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把舒宁弄懵了,他问:“出什么道?”
展斐在他背后嘀咕:“她想让我去当她家的男团,你说变态不变态?我整那玩意儿干嘛?”
“男团?”舒宁一脸震惊,不带迟疑的,“展斐他要才艺没才艺的,能当什么男团?飞车男团吗?”
“喂,宁儿……”
“他去不了,你替他去吗?”郑心心扬着尖巧的下巴,分明比人矮大半个头,气势反高一截。
舒宁立刻摆手告饶。
不怪乎展斐每次见她就要跑,这姑娘想法太离奇了些。
展斐说:“你家公司都沦落到要我去抵个名额了,我看也没必要再走这条路,换个赛道吧,哪行不能赚钱?”
“展斐,我劝你说话小心点。”郑心心目光一凛。
展斐立刻缩回了伸出的头。
“这是我跟我老爹的赌约,你要是不帮我,咱们没完!”丢下这句话,又觑了一眼舒宁后,郑心心走了。
留下展斐唉声叹气:“靠,她怎么这么缠人哪?”
“你在她面前不能正常点吗?她也没那么可怕吧?”舒宁摸摸鼻子,有点儿心虚。
他不知道怎么应付郑心心这种主观意识强烈的类型,总感觉很难接受不同意见。
“这还不可怕?”展斐声音高了几个分贝,“她要是一个不开心,去我爸那边一说,把我娶了怎么办?”
“……这还不怪你自己,从小手贱。”
十六年前,展家大儿子周岁宴上,玩了个抓周游戏。
在一群大人小孩的围观里,年仅一岁的展斐灵活爬过他爸他妈精心给他准备的一圈物件,爬过人群,爬到了一个婴儿车前,然后扶着婴儿车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抓住了在婴儿车里裹着安抚奶嘴睡觉的小婴儿的手。
那个小婴儿就是郑心心。
可能是他一路爬过去的气势太足了,好像有什么势在必得的东西,有人起哄道:“小斐这孩子这么小就给自己抓了个新娘呀。”
展家抓周本来就是图个开心,展斐他爸展乾当时喝了些酒,哈哈大笑:“只要小心心不嫌弃,我就把我儿子许给她了!”
郑家一直以来都跟展家交好,亲上加亲自然乐意,这桩口头的娃娃亲就定了下来。
十岁时,展斐第一次知道这事,还是因为当时顽皮,惹恼了比他低一年级的郑心心。
郑心心给同班同学出头,威胁他,“再让我看见你使坏,等你嫁给我的时候,你就等着天天跪遥控器吧!”
年幼的展斐懵了,反驳道:“什么嫁给你?你在想什么好事?野丫头!凶丫头!”
又野又凶的郑心心捞过他的脑袋,在他脸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你想不认账?”
那一天,从来没哭过的小展斐嗷嗷哭着回到家,从他爸妈口中确认了这件事,从此对郑心心产生了阴影。
此后每一年生日他都会反思下一岁的自己,但这门娃娃亲,介于两家父母一直没有正式提到台面上,他的反抗也成了大人嘴里小孩子胡闹的笑谈,没了下文。
依舒宁来看,郑心心是否真把这个娃娃亲放在心上还不太好说。
因为据展斐所说,除了小时候威胁过他两次外,郑心心再也没提过这回事。
她跟展斐之间,在舒宁看来,就属于一个平静的来,一个慌忙的躲。
其实舒宁觉得,展斐有点反应过度。
他说了一句:“人家这么优秀,跟你结婚你也不吃亏呀。”
“唉?不必了,我怕她吃亏,我怕我配不上她,委屈了她。她很好,但我们不合适。”展斐一连声拒绝。
“你今天怎么现在才来?开学典礼都要结束了。”舒宁换了个话题。
“啊?我今天本来想翘课来着,被郑大小姐从妙妙屋一路追到了学校来。”展斐说。
妙妙屋是展斐跟几个朋友的赛车大本营,之所以取妙妙屋这么个名字,还是展斐打赌输掉的结果。
舒宁问:“她那个男团到底要搞什么?”
“我哪知道,她爸公司的新花样吧。”
两个人没去礼堂,直接回了教室。
展斐在3班门口的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又走过来2班,对着教室里收拾桌子的舒宁说道:“我找老班换下吧,我要跟你一个班。”
“随便你。”
换班这事从小到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舒宁早就习惯。
第一天除了开学典礼外就是点个名和分发教科书,对高三来说,新书不多,多的是厚厚的参考书和课外辅导书。
以前舒宁对学习的态度比较随意,成绩也一直不上不下,现在身上有了点担子,偶尔会想想,得好好为高考准备,所以这些他以前不爱碰的习题集都成了宝贝。
展斐在门口看了一眼,径直走进来靠在他前座的桌子上,望了一会说道:“等会放学出去玩玩儿?”
