬴的人头，向姜嬴做了自我介绍，“我是第一个。”

姜嬴朝她点头，第一个，却叫做十六，那前面那十五个......

怪物直起身子，她的胸腔在姜嬴面前缓缓打开，在黑色粘稠且滴着血水的黑雾之后，果然如姜嬴所料，天道手腕着手，围成一圈，静静沉睡着，但只有五个，姜嬴数了又数。

“姜姜！”系统惊呼着上前，小心翼翼地向沉睡的天道们传递能量。

但天道并未苏醒，又或许，她们拒绝苏醒，“字灵大人，很抱歉。”

“你们......”

系统伸出小短手，轻轻抚摸她们虚化的边缘。

“无法拯救她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忤逆和反抗创造者，是我们永恒的痛楚。”她们齐声回答，“但至少，我们的力量能够让她们保持清醒，这就够了。”

“但你们会死。”系统看着剩下的五个天道，联系女十六的名字，明白了一切。

已经有十个天道耗尽力量死去。

“嘻嘻”，天道们轻笑，她的笑声没有怪物的恐怖，“早在睁开眼睛，看到混乱恶心的世界，又意识到没有足够改变世界的能量时，我们就渴望着死亡与毁灭了。”

“至少我们还能为她们做最后一点事情。”

“这样就很好了。”

“这是我们选择的命运，字灵大人，希望您能照顾好我们送出去的孩子。”

系统恍然大悟：“那些人，是你们送出来的？”

“可惜......我们没有更多的力量了......”

眼看着怪物的胸腔即将关闭，深沉浓重的黑雾已经缠上发着微弱白光的天道，系统灵光一闪，“等等！你们要不要和我们快穿局签订劳务合同？”

又招一个，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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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要凝视！不要凝视！（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