“不玩,回家洗衣服。”舒宁手上拿着一本绿色封面的辅导书,跟另一本相似封面的比较了下,最后把数学放在上面,化学放在下面。
被陌生的三个字震惊到的展斐差点一跳,“洗衣服?衣服不是洗衣机洗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洗衣机坏了。”舒宁说。
“坏了就换一个啊。”
“现在没钱。”
“……你刚刚帮我脱离了魔爪,我请你吃饭吧。”展斐说。
“行啊,吃点什么?”
“**路的生煎。”
舒宁点了点头,突然听到教室外有人喊他的名字。
下午四点,阳光半斜入窗,他的脚下有夕阳,除此之外的世界仿佛都在阴影里,显得阴影中的人有几分冷冽。
“裴济?”舒宁脸上绽出一个笑来,“你找我?”
“家里的洗衣机,我可以修理。”
“什么?”舒宁一愣。
“我知道怎么修。”裴济神色淡淡。
“真的?原来你这么全能呢!”舒宁的激动溢于言表,他放下书走向教室外面,“那你帮我下吧,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
于是舒宁回头跟展斐说:“今天的饭不吃了,下次。”
“靠!宁儿你要不要这样?我可以给你买个新洗衣机,省你修理。”展斐几步走过来,斜睨了一眼裴济,“光修理有什么用?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又坏了?”
“你小点声。”
走廊安静,大嗓门格外清晰,被嫌弃的展斐不满道:“说好的一起吃饭,你不能食言。”
*
三人进了小吃店门后,舒宁给裴济介绍:“这里最出名的就是生煎,你可以试试,虾肉小馄饨也不错。你先看看菜单。”
展斐咕咕哝哝:“我可不请他那一份。”
“我请。”舒宁走到点单台前,“一份全家福生煎和红豆汤。”
又对展斐说:“你自己点。”
说完走到已经坐下看菜单的裴济旁边,伸头往他手里的菜单上看,指了好几个,说道:“这些其实都还不错,你喜欢甜口还是咸口?”
展斐点了单后椅子一拉坐到对面,踹了踹桌腿:“你干嘛对他那么热心呢,他自己不会看吗?”
“我请人家吃饭不要介绍吗?公共场合你文明点,小心被赶出去。”
东西都上了后,展斐把自己碟子里四个生煎其中一个夹到舒宁碟子里,“我不吃蟹黄的。”
舒宁拨了拨那个圆溜溜的饱满生煎,“你不吃蟹黄怎么还老点这个?”
“我乐意呗。”
“……”
吃饭时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裴济几乎沉默着,只有舒宁问他什么的时候才会说一两句,都很简洁。
而每当舒宁问他什么,展斐都会瞪他一眼,搞得舒宁很好奇,付完钱后把展斐拉到一边,问道:“你为什么对裴济那么大敌意?”
“哼。”
“你哼什么?”
“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抢了你的家,你的爸妈。”
舒宁锤了他肩膀一下:“你越来越不讲道理了啊,说反了吧。”
“反正我看他就烦。”
“你回去吧,我回家了。”
“我也要去你家。”
“你去干什么?能给我收拾房间还是怎么着?我家小,坐不下你这尊大佛。”
展斐望了一眼等在门口的裴济,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接到了电话,没说两句就一脸怒气,“他还敢来?等我十分钟。”
最后就剩下了舒宁和裴济两人。
**路离舒宁家不远,骑车最便捷。
舒宁扫了个单车后才想起来问:“你会骑车么?”
“会。”裴济说。
两人一前一后,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陈旧,四周的铁栅栏开了好几个口子,经常有人为了省路从口子里钻进钻出。
夏季余热很盛,这个点小区里路旁的花坛前坐着许多乘凉的大爷大妈,看见舒宁后纷纷打招呼:“哟,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啊?”
舒宁笑着回:“在外面吃了顿饭。”
大爷摇着扇子说道:“你旁边的是你同学吗?”
“是啊,来我家帮忙呢。”
舒宁家在小区进门左手边第三栋,属低层居民楼,没有电梯,水泥的楼梯阶又窄又高,容易磕碰。他刚搬过来的时候绊倒过一次,摔得掌心擦掉了块肉,疼得很,后来走这楼梯时都十分小心。
他按了触屏灯,头顶亮起了聊胜于无的微弱灯光,回头对裴济说道:“小心点哦,别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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